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阴间的老婆 终章
作者:拂晓来临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我只是呼呼的喘息,心乱如麻,失了方寸。不止是我,我更担心我父母的安危。而一直播放的音乐却更加响亮了起来。

  这曲子伴随着人的情感,是会生长和延伸的。

  我甚至分不清现实起来,那种感觉,仿佛它开始往你的头脑里钻。那些曲调,在你的头上钻出了一个洞,它钻到里面去了,越钻越深。那曲调也越来越响亮,仿佛就在我的头脑里开始生根,演奏起来。

  那么深邃的空间出现了,漆烟无边,你看不清方向,但是你能感觉到,有个女人,仿佛是在遥远的宇宙尽头,嘤嘤哭泣。但是你走到她的跟前去,就只能迷失在烟暗里。我捂着脑袋,这真是他妈的太诡异了。

  我拼劲了全力,才终于稳定了心神。

  小恶魔却越发来了兴致,说,下面该谁去当说客了。他打量着我的父母,问,是你,还是你。

  “无论是谁,如果做不到的话,哼哼哼……”

  谁都能听到那种潜台词。

  我无法容忍他威胁我的父母,即便我知道自己螳臂挡车的行为,但我一样要去做。

  我气急了,要往上冲的时候。

  鬼丫头拉住了我。

  她紧紧的抿着嘴,脸上挂着泪。她已经站起来了。

  “我们结婚给他看。”她说。

  我木然的看着丫头,她本是个倔强的姑娘。她也算见过场面,胆子比我强多了。她是因为要帮我救人才这么做的。

  丫头不再反抗,很快她就给打扮的簇簇生新。她很快就穿好了大红的喜服,一身的所谓凤冠霞帔。

  衣服那么合身,倒好像是专门量身定做的。

  她的个头已经够高,身体也早发育出了女人味。明眸皓齿,一张脸更是明艳不可方物。她穿起那衣服来真是好看极了。

  而我也在那些死人的服侍下穿好了新郎的那种服装。

  我这个人也很讨厌比人强迫我做事情,更何况是丫头呢。她心底的深处简直傲娇极了。如今丫头都妥协了,可见被逼到了何种程度。

  我们开始拜天地,拜我的爹娘,然后夫妻对拜。

  一切都是那种老式的婚礼程序,鬼丫头头上顶着红盖头,我不知道她脸上的神色如何,料想是极不开心的。

  她年纪还小,我挺心疼她的。

  我的心里鼓囔囔的窝着火,那口气无处发泄。我心里还在为姥姥的死而悲痛,她突然就消失在我的面前了,那种恐怖的场景真是历历在目。尤其我还很担心,婚礼之后呢,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我姥姥死前警告我的,让我不要轻信对方的话。

  眼前的这个小恶魔,他真会放我们离开么。

  你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心情,各样复杂,难以描述,时而愤怒,时而悲痛,心里面又总感到莫名的恐惧。

