情 囚十一 浓君错付
作者:红杏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厚重的雕花门半遮半掩,宫殿正中央的四龙吐珠的青铜香炉上,半截熏香忽明忽暗,冒着冉冉白烟,凉风一吹,掉下一束白灰,落在铜炉中,香头袅袅的白烟就四下飘散开来,幽幽地散发着浓郁的清香,竟是上等的龙涎香。.

  半人高的铜镜光滑可鉴,清晰地照应出端坐红木的梳妆台前,面容精致的美人。

  清秀的侍女手执碧玉的角梳,一下一下的梳理着手中的及地的乌发,嘴角带笑,周身萦绕着一股子的祥和静谧。

  “小姐,可是要就寝?”声音清脆,带着少女特有的娇气。

  “茗清,十六了吧?”落絮转过身子,将瀑布般的长发撩到胸前,洁白如玉的五指穿梭在烟发中,淡淡地月光照在她的身上,模糊了她低垂的五官,瘦削小巧的下巴如白玉一般,无瑕光亮,那一瞬间,她看上去极其的单薄脆弱,清冷的气质却越发凸显,带着贵气的雅致伶俐,耀眼之极。

  娴静的站在她身后的侍女一愣,“是,奴婢过了七月初八,就满十六了。”

  “是该到嫁人的年龄了!”双手一顿,闲适的拿起一只青莲造型的玉簪,挽起一部分长发,斜斜地插在脑后。

  名叫茗清的侍女一惊,有些惶恐的跪在冰凉的白玉石上,两手伏在地上,声音微微发抖:“小姐,奴婢。。。。。。奴婢不。。。。。。”

  “不嫁?”抬手扬了一下广袖,站起身,行云流水般,歪着头打量着跪伏在地上的少女,漫不经心,“为什么呢?”然后一脸恍然,“茗清不会是舍不得我吗?”

  “是。。。。。。是,小姐,奴婢舍不。。。。。。”好像是找到借口般,少女急急的向着落絮跪行了几步,小心的扯住她裙裾的衣角,颤声道。

  “茗清!”略微提高的声音打断了她,明明轻轻柔柔地,却让跪在地上的茗清身子一僵,心头漫上一片苍凉,面朝大地的小脸上浮现一片绝望的苍白。

  将她攥在手心里的衣襟抽出,眯了眯狭长的凤眼,冷冷的睥睨着她,刚要开口,就被一声轻笑打断。

  “可是茗清惹主子生气了?”碧风推开半掩的大门,一阵凉风趁机溜进室内,看到落絮衣衫单薄,婷婷玉立于月光下,急忙掩上门,抓过一件红狐大麾,走过来披在她的身上,扶着她的胳膊,看也没看一眼跪在地上的茗清。

  抬睫扫到一身青衣的碧风,一双水眸唤出一丝欣喜,长睫以一种脆弱的姿态微微颤抖,只是但那绣着翠竹的衣角毫不留情的飞过眼角时,茗清的脸突然煞白,隐隐透出一种死灰色。

  斜了一眼碧风,落絮顺从的随着他往内室走去,转过泼墨一般屏风,停下脚步,微微侧身,看着茗清:“茗清,记住现在谁是你的主子!”

  无动于衷的看着那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小身体,“记好我的话,下去吧!”

  “是。。。。。。谢。。。。。。谢小姐开恩!”故不得膝盖的酸软麻痛,勉力站起身,哆哆嗦嗦的打开门,转过身,慢慢掩上门,却忍不住向里瞄了一眼,只看见渐渐消失在屏风后的青色衣角。

  “不问什么事?”踢掉绣鞋,穿着狐裘斜倚在床上,看着碧风扳过一旁的圆椅坐在床边,卷起袖子,露出白皙结实的小臂。

  抬头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落絮,嘴角忍不住勾了勾,眉梢眼角都带着温柔,将她的双腿放在自己的膝盖上,一双修长的手,力道适中的为她按摩着小腿。

  落絮看着他一脸笑意有些着恼,收回目光,踢开他的双手,将双脚缩回裘皮中,一手托着头,一手把玩着身上眼里的红毛。

  “呵呵。。。。。。”低沉悦耳的笑声一点点的逸开在空旷的宫殿中。

  一双清眸染着薄怒,瞪了他一眼。

  碧风坐上床边,不顾她的挣扎将她抱在怀里,光滑的下巴顶着她的头顶,两只手紧紧的圈住她着着狐裘有些臃肿的身子,声音戏谑,“因为下午的事,主子是吃醋了?”

