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女相 第五十七章 你一直在
作者:苏千笑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伤口比她想象中的要深很多,这样看下去,还有些皮肉翻卷的惨象。周边的血痕已经凝固在一团遮掩了一些伤口,加上淋了雨,衣裳紧紧贴着,摩擦的像是有些出脓。

  要是上药的话,就要现将那些血凝固的疤用刀子重新挑开,不然只会加重溃烂,这样下去,的确会变得像北辰冥说的那样,不废都难了。

  卿鎏相再度掏出那把,移近火苗上烤了烤先消毒。咬着肩膀处褪下的衣服,借着火焰微弱的光线开始挑弄。

  “嘶……”刀子灼热的温度刚触到皮肤就发出一阵骇人的声音,卿鎏相惨白的脸上升起一阵密汗,将额头的碎发打湿了,粘在额头上,混合着泥土,更加狼狈凄惨。

  卿鎏相后牙槽一紧,咬着衣服强忍着。

  黑夜中,那一声声沉痛的闷哼很快就被屋檐上滴落的雨水声给掩盖住了。她瘦削的背影在黑暗里,在那冉冉升起的火苗下渐渐虚渺起来。戚戚一张小脸,因为忍受太多痛苦而惨白的如鬼,衣服磨在嘴唇上,蹭破了下唇角。

  可是她却半点不觉疼,熟练的挑开血疤,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子,撒了些药粉上去,又从衣摆上撕了几条刚刚烤干了的碎片将伤口缠住。

  不知道是她太专注包扎,还是因为疼痛而降低了警惕,背后一双寒眸在黑夜里乍然睁开,森寒如鹰皋一样锐利的双眼紧紧锁住了她的背影,潋潋清光从眼底迸射而出,只是那漆黑的双瞳这一刹却像是染了暗色,沉沉如平静的海面,沉静平稳,更像是内底酝酿着某些某名的情绪。

  卿鎏相一切处理完后,已经累得全身虚脱,半点力气都没有了。靠在铜像边喘息了好一会儿才挪回原地,闭目养神。

  这月的雨,像极了人心,难以猜测。可是,那**,雨却是着着实实下了满满**晚。

  空谷深幽,似有几只早起觅食的鸟儿朝寺庙里俯冲了进来,惊醒了前面的卿鎏相。睁开眼一看,已经是第二天天亮,阳光透过寺庙的破洞里透了进来,稀稀疏疏的,驱散了几丝潮湿,带着暖暖的热度。

  伤口昨夜已经处理,现在手臂上那股灼烧感已经没有了。透过门框看外面,正好可以看见蓝蓝的天,晴空碧洗如玉,多多白云悠闲地飘动着,偶尔路过几只鸣叫的飞鸟。山谷空明一片,几片云霞缭绕在山顶树梢间,透出几丝仙境云界的意味儿。

  泥泞路上,不远处走来一个人影,一身黑衣带着天生的狂气,邪眉沉敛,黑瞳深邃,削薄的下巴处翕动了几下。远山眉黛一点,将他身上的寒意柔软了几分,使得嘴角上那一丝莫名的笑意更添了几丝不羁的邪气。

  北辰冥手抖了抖,由远而近,将一个竹筒放递过来,“呐。”

  卿鎏相先是一愣,视线一转,垂头看着那只递过来的竹筒,里面乘着半斗清水。低垂的视线蓦然瞥到他脚底上和裤退上沾染的泥泞斑点,心中不由得好奇。难道他这么早出去就是为了给自己找水?

  这个想法刚冒出去,就被扼杀在脑中了。

  或许找水是真。而留给自己的,也不过是顺便而已。好歹自己也算是一国相爷,还是和他呆在一起的,怎么着都要相互顾忌一下才是。

  道了声谢,卿鎏相接过手咕噜噜就喝了下去。干裂的嘴唇一得到清水的润泽,那苍白色慢慢淡去了几分,唇边上沾着几滴水,衬得她原本就饱满好看的嘴唇更加**迷人。

  北辰冥视线一紧,小腹处不由得升起一股热流。

  手指一紧,将那一股陌生的感觉压制了下去。

  “喝完就下山吧。”他淡淡的说道。回头望着山脚,云气雾腾,蔓延了整个山谷,这样的好看的景致在北辰草原上是从来不曾出现过的。但是,面对眼前美景,北辰冥却无瑕欣赏,满脑子都是昨晚她宽衣解带后的画面,还有刚才那饱满的嘴唇。

  怎么忽然就升起了那种莫名的情绪?