  那婚礼的曲子,仿佛突然有了魔力,不断的在诱导和刺激你一般,让你爆发,一门心思的只想去撕烂一切。

  尽管你格外的咬了牙忍耐,却仍旧感到你的胸腔,以及你的头脑隐隐发胀,越来越离谱,马上就要炸开了一样。

  婚礼结束了,我们终于还是走完了婚礼的程序。

  小恶魔满意的宣布礼成。可是紧接着,他就宣布,说马上要进行下一项内容。

  下一项内容是什么。

  下一项内容就是洞房。妈的,他真的要我和鬼丫头当面做那种男女之间的私密事。这小恶鬼原来并不是开玩笑。

  那么接下来呢。

  围观鬼丫头生孩子么,那总该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吧。

  我忽然意识到,这小恶鬼根本就不是贪玩儿,其实一切都是有计划的,有缘由的,他根本就是在故意羞辱我和丫头。

  于是我拒绝再去做任何事情。

  一直围绕着我们婚礼的那些死人就开始上下其手,他们押着我和鬼丫头,强迫我们去完成后面的一切。

  我们就如同那些绑缚刑场在押的罪犯,我们都给生生的掐住了脖子。

  我无力反抗,料想鬼丫头也一样。

  她受伤了,挣扎着,嘴里呼呼喘息,大口粗壮的吞吐着口气,那是在极力的抵抗了。她开始的时候一度还在大喊大叫着说不要。

  不过到了最后,她竟然咬紧牙关不发一声了。

  因为始终都无法挣脱,后来的丫头竟然倔强的闭紧了嘴一声不吭的。

  一个死人抓住了我的手。那双手的肉已经干枯变质,冰冷到没有丝毫温度,可是却拥有难以形容的力气。

  他强迫去挑开了鬼丫头的红盖头。

  九公主抿着嘴,眼睛里含着眼泪,迸射着那熊熊怒火,但却还是不吭一声。她最终没能忍住,两行泪水无声滑落在明艳的脸蛋上。

  她不肯妥协,但是也没有办法。

  我看到她那样子真是心疼极了。毕竟看起来也只是个小丫头,也许真是个公主呢,看起来就是娇生惯养的,从小百依百顺的人,如何能够承受得起这种羞辱。

  我大喊大叫,拼尽力气,可是完全挣脱不了那些死人的羁押。

  就好像你越挣扎,反而越紧了。

  你的亲近之人饱受魔难,承受痛苦,就活生生的在你的跟前,这让你心如刀割。可是你却无能为力。

  你想代替他承受那种苦难,可是你却连替承受的资格都没有。只有这种时候,你忽然发现,有些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么愚蠢和可笑。

  我要增强我的力量,我要保护我的家人。

  这简单的理念,在如今这种和平普通的人类社会生活中有时候显得那么可笑,当你真的遇到那种艰苦的环境,你就完全笑不出来了。

  那时候,我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那么废物。那些死人真好大的力气,死死的按住了你。没想到这些死人竟然也懂得人体构造,运用和配合着传统锁拿的那种手法,那一双双冰冷干枯的手,就如同钢条一般钳住你的手脚。

  你唯一能动的就是嘴巴,所以你只是忿恨的大喊大叫。

  这喊叫根本无法发泄和舒缓你所有的情绪,于是你叫的撕心裂肺,然后继续不断的反抗和挣扎,越是挣扎,身体越是疼痛,都感觉骨骼扭曲了,折断了,你却根本都不想停下来。

  因为这疼痛会让疏解你心底的愧疚。你就想啊,你无法解救丫头的委屈,那就陪着她一起受罪好了。

  小恶魔似乎很不满意我们的反抗,忽然暴怒了,凶狠的扬言如果再不乖乖的听话就要杀了我爹妈。

  他走到我爹妈的面前,一手一个抓住了他们的手。而有两个死人却也会了意,抓住他们的头发,然后将手中的匕首抵住他们的咽喉。

  小恶魔站在我父母的中间,朝我露出邪恶的笑来。

  他竟然嘴里喊着,爸,妈,然后幽怨的说,你们怎么了,不认识我了么,我是白杨,我可是你们的儿子。

  他的口吻丝毫没有调侃的味道,而我爹妈的也一下子惊恐莫名。

  我那个时候也只是以为这不过是小恶魔恶作剧似的玩笑而已,可后来有一天,我发现了一件奇怪事情。

  我和这小恶鬼必定是有什么联系的。

  那时候我看到了我小时候照片,我给吓坏了,照片上俨然就是小恶鬼的一副样貌。当然没有那么瘦,所以我才想起我父母当时那种震动会有多大。

  因为恐惧的原因丝毫都不敢反抗,我爹妈就只能这么任他牵着手。

  如果不是我爹妈光景凄惨,乍一看来,倒真像是一副幸福的家庭光景,是一对父母牵着年幼的儿子。

  因为这恶鬼是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的,他刚刚就惨无人道的杀害了我姥姥。所以我心里很害怕他真的会对我父母做出出格的事情来。

