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不凡在一旁看不下去，知道这个迂腐的益西央大师暂时拿那些光头无计可施，就对他说：“大师，‘恶人只服恶人磨’，你只顾跟他们讲大道理，白白浪费了口舌。.”

　　申不凡转身在旁边香炉里抽出几支炙香，走到那个“无欲”跟前，问道：“小爷刚才没有注意到，你对你师父说了什么？”

　　被命名为“无欲”杀手嘴硬得很：“老子要吃喝嫖赌，又当酒肉和尚，又当花和尚。”

　　申不凡道：“说得好，有远大志向！像你这么特别的和尚，老子我要跟你做上一些记号，免得忘记了你。”他手指夹着炙香，用那燃着的那一头点上“无欲”的光头，只听嗤的一阵响，“无欲”光光的头皮被烙上一个圆疤。

　　“怎么样？”申不凡问他，“你还有心思做酒肉和尚、花和尚么？”

　　“无欲”毫不屈服：“做，老子做定了。”

　　申不凡道：“敢到爷爷跟前充老子，混账东西，爷爷要压压你的邪火。”又是嗤的一声响，“无欲”的光头又加上了一个疤。申不凡正准备收回炙香，“无欲”狂笑道：“停下来干什么？接着烧呀。”申不凡大怒，在那个光头上又炙出几个圆疤。

　　那个“无欲”悍不畏死，口气丝毫不见软下来。

　　申不凡大怒：“既然这样，爷爷我干脆把你那个尘根斩了，看你这个花和尚是如何做法？”

　　“无欲”嘴一撇：“老子一生刀头舔血，杀人无数，现在就是赔上一条性命，也是只赚不亏。你要把老子的尘根剁了，老子也不会跟你低头。”

　　申不凡一开始只是想灭一下“无欲”的嚣张气焰，哪知这个“无欲”宁死不屈，倒把他弄得是骑虎难下。申不凡震怒之下，当即从身旁侍卫的腰间拔出了一把长剑。

　　看着申不凡一步步逼近，“无欲”面色不改。白玛拉姆和益西央大师正欲劝住申不凡，忽然那地上呼喇喇拜倒一片，是那些新剃度的光头们给“无欲”求情。原来这些杀手都是出自天真大师门下，虽然平日里大家都是杀人如麻，但是同门情谊却是相当深厚，眼见“无欲”即将有难，遂一齐为他求情。斩了“无欲”的尘根不会伤他的性命，但是男人的命根子没了，这个奇耻大辱，会让“无欲”终生都在人前抬不起头来。

　　申不凡仍然不依不饶：“这个‘无欲’可恶的紧，不把他的那玩意弄了，确实怕他以后作恶。”

　　众光头齐声道：“我等愿意潜心向佛，请申公子饶了‘无欲’。”

　　光头们称那个同门为“无欲”，就等于是承认了益西央大师的安排，甘心做佛门弟子。这一次中计被擒，又彻底丧失了武功，这一番改天换地的变故，使得“蝴蝶会”的杀手纵使戾气未消，却也知道已无力回天，事既至此，莫如接受这个事实，让自己的余生得以苟延残喘。

　　申不凡见那些光头如此说法，欲擒故纵地说：“你们口中虽然是这么说，焉知不是你们的缓兵之计？若你们日后翻悔，重走嫖赌逍遥的老路，那又如何约束？”

　　众光头面面相觑，无言以对。

　　“无欲”叫道：“师兄弟们不要低三下四向他求告，他要怎地就怎地！”

　　申不凡持剑缓缓向“无欲”的胯下伸去。忽地一个光头道：“申公子，我有一个法子，证明我等皈依佛门的诚心。”那个光头顿了顿，对其他光头道：“为了救人，大家只有一条心了。”众光头道：“你说吧，只要能够救无欲。”

　　那个光头对申不凡道：“申公子，你刚才在无欲的头上烙了几个疤印，现在我们师兄弟上下齐心，为表我等无有二心，我等愿受点皮肉之苦，在头上也一样留下那几个疤印。纵然我们今后翻悔，那烙了疤印的地方也不能重新长出头发来。”

　　申不凡问其他的光头：“你们可否同意这个提议？”

　　众光头的身心两个方面都已被彻底击溃，那些桀骜不驯的念头不敢再起，遂齐声道：“我等无怨无悔，情愿烙上疤印。”

　　申不凡瞧了瞧无欲脑上的疤印，东一个，西一个，分布极不规则，说道：“你们既然上下同心，那龙某人就成全你们的美意，干脆每个人的头上的疤印都做出统一形状，一则看起来整齐，二则也还要有些美观。”

　　光头们听申不凡口中调侃，心中苦笑，齐道：“就依申将军。”

　　申不凡在无欲头上又增加了几个疤印，和先前的几个疤印合起来共是九个，排成整整齐齐的三列，笑道：“这样就好看多了。”

　　众侍卫齐动手，拿了炙香到那些光头上烙戒疤。益西央在旁给那些光头赐法名，都是“无”字辈：无色、无相、无能、无空、无为、无阻、无行、无名……

　　众人看过去，光头们式样整齐划一，果然美观许多。

　　白玛拉姆在旁边拍手笑着说：“申哥这主意真是妙极了！以后，和尚都统一用头上的戒疤作为标志。”

　　益西央大师道：“善哉，你们头上的疤印，就叫做戒疤，是你们一心求佛的见证。你们一起来谢谢申公子的巧妙主意。”

　　众人道：“谢谢申公子。”

　　申不凡手一挥：“大家不用客气，即日起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了，过往的一切恩怨是非都一笔勾销。”他话一说完，心念一动：“老申的所作所为，也差不多可以跟这些家伙做师兄弟了，法名可以叫做‘无耻’。”

　　多年以后，不知怎么地，申不凡在逻些的事迹给流传了开去。自申不凡在逻些妙计擒住“蝴蝶会”杀手，行剃度之礼，从这件事开始，佛门中对于那些有恶行的弟子，在遁入空门时多了一个手续，那就是“烙戒疤”。以前的佛门弟子是没有这个手续的，也有人说这个手续是益西央大师力主实施的。林林总总的说法，不一而足。

　　有多事的考证，这和尚头顶的戒疤，真正的来源于申不凡的一时灵感。

　　下一章预读：墀德松赞诏告天下，天真大师和南诏王反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