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东天竺人都有些不耐烦了，怀疑对岸的敌人是不是在虚张声势。.

　　第四天，申不凡的大军出动了。在震天的鼓声中，号角不断，中天竺军队的小船下了水。

　　东天竺人已经严阵以待。巴罗什一脸阴笑，冷冷地望着千万只小船从恒河中划过来。兵法上说的很清楚，对付这种渡江部队，“宜半渡而攻之”。巴罗什在静静地等着中天竺人上岸，等他们在滩头列阵的时候掩杀过去，那时候，中天竺人一定会死得很惨。

　　巴罗什美滋滋地阴笑着，他要让中天竺人的鲜血染红恒河水。

　　任何抢占滩头的部队，必定是以优势兵力，付出沉重得到代价，才能够在滩头站稳脚跟。而面前这支渡河部队，不但在人数上处于劣势，而且并没有用战船来输送。

　　犯一个错误已经该死，要是几个错误同时出现，那简直是自寻死路。巴罗什深信，即将开始的战斗无疑是一场一边倒的屠杀。听说中天竺那个娘们这次是从吐蕃搬来的救兵，可惜啊，这些吐蕃战士将魂断异乡。

　　东天竺的将士们已经跃跃欲试了，看着敌人们忙活几天，他们也想早一点揭晓这个谜底。东天竺人此刻，犹如饥饿的豹子，看到了肥美的羔羊，嗜血的兴奋让他们焦躁不安。

　　巴罗什没有发出攻击命令，时机还没有成熟，过早攻击会让敌人及时抽身，达不到大量杀伤的目的。

　　中天竺的先头部队已经将小船靠在岸边，在沙滩上列起防守阵型，恒河中的小船源源不断地靠近。

　　巴罗什耐心地等着，登上沙滩东天竺部队越来越多，靠岸的小船越来越多。他要等敌人出现拥堵现象。敌人人数这么少，组成的防御阵势将是一击而溃。

　　恒河对岸，申不凡很淡定。而他身边，哈米尔领军的天竺观察团看到这轰轰烈烈的渡江场面，心中满是兴奋，有夹杂着许多忧虑。

　　巴罗什看看差不多了，发出了冲锋命令。

　　东天竺将士一个个如同出笼的猛虎，扑向在滩头列阵的敌人。

　　阿波尔将军指挥将士，从容接战，兵器相交的撞击声，战马的嘶鸣声，在泥婆罗军队的防御阵地上响起。

　　泥婆罗的重甲步兵部队，不利于进攻，利于防守。奇怪的是，泥婆罗军队上岸后，并不急于展开，向滩头纵深挺进。而是摆出一副死守的架势，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东天竺部队攻势虽然猛，但是急切之间，也拿这种严密的铁桶阵无可奈何。

　　双方陷入僵持。

　　如果巴罗什细心的话，就会发现，恒河中的渡江后续部队并没有急于赶上岸来救援，反而停止了前进。

　　巴罗什的部队是以逸待劳，没过多久，泥婆罗军队坚持不住了，向后退却。东天竺将士越战越勇，奋力追杀。

　　如果巴罗什足够细心，他同样会发现，敌人虽败，却不乱。败而不乱与一溃千里，那是本质上的区别。败而不乱很多时候，只是战略上的撤退，而一溃千里，却是任人宰割的败退。

　　战场上，很多东西都是有迹可循的。如果巴罗什听说过，中国古代有个叫曹刿的人的事迹的话，那就会张大他的双眼，密切注视着战场上的任何风吹草动。

　　可惜的是，巴罗什没有这方面的知识。出来混，没有知识的人永远只能当普通的小混混；有知识的混混，就可能有出人头地的一天。

　　巴罗什是个粗人，所以注定只能是个小打小闹的小混混。

　　东天竺人虽然场面上占了上风，却不能大量杀伤敌人。阿波尔将军指挥将士，井然有序地撤回小船。刚开始的时候，巴罗什曾经笑话过，中天竺的军队不能用高大的战船来运送军队，这个时候却看到，原来船小好掉头。

　　所有的渡江部队都掉转船头，从容不迫地划回对岸。

　　东天竺人杀红了眼，在后面紧追不舍。

　　巴罗什下令收兵。再马虎的人，都看得出，泥婆罗军队虽然狼狈，却没有在实力上受到折损。穷寇莫追，鬼知道敌人有没有什么诡计陷阱。

　　打仗，打的就是士气。虽然只是场面上的热闹，但毕竟看上去还是赢了。赢了就是赢了，没什么道理可讲的。

　　东天竺将士心不甘情不愿地撤回来，在岸边列好阵势，静候泥婆罗军队的下一波进攻。

　　第一波攻击的泥婆罗军队离开了战场，回了对岸。

　　第二梯队的登陆行动重新开始。列阵，迎接东天竺军队的冲击，退却。把刚才发生的一幕重新上演。

　　第三梯队紧接着上来。

　　如是者三。

　　巴罗什终于忍不住了。

　　只要是人，耐心都会被这三番五次的骚扰消磨殆尽。巴罗什决定要给泥婆罗军队一点颜色看看，数倍于敌的兵力，让他底气十足。

　　巴罗什下令，上战船，追击！

　　东天竺将士斗志昂扬，驾驶着战船在泥婆罗军队后面耍起欢来追。不把敌人赶尽杀绝，不能止息东天竺将士们心中的怒火。

　　战场上的形势迎接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本来渡江的泥婆罗军队，现在反过来，成了防御部队。

　　这是巴罗什犯下的又一个致命错误。在战场上，千万不要随意改变既定的作战方案。否则，就要吞下失利的苦果。

　　不能正确判断场面形势，不能敏锐地观察到战场上的细微变化，已经够戗了。现在，他居然临时改变作战方案，更是错得不可救药！

　　在进攻的组织，进攻的层次性上，巴罗什在申不凡跟前，只能算是一个小儿科。东天竺的将士们，遇到泥婆罗军队上岸时，都是一窝蜂似地上来。人多势众，反而互相牵制，不能放开手脚，白白消耗了许多精力。而申不凡派出的渡江梯队，一波接一波，有条不紊，泥婆罗将士从上到下，都接到了明确的指令，知道自己要做的是什么。该撤退就撤退，不在战场上恋战。

　　一边是心中有数，一边如同无头苍蝇。这样一来，高下立判。

　　东天竺人很快就会发现，河对岸有一支以逸待劳的精锐之师，正静悄悄地等待着他们的到来。

　　下一章预读：申不凡暗度陈仓，智取东天竺小叶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