  我停止了挣扎。

  我朝着小鬼下跪,恳求他放过他们,然而根本没有卵用。

  我别无选择,最后只能颤抖着双手伸向了鬼丫头。

  我一个一个解开了丫头喜服的纽扣,露出里面粉色的贴身衣物来。鬼丫头没有反抗我,她也不发一言。

  她失神了。

  而恰恰此刻,有人出声阻止了我接下来的行动。是我妈。

  我妈愤怒的朝我喊道,住手!

  她仍旧害怕,虚弱的身子真如筛糠一般发抖。但是她咬着牙,对我说,儿子,你不能这么做,她是你媳妇儿了,你不能这么对待你的媳妇。

  “儿子,不要管我们了。我和你爹能在有生之年看到你娶了媳妇,也算是了了心愿。妈看得出来,你媳妇也是个好孩子。”

  我妈咬牙切齿的说,但是小魔鬼厉声打断了我妈的话。

  他的神色不对,好像是被激怒了,却用了极大幽怨的口气,讽刺的说道,“难得你还有这么开明的爹娘,那我就成全你好了。”

  我立刻意识到将要发生什么,要往前冲,然而却给那些死人拖住拦了下来。

  我大喊着,要他不要这么做。然而小恶魔脸上的戾气已经很重,忽然转头狠狠的看着我,咬牙切齿的说,他们根本就不是你的爹妈,他们都是小偷。

  “你说过要永远陪着我的。你本该是挚爱的哥哥。”他疯狂的大吼,“你怎么可以忘记,你究竟是谁!”

  他一发怒,平地里好像起了一股怪风。那两个用匕首抵住我爹妈咽喉的死人就这么把手中的匕首奋力一拉。

  那情形简直就和我姥姥的情形如出一辙。我姥姥死的时候,我还是理智的。我当然心痛,但更多的是害怕。我爹娘死了,而且就死在我的面前。我脑子嗡的一下,几乎失去了意识,然后呢,就感觉一切都不重要了。

  我不再担心任何事情,不担心我自己的死活,感觉什么都不重要了。

  我只是伸手出来,想要捞到喷涌的鲜血,然而什么都没有能够抓住。

  死人们放开了我。

  我颓然坐倒,失魂落魄。

  感觉隔了好久的时间,场面很安静,这不是我的感觉,小恶鬼也消停了,他四下的瞧着。

  渐渐的,他脸上丧失了那种期待和平静。

  没想到小恶魔反而比我还要失望似的,然后就变得非常生气。

  “你怎么会是这样。你这就完了。”他那张脸忽然变得极为乖张,冲过来对我拳打脚踢,不满意的冲我斥骂,说道,“你这个废物,你怎么可能什么都不是。”

  小恶魔忽然疯了一般,嘴里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他说,我费了那么多心思,就是想看看你是什么,可你竟然就给我看到这些,你竟然什么都不是。

  “你以为我做这一切是为了什么,我羞辱你,刺痛你,这就是你给我的回报么。你这个废物,快起来对付我,让我看看你究竟有什么样的潜力。”

  我忽然意识都,原来小恶魔所做的一切,似乎是有着什么精心的策划和盘算。

  他似乎是想刺激我,据说人在极度悲伤,极度愤怒,极度的羞辱的时候,才会展现出自身的潜力来。

  我觉得这只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可别忘了,人的情绪在极度的刺激下,也是会崩溃的。他们会变得失落,毫无进取之心,成为行尸走肉般的存在。