  茗清是她的贴身婢女,照料她的一切琐事,只要她回到承欢殿,茗清几乎寸步不离的跟着她,碧风不可能避开她,拿着自己的贴身衣服进入淼清阁。

  落絮一僵,脸色已然冷了下来,挣开他的怀抱,翻身下了床,光着脚站在冰凉的地上,由上而下的睥睨着坐在床上的略显疑惑的碧风,所答非问,“碧风,她喜欢你!”

  “那又怎样?”碧风脸色一变,有些撑不住微笑,两手抓住身下的娟被。

  “还有五天!”

  碧风一怔,不懂她在说什么,“什么?”

  转过身,背对着她,落絮清清冷冷的悦耳声音,却好像一盆侵着冰的水,兜头倒了碧风一身。

  她说:“还有五天七月初八,茗清就十六岁了,我为你赐婚可好?”

  碧风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凝结在了一起,双眼突睁,不敢置信的看着那个脊背挺直的女子,一股阴鸷之气浮上面颊。

  “你说什么?”

  调整好脸上的表情,落絮转身,竟然带着淡淡地笑意,“我为你和茗清赐婚可好?”

  飞蹿下绣床,一步一步的走向她,每一步,好像都踏在了她的心上。

  碧风只觉得一股难以抑制的怒火烧得他五脏六腑都火燎燎的疼,明明午后时她还一脸娇羞,安静的窝在他的怀中,明明她那样慢慢闭上双眼,承受着他撕磨的吻,而此时,她竟然微笑着将他推到了其它女人身边。

  “为什么?”看着她,嗓音嘶哑,压抑着暴风,“为什么?”

  “碧风,这承欢殿啊,就是个华丽精致的牢笼,而我。。。。。。”她歪了下头,明明嘴角带笑,可那双琉璃般的双眸却带着脆弱的悲哀,浓墨泼洒般的狭长睫毛,像是一只欲飞却已被折断了凤蝶,“就是这金笼里的鸟儿,拼命挣扎,即使撞得头破血流,却仍旧飞不出去,这点,你不是比谁都清楚吗?”

  碧风怔忪的看着一身白衣红裘难掩绝代风华的女子,伸了伸手,“我。。。。。。”

  “碧风!”打断他,她接着说:“我还可以活多久呢!”她愣愣的看着自己那双苍白的不像话的双手,纤细如玉,好像是易碎的白瓷,“碧风,你有你的使命呢?”

  “你知道!?”震惊的看着她,分明一伸手就能够触摸的到,可是,他垂下手臂,攥住拳,拼命的压抑着什么,指甲深深抠进掌心,鲜红的血顺着他的拳滴在白玉的地上,触目惊心。

  “我太了解纳兰高奕了!”她叹息一声,眼底流转深深地恨意和厌恶,**裸地传现在那双剔透的烟眸中,她轻柔地掰开碧风的手,拽着他让他坐在床上,而自己坐在圆椅上,从袖子中抽出一方白色的锦帕,细心的为他包扎,“那样精于心计的人,怎么就放心留下我呢?”她扎了一个结,接着说:“即使有这诡异歹毒的蛊毒,他必然也不会安心!你,惊梦,茗清这三个他留给我的人,到底是谁呢?会是谁来解决掉我这颗重要的棋子呢?”

  她自顾自的把玩着碧风的手,柔软的指肚抚摸过碧风手中的细茧,不去看他的脸,落絮竭力保持平静,暗自叹息,是不去,还是不敢呢?她不清楚,三年的朝夕相处,即便她这样的淡漠性子真能够做到无情吗?

  另一只手不着痕迹的按了按心口,随着这只小虫的日益加剧的躁动,这层薄薄的窗纸,也是时候戳破了,她等不了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