匪帮传奇之谜墓 第079章 在水一方,谁是匆匆客
作者:上唐野人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梦菊一阵激动,哭道:“这是注定的,我们注定是要分开的,我的存在注定要在你和琼菊的重逢时失去意义。.如今离别在即,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将只剩下这一晚,我要嘱咐你一句,该放的放开去,斩断这段旧时路,向前端望,无论前面有多少苦难和空虚,那才是你应该去的地方。还记得你爷爷常哼的那曲《雪域思》么?那才是一个男子汉应该有的精神境界,你做的《临菊叹》空做幽叹,伤春悲秋,不该是你董阿发的本色。”

  发呆道:“《雪域思》是革命烈士的杰作,当然有它的英豪气概,我的《临菊叹》在安逸中成就,代表不了什么,安逸中怎么能诞生真理?”看着梦菊,忽又不忍,道:“梦菊,这些年我在黯淡的世界中生活,多亏有你,无论如何也要珍惜和你在一起的所有时光,既然我们的时间只剩下一晚,那我们就更要珍惜这一晚,今晚我要一直和你在一起。”

  梦菊哭道:“岂知越是珍惜,就伤的越重,我也不奢望什么,只是想让你记住我对你的期望,以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你记住在以后的路上,不要随波逐流,别做井底之蛙,凡事不能太过执着,安心顺意就行了。”

  发呆见她这样为自己着想,一时间感动不已,把她搂在怀里,却不说话,只细细的看着她,记住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

  沉默了半天,梦菊忽道:“你可不可以给我做首诗?”发呆捋了下她头发,说道:“我写的诗根本算不上是诗,我从未钻研过声律,从未学习过音韵,我写的东西只不过是几句话而已,怎能登诸大雅之堂呢?”梦菊道:“诗词一道,本来就是文人末技,诗言志向,词言境界,讲究行云流水,信手拈成,直抒胸臆,又何必执著于格式呢?”发呆道:“你的话正中要害,我以为不但是诗词,一切作品均可作如是观。”梦菊道:“那就快些吧,所谓‘信手拈来无意句,天生韵味入千家’,你拈来的诗句,只入我一家就可以了,所以更加不必拘泥。”发呆略一沉吟,想起这些年梦菊陪着自己一路走来,事事为自己着想,毫无怨言,心生感激,朗道:“四年怅望星空乱,强颜佯笑舞刀剑。梦里相依知是谁,单识风景旧曾谙。谙尽天涯路正远,成败如云情如幻。尚喜闲时可梦菊,醉眼看来芙蓉面。”梦菊品了一会,叹道:“在最后一晚,能得你赠送这首诗,也不枉我存在一回了。”说着眼泪扑簌而下,又吟咏一遍,说道:“尚喜闲时可梦菊,醉眼看来芙蓉面,怎么不是‘琼枝点点离人泪,菊香飘飘醉我心’了?”发呆道:“儿时的幼稚,又何必再提,那时轻生死,重别离,想要留住身边的一切美好,如今看来,又留住了什么呢,不过是留住了想要留住的想法。”梦菊道:“过去了的事情,就让它过去,用不着割舍不下,越是回忆就越是伤感,何必一味活在过去里,成了现实的盲人?”发呆道:“即使想去割舍,还是要受伤,人都向往美好的东西,而现在没有美好,只有过去才是美好的,对于明天而言,今天也将会成为美好。”梦菊道:“既然总归要受伤,还不如一刀斩断,只看明天,连今天都不要看,我希望你在我走之后,不再想起我,因为那根本没有意义,你要期待明天,那才是真正让人欣喜的一天。”发呆叹了口气,说道:“能够做到这一点的,会有几个人呢!”转头望向窗外,一轮明月在空,皎洁无暇,清凉神圣,又说道:“你看那明月,如果你期待它的圆满,那么从初一可以盼到十五,然而过了十五又待如何,它还不是要一点一点消瘦下去?”梦菊道:“何苦单单执着于看它的圆满呢,月有阴晴圆缺,千变万化,多有可赏之处,人生在世,喜怒哀乐,悲欢离合,统统都可以玩弄观赏。”发呆看着梦菊,点头若有所悟。梦菊又道:“你刚还在说‘成败如云情如幻’,有这么飘逸潇洒的境界,现在却又执着于美好的东西。”发呆听她一说,觉得自己很虚伪,写起诗来境界之高,现实当中又羁绊之多,和那些满口仁义道德,做事却卑鄙下流的伪君子,可以同日而语,想到自己如果是和尚也是一个生了梅病的和尚。梦菊将头挨在他肩上,轻轻依偎,说道:“我们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少了,这一夜将会很快过去,在生命中变得极为短暂,却又如此永恒。”发呆轻搂着她的肩膀,嗅着她的发香,说道:“一夜对一生来说是短暂,那一生对百世来说又何尝不是匆匆一瞥,百世对浩渺的宇宙来说又何尝不是眄眼之间。要想凝成永恒,只在乎我们的一念之间。”两人轻轻相偎,脉脉无语,直到天明。梦菊见东方泛白,雄鸡报晓,慌张地看着发呆,泪眼朦胧,不忍心说那些离别的话。发呆一阵冲动,把她紧紧抱住,也说不出任何话来。过了半时,梦菊终于说道:“你要忘了我,以后没有我,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以后别再想我,你答应我别再想我,我好安心离开。”发呆擦去眼泪,故作坚强的说道:“我答应你。”梦菊站起来,头也不回走出去。发呆又涌出大片的眼泪,他忙擦去眼泪,连梦菊的背影都不敢去看,心想董阿发从此以后不再为女孩子流泪了。他收拾好东西,就去村西等车。等坐上了车,心下才稍感安稳,长出了口气,努力想一些快乐的事情。终于想起了琼菊,觉得自己现在应该开心一些,开心着去见琼菊。