  显然我没有并没有遂了他的心愿,或者,我本就是个扑通平凡的人呢。

  但是我不想争辩,任打任骂,肉体的伤痛一下下的落在我的身体之上,也只有那痛才能让我意识到还活着。

  然而小恶魔变成了疯子,不肯歇手。我已经给他大的鼻青脸肿了。

  就是那个当口,忽然的,什么事情发生了。我有一种十分特别的感应,那动静会是很熟悉的一种感觉。

  然后地面开始微微震动了起来。

  地面的震动越来越明显,一排排架子开始倾倒,后来人也有些站不稳了。整个房间里,灰尘开始弥漫,纷纷扬扬的飘荡。

  怎么有灰尘的。我想起来了,确实是有灰尘的。

  它可能被藏起来了。

  小恶鬼停止了对我的殴打,他小心翼翼的注视着四周的情形。

  他的脸上露出了震惊的神色。他找到了引起这骚乱的源头,这一切都是鬼丫头搞出来的。

  九公主绷紧了小脸,凶狠的注视着小恶魔。

  她爆发了。然而小恶鬼震惊的脸上却有了满足的微笑,说道,“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他看了我一眼,说,“我所做的这一切,对你没有效果。却意外的将有的人给激活了。”

  地震没有停息,而是越来越大。墙壁承受不住巨大的应力开裂,屋顶上稀里哗啦的什么都开始往下掉落。

  而窗外,已经开始噼里啪啦的下起了烟色的雨。

  怎么会是烟色的雨。

  烟色的雨水看似就要污染了一切,我还在惊讶,而烟色的雨水却开始洗掉这宅院里的干净和清洁,连同这宅院里的辉煌和气度一并冲刷而去。

  被粉饰和涂抹的一切全给洗掉了似的,周遭逐渐回到了最初那个破败的样子。

  伴随着雨水,风也起来了,吹开了窗子,一直吹打着那些破烂的门窗,噼里啪啦的响。腐臭和湿润的腥气吹进了屋子,弥漫着,呛得人无法呼吸。

  这腥臭的味道是怎么回事。

  小恶鬼淡定的看了看四周,说我近些年来倒是听说过阮家出了个阮九儿,知道你不简单,也有些能力。

  “在宾馆的第四层,就是你打开了本该屏蔽的一切。可是在你打开那些门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潘多拉的魔盒里面装的是什么恐怖的东西。”他的脸上露出邪恶警惕的笑,说道,“你们可真够胆大包天的,这可是在玩儿火啊。”

  他这么说着话,是说给鬼丫头听的。然后他朝鬼丫头走了一步,来到了她的跟前。

  事实上确实有一扇门给打开了,不过那并不是我们的初衷,如果那是灾难,也是我的尸体无意中酿下的错。

  不知怎么的,我总觉得鬼丫头的眼神不太对劲。

  我能看得出来,她刚才还是很忌惮小恶鬼的。现如今那张脸上看不到任何的情感波澜,她眼里生出一种冷漠。

  即便是冷眼面对小恶鬼的,让我看了也不禁有些胆寒。

  显然小恶鬼也意识到了异样。

  “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呢。”小恶鬼困惑的问,他四下看了看那些死人,然后下了命令,让那些死人往上冲,说,“有些事情不试试怎么会知道,我倒是要看看你到底是个什么面目。”

  可是围困我们的死人却并不敢上前了。

  它们已经开始瑟瑟发抖,它们就像是夹着尾巴的狗,而且这种情形越来越明显,最后那是一刻都不要停留的意思。

  可是没有小恶鬼的允许它们又不敢走,所以看着就很犹豫和彷徨,于是就只好坐立不安的四下乱转乱藏。

  没想到死人也有恐惧,而且它们看起来是在害怕鬼丫头。

  我还在震惊,而就是那个关头,鬼丫头忽然拉了我的手转身就跑。当场的死人们一时间没有勇气再冲过来阻挡我们,这算是给我们抓住了一个先机。

  可是隔壁房间里却传来碰碰的乱响声。然后是各样噪杂的声音,一阵平静后,忽然那套间的门给撞开了。

  无数的死尸冲了出来,而那些尸体本该挂在地下冰窖里的。

  很多死尸的脖子给勾穿了,看起来它们是自己挣脱了那些铁链,才跑了出来。它们越涌越多,看似很大的房间顷刻就要给填满了。它们张开灰烟色的眼睛,而且完全丧失了作为尸体的那种祥和,变得面目狰狞。

