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无话。.

　　申不凡阴沉的脸色一直就没有和缓过来。每天不停地灌酒，灌醉了就倒在车上蒙头大睡。遇上这么个暴君似的老大，众人在旅途中都小心翼翼，生恐犯了什么错误，被申不凡抓住借题发挥，训斥一顿。

　　人人都祈祷这苦难的旅途早一点结束。

　　到了长安，一切都烟消云散了。

　　对这个整天怒气冲冲的老大，惹不起，还躲不起？

　　一行人风雨兼程，只望早日到达长安。

　　约莫行进了一个多月，队伍终于进入大唐境内。申不凡的心情忽然好起来，脸上有了笑容。不再整日里喝得醉醺醺的，还时不时拉上几个队员拉拉家常。

　　一切恢复原样，那个爽朗的申不凡又回来了。

　　陆有文问道：“老大，你这也变得太快了吧？这些日子，兄弟们都被你整得提心吊胆的，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放松。一回大唐，你就恢复如初了。你说说看，到底咋回事？”

　　申不凡笑得乐不可支：“哈哈，你们都被我骗了！骗人蛮好玩的！哈哈哈……”

　　曹彰嘟囔道：“老大，你也太不地道了！弟兄们都暗下里猜测，老大是不是水土不服，中了什么邪气，一下子就性情大变了。搞半天，你逗我们玩的？”

　　鲁云南愤愤地说：“老大，我一片好心给你当成了驴肝肺。这件事，你不说清楚，我就跟你急！”

　　申不凡止住笑，正色道；“弟兄们，我如此做法，实在是情非得已。我们这一次出征吐蕃和天竺，都是异常的顺利。在这种情况下，人很容易产生贪图享乐的想法。但是我们带着这十多车珍贵的象牙，没有经过艰苦努力得来的东西，不容易珍惜。如果我苦口婆心地去劝你们，肯定不会有好的效果。居安思危，在没有安全回到大唐之前，我们这根弦绝对不能松下来，否则就会前功尽弃。因此，无奈之下，我只好想出了这个办法。”

　　“意思是说，老大你一个苦瓜脸，让我们也乐不起来，攒足了精神一个劲地赶路。”

　　“就是这个理。”

　　陆有文叹口气：“申老大一片苦心，确实不是我们的鼠目寸光可以相比的。”

　　申不凡说道：“我这样做，也是学是一个古人，不过我是反其道而行之。当初，齐国国相管仲被鲁国作为罪囚交还齐国。他乃是一个不世之才，深恐鲁国国君反悔，派人追杀自己，因此作了一首歌，教给车夫。车夫唱着歌，就不觉得疲倦，一路快马加鞭，逃回齐国。我们这次太过顺利，未免容易得意忘形，得意忘形就会放纵，在路上会耽搁时日。我只有摆出一副冷若冰霜的样子，才能够让你们难受，产生早点结束旅程的念头。”

　　“老大真是老奸巨猾。”

　　“哈哈，兄弟们，很快要到长安了，到了长安，再跟你们赔罪。”

　　申不凡这些话说得轻描淡写，似乎已经放下了和白玛拉姆的离别。可他的内心深处，真的放得下么？

　　宰相武元衡得到消息，奏明宪宗皇帝，为申不凡的队伍举行了一个盛大的欢迎仪式。小分队队员们骑在高头大马上，耀武扬威，进了长安城。此时的风光跟出发时的悲壮，真是天壤之别。

　　申不凡不及回家，一行人被武元衡直接请到了宰相府。宰相府已经备下盛宴，席上许多山珍海味大多是申不凡他们从未见过的。宪宗皇帝厉行节俭，如此奢侈的宴席还是他自登基以来的首次。

　　宴会最大的惊喜就是，宪宗皇帝本人亲自驾临。出席宴会的人，无不有受宠若惊的感觉。

　　申不凡总算亲眼见到了当今天下的大当家。

　　他以后要想有所作为，没有大当家的支持，一切都将是镜花水月。所以，他不能在大当家跟前留下坏印象。

　　这个宪宗皇帝确实也是仪表非凡，举手投足之间带着一股威严之气。申不凡被安排在皇帝侧席，足见荣耀不一般。申不凡虽然不像其他文武百官那样，对皇帝天生有一种敬畏，但是他懂得等级森严这个道理，只有时刻保持警惕，尽量少开口，唯恐说错了话，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礼乐声响起，皇帝举杯，说了句：“恭贺申爱卿荣归故里。”文武百官一齐举杯，跟在皇帝的后面，干了这杯酒。

　　申不凡和那帮兄弟都没见过这种场面，对那些繁琐礼节不知所措，在席间又不能放肆言笑，这个酒喝起来郁闷得很。面对着山珍海味，也没有了胃口。

　　不过，他们都牢记申不凡的吩咐，憋死都别乱开口，把平时狼吞虎咽的劲头收起来。宁可饿肚子，少伸筷子。

　　憋屈，这些臭规矩！

　　对于申不凡他们此番传奇一般的冒险历程，文武百官都带着极大的好奇心。不过，武元衡对此也有所准备。他早已经接到申不凡的飞鸽传书，对小分队在吐蕃和天竺的种种事迹都了如指掌。还特意在宫中请了一个伶牙俐齿的伶人，把那些事迹编成了段子，在席上做了精彩的陈述。

　　从救下天竺使团，到戏耍五罗汉；从解救墀德松赞，到离间尚没庐乞力徐然夏一党；从渡河击败巴罗什，到歼灭南天竺大象军团。把众官员听得心驰神往，瞠目结舌。

　　如果不是此次历险的主角就坐在席间，官员们简直怀疑这些故事是不是伶人凭空杜撰出来的。不过，有些情节太过离奇，还是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中书舍人王涯提了一个问题：“申将军，刚才伶人讲的这些事迹，太匪夷所思了！你能不能提供一些物证，证明确有其事？”

　　王涯刚好点到大家心中最大的疑问，有不少人随声附和起来。

　　申不凡不慌不忙：“王大人有这个疑问，在下当然可以提供物证。在天竺，歼灭大象军团之后，天竺哈米尔皇后将战死大象的象牙作为对我们的奖赏。因此，这次从天竺回来，我们带来了许多象牙。如果诸位大人有兴趣收藏的话，在下安排了一个拍卖会，各位将会以最合理的价格买到正宗的天竺象牙。”

　　今夜无人入睡。

　　下一章预读：惊闻吐蕃军队侵犯边境。宪宗皇帝下了死命令，申不凡如果不平定战事，将面临满门抄斩的结局。白玛拉姆的逼婚拉开了第三卷的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