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经很深了。(.)浓墨一样的天上,连一弯月牙、一丝星光都不曾出现。偶尔有一颗流星带着凉意从夜空中划过,炽白的光亮又是那般凄凉惨然。
风,是子夜时分刮起来的,开始还带着几分温柔,丝丝缕缕的,漫动着柳梢、枯枝、浮雪,到后来便愈发迅猛强劲起来,拧着劲的风势,几乎有着野牛一样的凶蛮,在山岭的每一个缝隙间道上漫卷着,奔突着……
帐篷外的风,依旧刮着,卷浮起的砂粒,雪尘,直拍拍地打在帐篷上,发出沙啦沙啦的声响。帘子内,烛火还是那般跳跃,不时地爆起一朵亮亮的灯花,随后一缕烟烟就蜿蜒升起。
落絮仰望着圆形的帐篷顶,映着巨大的浮影,随着烛火摇曳,晃动,像个蛰伏的巨大的兽,仿佛张口,就能将她吞噬一般。
呼啸的风还在继续。
刚刚睡过一觉,此时的落絮睡意全无,纳兰澄他,没来。
此时她才觉得,这帐篷是这样的空旷,大的,空的让人心慌。
她慢慢坐起身,敲了敲自己的腿,那股刺痛随着每日浸泡药浴和针灸已经慢慢淡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麻热。
她试着动了动,肌肉仍旧僵硬如石。
轻叹了一口气,她支撑着两个胳膊,想要下地,子时过后,是人最疲惫放松的时候,也是,魍魉鬼魅夜行的时候。
“砰!”
她咬着牙,等着从尾椎传来的一阵剧痛,泪水噙在眼眶中,却倔强着半仰着脸,就是不让它落下,死死的咬着唇,咽下到口的痛呼。
狂风还在呜咽,卷起帘子,吹进了帐篷内,跳跃的烛火在瑟然的凉风中,挣扎了几下,最后化成一股青烟。
帐篷内,忽地就烟了下去。
落絮怔怔地半伏在软榻上,从背后涌来的凉风好像要刺穿她的身体,她将脸深深埋在彭软的被子中,想要忽视掉鼻子和眼中一点点浮上来的酸意。
明明是她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将他推远,明明已经习惯这样无边的烟夜将自己掩埋,明明已经强迫自己不在意……孤单。
那么,到底为什么,还会在此时感到不可思议的悲伤和落寞?
那样深沉的,压抑的,却又明显的悲伤。
就犹如重石狠狠跌入心里一样,一路曲曲折折划破了沿途的道路,随后重重连带着所有的伤痕一起慌乱的滚进心底最深处。
原来,她不过也是个虚伪的女人。
渴望被爱,被温暖,却害怕伤害而一再的伤害别人。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鼻息间仿佛还有他留下的幽幽冷香,缠绵着,纠缠的。
扬起头,她粗鲁地胡乱用袖子擦了一把脸,优雅尽失,略显狼狈的挣扎着起身,费力的爬上软榻。
她大口大口的喘息着,深深呼吸着,试图平复下紊乱的心跳,静静滴躺在软榻上,静静的等待着。
突然,空气中那股淡淡的冷香,被一种极为香甜的气味代替,落絮一怔,脸色有些古怪,呼吸一窒,猛地吸进了一大口,心中暗叫不好,急忙屏住呼吸,一动不动的躺着,被中的手,悄悄摸上枕头下,手中冰冷的触觉让她紧张的神经微微放松,等到空气中的暗香慢慢弥漫,她试探地嗅了嗅,轻轻放缓呼吸,轻柔而均匀,身上紧绷的肌肉也跟着慢慢放松下来。
一阵风刮过,落絮凝神细听,帐篷的门帘轻轻开启右极快地落下,她下意识的捏紧手中的匕首。
与此同时,一道烟影忽地越过她的帐篷,悄无声息的落在另一处帐篷外,快速的闪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