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gm：人衣大人《如怀尺璧》

　　“火林山？”凌水有点疑惑地看着重明，“我听说过，山三百里许，有火光兽，是炎洲灵兽之一，炎洲之称，怕是也与此有关罢。”

　　重明笑道：“那就不知了，我是觉得火林山就在近旁，今日正值晦日，夜晚可观火林山胜景，凌水姑娘既然听说过火林兽，定然知道我所指为何。”

　　凌水点头，道：“自然晓得，若能亲眼看看也是难得，还是你想得周到。”赞赏地拍拍重明肩膀。

　　重明与凌水同往常一样拜谒火林宫，凌水送上反生香。刚开始的时候，凌水面对一众高阶仙家，她这个低阶仙家还是有些紧张，毕竟她与若水和百宜不同，没有与其他仙家打过太多交道。但这些日子，按部就班说明来意、简单寒暄便是全部要说的内容，时间一久，也没了当初的新鲜与紧张，反倒成了枯燥无聊。凌水渐渐明白，为何许多仙宫一向坚持将掌宫之仙与主事之仙分开，掌宫之仙往往掌管仙界灵物灵兽，需要一以贯之的修炼，若是为俗事所扰，怕是耗去许多时日，纵然仙家长生，时间也不是无尽头地浪费在此等无聊之事上。

　　从火林宫出来，重明与凌水漫步在火林山中，山岗起伏、林木茂密、遮天蔽日，凌水边走边看也边说：“似与炎洲其他山林无甚区别，却又别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重明微笑说道：“火林山上遍布火光兽，自是有着与别处山林不同的灵气。”

　　凌水点头道：“似乎真是这样，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散发着安闲气息，可是火林兽是灵兽，怎会如此？”说着便轻蹙秀眉，重明见状暗自好笑，还是忍住没说，因为那是他给她的惊喜。

　　晚霞似锦绣，横展半边天际，粉红、金黄、淡蓝、梅红，错综复杂却又没有半点混乱俗气，仿佛是出自哪位织锦高手的品味卓绝的锦缎，纵然凝眸注视、极尽目力，仍是难飨其美。重明与凌水并肩坐在一块大石上，欣赏这已近黄昏的无限美好。

　　“对了单黯，”凌水忽地开口问道，“你可曾想好拜入哪个仙宫，我不是要将你招入司香宫，不过礼貌一问而已，”不知为何，她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隐隐有点痛。

　　重明眸色略略一暗，又明亮如初，道：“我决定不拜入任何仙宫，”真正的理由自然是怕被认出，对此时的凌水却只能说，“我想试一试自学成才。”

　　凌水心中蓦地一空，却又同情说道：“那很难，确实曾有仙家这般独立修炼，不过有所成就的大都偶遇奇缘，其中不乏遇到名望极高又隐居极深的仙家，学得绝世本领，譬如白泽仙将，不过那已是太古之事。毕竟，各仙宫自有一套修炼之法，总归是有章可循，好过自己摸索，少走弯路、修炼甚快。”

　　重明自是知道凌水所言半分不假，淡定答道：“按图索骥自是省心许多，若是所有仙家都这般只期省事，又何来仙界无数神奇绝妙的招式与仙力。没有路，看似无处可去，实则处处可去，只不过那去处要自己走出，自是十分艰难，如一味在原地打转，终究还是逃不过画地为牢。”

　　凌水并不知道，这句话是重明有感而发，当初的他，也曾有过师徒情谊，只是出师之后，一段时间内不曾再有大的突破，直到悟出这层道理，他才潜心创出清散剑法。经历尚浅的凌水，自是不能理解重明此话，还是似懂非懂地若有所思。

　　重明见自己的话让凌水这般思量，怕自己太过深沉引来她的怀疑，忙岔开话题：“夕阳已落，月正初升，该是时候了。”凌水闻言果然从沉思中醒来，与重明漫步山林中。

　　时正晦夜，天幕如墨，浓得化不开似的，连月也疏懒一般，隐约如钩的残月，落寞地低垂天际，仿佛害怕打扰夜的静谧。月光黯淡，浓密山林更是黑暗如斯，伸手不见五指。

　　“那边应该就是火光兽，”重明一手指着不远处，凌水望去，只见幽深夜色中，似有一团火光照耀。重明引着凌水，便向火光走去。

　　林木尽去，火光愈亮，好似山林燃烧，定睛一看，地上有几只灵兽，大小如鼠，或白或赤，毛长三四寸，兀自散发着如火光的光芒，来回嬉戏，好不快活的样子。

　　“火光兽果然名不虚传，”凌水由衷赞叹道，“只是没想到，竟然这般小巧可爱，”蹲下身去，兴致安然地逗弄脚边的一只火光兽，那兽亦亲昵磨蹭凌水的手指，毫无半丝畏惧与警惕，凌水见状不禁伸手抚摸火光兽周身长长兽毛，道，“这就是织成火浣布的火光兽毛，细腻柔滑，传说中却能远避邪兽，火林山灵气大约出自于此罢。”