  “你忘记这里是什么地方了么。没有我的允许,你们是逃不出去的。”

  小恶鬼看了看外面的天,忽然说道,既然剥掉了伪装,那就尽情的享受真实的恐惧好了,在这地狱里,四处都是我的人,你们又能跑到哪里去呢。

  说着说着它就笑了。

  但很快它就笑不出来了。九公主仍旧拉着我前进,她这事要硬闯了。不知怎的,我脑子忽然想起一种画面。

  我小时候听说书,穆桂英孤身营救杨宗保,我记不得是不是真有这么一回故事,脑子里却总有那么一个画面。穆桂英威风凛凛的将白袍小将夹住,面对这成千上万的敌军,安慰杨宗保说夫君你别怕,媳妇这就带你离开。

  从幼年开始,穆桂英英姿飒爽的样子始终在我头脑盘亘不去,如今的丫头,让我觉得她和穆桂英的形象重合了。

  丫头霸气侧漏,大喊一声,让开,不知怎的,那些烟压压拥挤来的死人们忽然就开始了无序的骚乱,它们逐渐的真的让出了一条通道。

  它们或者自愿,或者被强迫,总之不由自主的就开始听命了。

  于是九公主拉着我继续往外冲,在那过道里,那些被强大的力量压迫似得,死人们已经呼啦啦跪倒了一片。

  它们竟然开始不断的叩拜。

  九公主就只是一门心思的拉着我狂奔。我们总算逃出了将军府邸,然而四周的那些诡异情形仍旧有些不对劲。

  这情形是和小恶鬼对决后才出现了的。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鬼丫头搞出来的,总之永夜镇不对劲,所有的一切都只可以用诡异两个字来形容,不知道这里的人们会怎么看待。且不论其他那些,单就烟雨的出现恐怕就会引发骚乱,他们发现了真相没有。

  好在大雨,街面上本没有多少人。

  烟雨把我们淋成了落汤鸡,我的眼前不时的还在回荡着父母遭难时候的那种震撼情形,我在神情的恍惚中,发现四周变了模样。

  我总是能看到一些同样失魂落魄的人。

  他们林林总总,有的还直愣愣的看着我们。

  有一些纸人,都在这烟雨中显露了原形,它们的身体淋湿了,目露惊恐的,看到自己的身体湿答答的不成样子。

  而当我们跑到跟前的时候,这些人却全都神情慌乱,不由自主的下跪磕头。

  我们又跑了一段距离,渐渐的,永夜镇终于开始恢复了正常。天上依然在下雨,那雨水却变成了普通的雨水。

  发现后面一直都没有追兵出现,我们才停下来。

  鬼丫头的脸色不好看,全无血色。她变回了最初的样子,但是也变得很恐惧。

  她的眼神有些发呆,愣愣的说,“原来永夜镇一点都不好玩儿。”

