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罢,怎么回事。”紫言柒寡淡地打量着清瘦狼狈了不少的夜一,淡淡道。
夜一眨眼扫了屋中的人一眼,见有陌生人在这儿倒也没多在意,毕竟能被自家爷允许出现在这里的人,一般都在自家爷的掌控之中。
夜一便将在赤云镇中发生的事和心中的猜测跟紫言柒详细地讲述了一遍。
末了,夜一凝重道:“所以属下以为,花阳被绑走,应该是汴鹊鞅这个人做的。”
言罢,却见屋中众人脸色各不相同,而且眼神似乎微了起来。
夜一不明所以,也不好多问。
紫言柒却没多大变化,示意解羽凡给夜一解释解释。
解羽凡只好再说一遍:“你说的那个穿紫锦锻袍男人,就是花阳。”
“不可能!!!”
然,不等夜一发表意见,解羽凡只是淡淡看他一眼就继续说道:“三日前,我扮成衙兵,亲自查探出来的,当夜我和白凤还去确认过一次,的确是花阳。而且在昨日,他已经被送入了朱雀二皇子汴鹊燕的别庄里,白凤一直在别庄那里监视着,若你不信,自去问白凤。所以,抓走花阳的,不是汴鹊鞅,而是汴鹊燕。”
“那中间出现的汴鹊鞅又要怎么解释?”夜一不死心地问道:“为何花阳穿的衣袍又与汴鹊鞅的衣服一模一样呢?”
解羽凡默了默,这个……确实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想了想,他道:“相信你也了解到了,汴鹊鞅这个人其实在十五年前就已经失踪了,并不存在于汴京,就算是他抓了花阳,也不可能将花阳送来汴京才对。”
夜一静默,无话可说。
紫言柒闻言却是眼眸一眯,若有所思。
众人又是静默半晌,紫言柒突然抬手拍了身侧的汴忆鞅一巴掌:“蠢仆,你来说说。”
汴忆鞅迷茫了一瞬,很快明白了过来紫言柒的意思,他说道:“哥哥自十五年前失踪之后,就再也没有他的消息了,他并不在汴京。”
在紫言柒拍汴忆鞅那一下的时候,夜一才仔细看向那个从没见过的小男孩,可越看越怪异,以至于听他如此说,一时没反应过来:“……哥哥?”
汴忆鞅淡淡地看着夜一:“汴鹊鞅,是我哥哥,亲哥哥!”
夜一:“……”
所以,这个小孩正是朱雀皇十三子汴忆鞅?爷这是捡了个大麻烦回来?不对,现在讨论的不是这个……
夜一眯了眯眼,仔细打量着小孩,越看越不对劲:“如此说来,这件事本身就存在着巨大矛盾……”
顿了顿,夜一突然恍然,这个小孩除了稚嫩些许,无论怎么看,都与花阳有七分相似之处!他蹙眉,相信了小孩的话:“……会不会是汴鹊鞅失踪之后就去了赤云镇,而那日在赤云镇的后庭苑里惹了祸事,正好看到花阳与他长得太像,所以就拿花阳顶替了他呢?”
众人:“……”
也算勉强有点道理,只有这样才解释得通为何被绑走的穿着紫锦锻袍的男人最后会变成了花阳。
汴忆鞅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最终选择了沉默。
紫言柒却绕有趣味地在腿上点了点,眸底闪过一抹了然。
“那爷,接下来您打算怎么做?”既然知道了花阳的下落,自然要为之后做打算,夜一心中担心花阳,所以这时第一个提出了众人心中一直想要问的问题。
紫言柒闻言,却没有急着回答,她侧首沉思一阵,瞥目看着身侧一直乖顺地低着头不说话的人,眸底似乎闪现了一丝深色,邪意翻涌。
紫言柒盯着汴忆鞅,音色淡然却又存在着一丝说不出的幽暗:“蠢仆,吾救尔等一命,算是尔等再生父母否?”
汴忆鞅瞬间抬头,诧异地看着紫言柒,他愣了愣,迟疑道:“……理论上这样说是没错,但我们是以银两折算下来的,所以,严格说来,这是一场交易。”
紫言柒眯了眯眼,寡淡地眸子盯着这张认真的小脸,半晌,一股子冷意自她身上荡开,令屋中的人头皮一炸,默默挪开半步,却听紫言柒说道:“吾之前说过,没银子给就给吾做仆人做到吾满意为止,而且吾提出的任何条件都不得拒绝,可记得?”
汴忆鞅:“……记得。”
“嗯,记得就好。”紫言柒垂眸拢袖,混不在意地说道:“尔觉得,等尔回了皇宫,是否就有能力付给吾这一千多两银子了?”
汴忆鞅迷惑地看着紫言柒,不明白她问这些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只答道:“若我回皇宫自是……”
“自是什么?”紫言柒看都不看他一眼,直接打断:“自是由尔母妃或是父皇拿银子来赎人么?”
紫言柒寡淡的眉羽间浮现出一抹高高在上的蔑视,似是在嘲弄汴忆鞅的弱小:“吾要的是属于尔自己的银子,而不是其余不相干的人给尔的施舍。若尔用这些银子来打发吾,没关系,银子,吾不嫌多,但吾可不会让其做数。”
汴忆鞅愣愣地看着紫言柒,闻言,下意识问道:“那您要我如何做?”
“如何做?”紫言柒唇角微微翘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意,凑近汴忆鞅耳旁,阴侧侧地说:“吾这次要在汴京城停留一段时日,至于怎么弄到属于自己的银子,呐……就要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言罢,她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转首对夜一道:“夜一,相信花阳,相信吾,这个仇,慢慢报,才有意思呐。”
夜一眼眸闪了闪,顿时明白自家爷是有另外的打算了,一直悬着的心在听到紫言柒这句安抚的话后,终于缓缓平静了下来。
解羽凡见时间不早了,明日还要继续端着架子去内城,为了不被有心人发现端倪,他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间客房,回了自己的房内。
夜虎四人各分两间,夜一和跟着他一起过来却守在外边的手下莫白住一间客房,汴忆鞅六人各分三间客房,剩下白凰三人在暗处守卫着。
紫言柒伸着懒腰被伺候着洗漱一番,而后晃晃悠悠地滚到了**上,沉沉地睡了一觉。
而之前被紫言柒话语震晕了的汴忆鞅浑浑噩噩地跟着陈村回了自己房间,陈村看着他,担忧道:“殿下,那个人……”
汴忆鞅被一句话惊醒,他看着陈村,盯了半晌,他突然轻飘飘地说道:“陈叔,我觉得主子说得很有道理。”
陈村心底一惊,望着汴忆鞅越来越坚定的眼眸,半晌幽幽叹声道:“既然殿下决定了,我等自当追随,永为殿下献上我们最真挚的忠诚!”
汴忆鞅抿着苍白的唇瓣,定定地点了点头,眸中的纯良慢慢遣散,取而代之的却是暗沉的决绝与毅力,在心中,他默默地为自己定下了以前那看起来十分遥远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