  这些年的等待划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四年来,每当发呆想起琼菊,心中总是且酸且甜,酸的是对她的抱憾,甜的是跟她在一起时的美好。这种感觉一直持续了四年。四年来的风风雨雨,四年来的坎坎坷坷,现在都已不必去想,人生能有多少个四年,这四年是浪费了,但要珍惜着过完以后的所有四年。

  发呆坐在车上,和琼菊发着短信,心潮澎湃、不能停息,以前没有好好珍惜她,以后要像生命一样珍惜她、爱护她。在短信中谈论的都是两人共同经历的往事,往事虽不可追,当年的那份情还在,当年的种种历历在目,往事虽已矣,逝者虽不可再,但是今天的基础永远是昨天。发呆在这四年来,唯有对她的爱使他这颗疲于奔波的心稍感安慰,虽然好多事都已无法挽回,最好的补救方法是今后要珍视身边的每一个人,无论她们如何看他,如何待他。以后他都要像生命一样去珍惜。

  忍着汽车上人声的噪杂,乘车去看琼菊。这原本是在世俗之中不乏感动与美丽的,而他此时的心情却如同被压在千斤大石之下,无法呼吸。他深深体验到了久别后的喜悦,更体验到喜悦后的自责,甚至感到自己已经再无脸面去面对她。做人是一件多么辛苦的事情,人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悲剧。因为每个人都有无穷的欲望,每个人又都被束缚在祖先的桎梏之下,欲望是一切罪恶的本原,桎梏却是一切痛苦的源头。藏佛教里说,满足一千个欲望,还不如战胜一个。人的欲望随时空的变化而变化,随时空的延伸而延伸,区区一千之数,与无限比起来,只不过九牛一毛,即使满足了一千个欲望,再有欲望时又会从头开始,满足第一个欲望后,再有第二个欲望时,前一个又变的微不足道。发呆不能战胜这个欲望,因为他无法放弃原来的痛苦和欢乐。他不但想见到琼菊,他还要和她重修旧好,彼此合合乐乐的陪伴一辈子。

  迷迷糊糊地想了一路,坐了四个小时的汽车,终于到站了。发呆一下车就忙着给琼菊发信息,约她见面的时间和地点,然后匆匆找了家旅店安顿好。他和琼菊相约在博汇书店,这曾是发呆高中三年的老根据地,高中三年里读的课外书,大抵是在这看到的。发呆打车来到博汇书店,想到在书店里见面,真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浪漫而高雅的感觉。见到琼菊时,她正推门进来,发呆见她进门,向她深深一笑,表示我们终于又见面了。然后两人就随便说一些自己读书的事,琼菊穿一件白色t恤,加上她平淡而高雅的谈吐,真有些让发呆不敢逼视,俨然和当初刁钻古怪的琼菊有天壤之别。她这些年也读了不少的课外书,大约是因为两人同样有着深沉的经历,只有在书中才能找到一个安逸快乐的世界罢。这使发呆越发感到今日的琼菊,好象已超出了他的想象,更似乎是超越了现实的庸俗。他为她那颗为争取自由的纯净的心所震撼。

  琼菊在高中补习,现在上大课,一天四节,上午11点30分下课,下午2点30分上课,5点30分下课。于是大好中午,我们用了三个小时几乎转了半个县城,然后发呆再送她回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