  北辰冥握了握手。他,竟然对一个男人……有了那种情绪?!

  很快便否决了这个认知。或许只是自己见过不少男子,唯独这个比较倔强比较坚强比较特别,所以自己才会对她另眼相看。而那一瞬反应,一定是自己太久没有女人的缘故!

  虽然是天亮,山上还有弥漫着很多晨雾。阳光明媚,洒落在雨水冲洗过的青石阶上映的石板更加光滑。

  虽然已是阳光高照,但是山路泥泞湿润的,还是有些滑。

  卿鎏相已经很小心的迈着脚步,还是不想踩滑了一步。

  这是石阶,一路往下,足足千层高,要真的摔下去,可不是开玩笑的!

  卿鎏相心跳一窒,瞪大了眼看着周围逐渐反转了过去的风景,大脑一片空白,难道她真的就要因为这一小步失足而命丧此山?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北辰冥黑袍一晃,便从身后落在她身边,伸手、揽臂,动作一气呵成,完成的丝毫不拖泥带水!

  原本悲惨的局势,一下子就在他怀中逆转了过来。

  卿鎏相似还缓不过神来,蹲在他怀中,靠着他的臂弯,紧紧的呼吸着。耳边,她能听到的除了他的心跳,更多的,是自己的心跳。那般急促,惊吓恐慌!

  周边风声、鸟鸣声似乎都在这一瞬间静止了。风拂树梢,点落几瓣白花。从两人面前飘逝而过,吸引了两人的视线,牵带起。那一瞬,双目相视,四眼相对。

  从手臂上传来的触感让北辰冥如负电击,前一刻还沉静无波的心,从未有过此时的那么强健的跳动。那股跳动来的猛烈而强悍,让他陌生,陌生的觉得害怕。尤其是在看到她身形踉跄,险些跌落时,自己的心像是被一把无形的手挑拨开,重重一颤,几乎是想也不想就出手了。

  “谢谢。”卿鎏相深吸了一口气,回过神来,从他手臂中淡淡退了出来。

  风一吹,怀中空揽了一腔冷气。他这才反应过来,看着空空如也的臂弯,心中竟然升起了一丝连自己都不由得怅然的失落。

  他出着神,轻轻嗯了一声。

  吃了刚才的亏,卿鎏相后面走得又小心又谨慎,可是,气氛在两人之间尴尬又微妙。这路,卿鎏相走过很多次,但是,从来没有此时此刻觉得这路是这样漫长无底。

  刚到山脚,卿鎏相就如释重负一样在心底长长吐了一口气。

  头一抬,正好看见锦曳与木管家带着一方侍卫赶过来。

  “公子,您没事吧?”锦曳慌忙跑过来,仔细看了看,视线在无意间触碰到身边的北辰冥时惊了惊,忙跪身行礼:“见过北辰王!”

  木管家与那边一大堆侍卫也纷纷跪拜行礼:“见过北辰王!”

  北辰冥看了看身前那直直的背影,紧抿的唇动了动,手抬起在半空中,罢了罢,沉声道:“免了。”

  一行人才起身,正巧那边北辰冥的侍卫们也赶了过来,扑通一下就跪倒在地,“大王,奴救驾来迟,请大王降罪!”

  北辰冥面色一冷,“起来吧。”

  “是!”虽然大王并没有直接降罪,但是那寒冷的表情看来,大王似乎心情不好!

  “既然北辰王的侍卫也来了,鎏相也就放心了,先行告退。”

  “等等。”北辰冥想也不想就出口叫住,在卿鎏相回头拿疑惑的视线下顿了顿,弯起一道让所有人都震惊的柔和笑容,说道,“我送你。”

  “鎏相不敢,大王**劳顿,相府简陋,伺候不周到,大王还是请回吧。”卿鎏相说完,视线一转,对他那边的侍卫冷声道,“还愣着干什么,昨夜你们大王淋了一场雨,**未进食,是不是等人病倒了才知道抬人?!”