  我不知道该往哪里去了。宾馆不敢回,不知道是不是有敌人守在那。我们最终打定主意,如今必须尽快离开永夜镇。

  我的亲人都死了,我也根本没必要再跑到小白庄里去。

  九公主忽然抱住了我,她钻进我的怀里。就如同一只受伤的小兽,只想钻到安全的地方去似的。

  我心里立刻觉得,虽然她刚才看起来很强大,可毕竟年轻,就单纯的情感上而言,比我还要脆弱。

  我感到她整个的身体都在哆嗦,这不是冻得,她是真的在害怕。

  我听到九公主抽搐。

  低下头看她,扁着嘴,一副泪眼婆娑的样子。

  九公主刚才的勇气全部消失了。我安慰她的时候才知道,她心里害怕的其实并不是刚才的那种凶险。

  她害怕的竟然是她自己。

  “原来那就是我的权力……”她念叨着说。

  什么权力,我心里琢磨,立刻想起那些死尸纷纷对她的叩拜。那场面确实挺震撼的。

  我又联想到,小恶鬼之前做的一切,似乎也是想从我身体里挖掘什么东西,莫非也是权力不成。

  不过九公主的所谓权力并没有一直存在很久,她只是在极度羞辱的时候迸发了出来。伴随着四周恢复了最初的样貌,她的力量也一并消失了似的。

  但就算只是一种潜在的力量,那也是足够骇人了。

  我说你不要恐惧那力量,这不是好事情么,虽然我们不一定能够对抗,但总可以有更大机会逃命的。

  事实也是如此,正是凭借九公主的爆发,我们才有命逃了出来。

  然而鬼丫头只是失神,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忽然她抬头问我,说刚才,有没有在那些死人中看到红莲姐姐。

  我以为鬼丫头是看到红莲了。

  如果真是那样,就说明红莲已经死了。我就问她。但鬼丫头说自己并没有看到,也只是想问问而已。

  我说没看到尸体,总是好事情,至少可以说明,还有活着的希望。

  鬼丫头就摇摇头,说有些事情我根本就不知道。

  “红莲姐回去找你的时候,跟我说过一些事情。当时她不让我跟你说,现在我们离开之前,我觉得应该告诉你。”

  她忽然问我,说小葫芦还在不在。

  我就从腰间把小瓶子接下来递给了九公主。她捧着小瓶子,说道,“其实这里面装的也是一个红莲姐姐,不过却是另一个红莲。”

  我立刻给她的话弄懵了。

  原来这红莲果然是花婆婆的孙女,只是红莲和一般的人不一样。

  她是所谓的一体双魂之人。她还有个双胞胎姐姐,本来应该姊妹俩共用一个身体。不知道怎的,却把姐姐装了起来。

  据说红莲这种情况极为罕见。

  她们姐妹生下来的时候,父母以为是怪物,把她们给丢到了荒郊野外。

  是花婆婆把她们姊妹捡回来抚养,后来花婆婆为了她们付出过很大的代价,命都没有了。所以红莲很感激,并且孝顺。

  具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因为时间紧迫,红莲也没有跟鬼丫头说清楚。但可以确定发生过很多不幸,红莲也受了不少罪。

  红莲从小命苦,所以极为依赖花婆婆。

  红莲曾经很难过,说起自己姐妹注定孤单的宿命。花婆婆安慰她,说她们的存在不是可有可无,而是相当重要,说未来会将她们姊妹托付给可信赖的人物,一定会有好的归宿。

  所谓的归宿,大概就是我了。

  红莲一直期待,只可惜我们在那种场合里见面。我能够想象她当时能够有多么的惊讶。

  但红莲为什么又会出现在永夜镇这里呢。

  那是因为姊妹都渴望正常人类的生活,所以红莲才来到了永夜镇。红莲的目的,是想要替姐姐寻得一副适合的身体。

  那样她们就都能有正常的生活了。

  可是尸体很昂贵,她没有足够钱财去买,所以就开始给烟将军打工。

  红莲本性善良,为了姐姐却不得不出卖了自己的本心。她每次伤害别人的时候,都会流泪,这种情况也是我亲眼所见。

  而她一直都带着一把伞,那是因为姊妹间要给对方遮蔽阳光,从小到大养成的习惯。

  “红莲姐说,她要赎罪。她回去找你,就知道自己恐怕没机会活命了。但她预料,因为她的背叛,对方大概会用相同的方式惩罚她,保留她的尸身,然后卖给别人用。她说要是有可能的话,希望我们能够把她的尸身找回来,可以让姐姐做回正常的人。”

  听到红莲的事,我心里就只有沉重。

  这么爱笑的一个姑娘,遭了这么大的罪孽,也挺让人心疼的。我又感到有负了花婆婆之前的托付,我本该好好照料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