　　重明微笑道：“凌水姑娘真是聪慧，”想想又道，“我也是前些日子才在古书上看到火光兽与火浣布，说是火浣布洁白如雪，沾染垢污应以火烧振摆方可洁净，便跃跃欲试做张火浣布来看看，是否真如传言一般灵验。”

　　凌水略略思索，仰头认真问道：“我们私自做这火浣布，不好罢，毕竟仙界火浣布均为火林宫掌管，配以仙将仙兵。”重明见她一副郑重其事的样子，淡定问道：“司香宫未曾不让仙家挖反魂树，不过是炼制反生香只有司香宫主与司香传人会，纵然仙家挖来树根熬煮也能得到香膏，自然有些功用，却比不上司香宫的反生香。火浣布也一样，火林宫所出火浣布自是有着独特的编制之法，不怕刀枪剑戟，但直接织成的火浣布还是有些辟邪之用。”顿了一顿说道，“我看的那本古书便是如此说的。”

　　“此话有理，不然掌管灵物的仙宫就无用处，而且灵物秘制之法远比想象的更为复杂，不止是做成一粒药丸或一张布那么简单，物如仙家，再好的资质也需挖掘引导，方能发挥得淋漓尽致。”

　　重明不是没有火浣布，他与白泽都有几件火浣布织成的战袍，也曾为它所救，深知火浣布的功用，昨晚路遇那只不知名的灵兽，重明才想起火浣布，一早就想出理由将凌水带到火林山。

　　凌水看起来温婉柔和，做起事来颇有师妹若水的作风，方才还有些犹豫，此时也是动手收集兽毛，重明也帮忙，不多时就收集了不少火光兽毛。

　　“今夜已深，莫若明日再做罢，守着火林山，总不怕没有兽毛，”重明侧头笑道，看着额上已渗出细细香汗的凌水，后者撇撇嘴角，又点点头，将收集到的兽毛运动仙力滚成圆团，飞身上树，安放在一株巨树树冠上，向重明招手：“上来罢。”

　　重明足见一点，轻盈落在树冠，凌水正在运功放下仙障，随即取些兽毛团成两把躺椅，笑道：“今夜不用睡树杈了。”重明与凌水躺下，待凌水睡熟，重明起身、张开两掌，又罩了一层仙障，分出三分精神，才放心睡去。

　　日光初露，重明已经张开眼睛，看看凌水无碍，又转头望向朝阳。多次征战沙场，每一个夜晚他都是这般警惕地过，对别的仙家来说甚是高深的分神之法对他与白泽来讲却是必备，而一点声音光亮就会让他无法安眠，只能静静欣赏霞色，等待凌水。

　　“你是多喜欢金乌仙君才能这般痴看，”凌水温柔的声音传来，重明闻声转头，就见她淡淡笑意挂在嘴边，初生光芒映在她莹润面庞上，安恬美好。

　　重明微微一怔，镇定自若起身，指着兽毛藤椅说道：“还是先织成火浣布罢，凌水姑娘可会织布？”凌水笑意更甚，两臂张开、不断舞动，成团的兽毛便抽出一丝细线，在凌水的指挥下乖乖变成粗线、窄条，渐渐成了一张不大的火浣布。

　　“还好若水曾强迫我跟她学了一些织布与成衣之法，”凌水怕重明听不懂，又解释道，“本来这些事情不用我们做，只是若水一向躬行，还拉着我学，虽然没有她织得好，也勉强了。”说完，自顾自地穿针引线，将一张火浣布缝制成洁白素雅的披风。而重明，就站在一旁静静看着，佳人善绣，确是良辰美景。曾经，他不解白泽这样说，如今他也更深懂得岁月静好方是最为难得，还有白泽那时的心情。

　　“好了，”凌水伸手将火浣披风递到重明面前，“你试试罢。”重明略略一愣，才从沉醉中清醒过来，道：“这是你的。”

　　凌水奇道：“是你要试火浣布的，这披风怎成我的了，况且你仙力低微，有了它护身，岂不更好。”

　　“可是，也不及你的性命重要，”重明不假思索道，“我是说你已是司香传人，性命比我这个小仙重要多了。”

　　凌水将火浣披风放在一旁，两手又忙碌起来，道：“那还不易，兽毛多的是，再做一件就是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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