  她虽然不是他们的主子,但是那威严的气势此时却丝毫不亚于自己的大王。那群人不知是被吓着了,还是真担心自己的王有个什么好歹,连忙围上去问诊把脉。

  卿鎏相渐渐退远,回头看了眼那边被人群包围的北辰冥,嘴角边噙起一抹冷笑。

  笑话,她自己的伤口都还没有好好处理完,让他送自己回去,到时候还要顾及伺候这尊大佛,她还没有那个自虐的习惯!

  锦曳站在她身边,像是看出了她的心思,与木管家相视一眼,回头唤了一声:“公子?”

  “走吧。”卿鎏相什么都没说,就着侍卫牵过来的马,翻身而上。

  泥染满面,青衣翻旧,可是,她往那马背上一坐,顿时给人以无形的威严气势。这一瞬,她再度回到了那个凌决傲气的琉璃第一丞相,好似昨夜的落魄都不过是人们的幻觉。

  透过人群缝隙,北辰冥愀然皱了皱眉,看着那一处,漆黑深邃的眼眸地下滑落一丝深意的探索。

  卿鎏相调转马头,正要驱马回府,却听到侍卫群忽然自左右散开,尽头走来池君夜,一身白衣胜雪,青丝翻飞在空中。笑眼微动,俊眉斜舞,七彩日光散碎在他脸上,越发衬得他贵气高雅。

  他眼中似有光芒汇聚,懒洋洋的望着这一边,琉璃眸散漫的没有焦距,却又像是紧锁着她全身上下。

  他走近,上翘的嘴角微微一弯:“丞相受伤了,驾马不便,就由本王亲自护送回府!”

  他刚说完,就环过手搂住卿鎏相纤腰。下一刻,卿鎏相就移了地方。

  坐在他面前,整个后背靠在他胸膛前,卿鎏相这才猛然反应过来,偏过头瞪眼:“你……”

  “阿卿,我担心了你一整夜。”他垂下头,在她耳边柔柔诉说着。

  卿鎏相一惊,像是措不及防。

  池君夜一夹马腹,茫茫视线中,驾马而去!

  卿鎏相斜着头,这才注意到了他俊眉脸庞上那一丝疲惫色,琉璃眸中淡退了往日的光彩,被一层血丝覆盖,眼底疑似布满了暗色眼黑。

  耳畔边还飘着他刚才那一句。卿鎏相心下一颤:他,**没睡吗?

  远远看着那并骑一马的两个人,这边人真是个有反应。

  锦曳稍微一愣,似乎对池君夜的出现有些措手不及。而木管家却是乐呵呵的捋捋胡子,像是对眼前之景很乐见。侍卫们只是一致的好奇,但是一想到六王爷与相爷最近的好关系,也就觉得理所当然了。

  而,只有一个人,面色顾变。那就是,北辰冥

  只见北辰冥原本深幽的瞳色,一瞬间淬了一层冷黑色,像是冰山下凝滞的暗潮。

  身边把脉的一个侍卫退了半步禀告道:“除了一些体寒,基本上没什么大碍。”

  他的话,就像一颗定心丸,抚平了一片北辰侍卫的心。能不担心吗?眼前的,可是北辰的王!要是这尊贵无比的大王有个什么好歹,他们就是万死也不得其辞!

  马蹄轻飞,空中两个人,身相贴,心思却游远。

  “再看,我就忍不住了。”8±妙(.*)笔8±阁8±,o

  “啊?”

  “呵。”池君夜轻声一笑,声音里除去一身疲惫,空明无比,一手点在卿鎏相疑惑的眉心中间,“阿卿难道不是在向小王邀吻吗?”

  她难道不知道,现在她衣服疑惑、迷茫如小兔子一样纯洁的表情,更句**力,让人无从招架吗?

  只可惜,卿鎏相真不懂。听了他后面一句,像是真的怕他会大街上出招,一下子规规矩矩坐正了。思绪一转,继续说道:“对了,你跟踪我多久了?”

  她绝对不相信木管家和锦曳会出现在那里真的只是一个巧合,一国相爷与一国君王失踪了,皇宫里的御林军没有出动,反倒惊动了相府与将军府的人。只要用心一想,就知道是他暗地下动的手脚。

  池君夜轻声一笑,半点也没有被她看穿的尴尬,扶住她纤腰的手往上移动着,准确无误抓住了她的手腕。手指一搭,一面漫不经心说道:“从你背过身去玩游戏的那一刻。别动,让我好好探探。”

  卿鎏相一惊,“也就是说,你一直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