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世若花 第二章:取血炼药
作者:琢墨生花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仿佛睡了好久好久,脸上像是被抹上一层厚厚滑腻的药膏,有一层惬意的冰凉压住了疼痛,还有一股奇异的药香,隐隐的还有一股肿痛,却没有记忆中那么不堪忍受。

  竭尽全力的呼喊,却怎么也喊不出声音,绷紧了全身肌肉,一阵钻心的疼痛,从脸上传来,倒吸一口冷气,全身颤抖,惊醒了过来。

  心一下子沉了下来,原来那一切不是梦境!

  翻身下床,屋子打扫的一尘不染,从窗户往外看,满园的梅花尽收眼底。

  手腕处传来一阵剧痛,低头一看,手腕上缠着白纱布,纱布上沁出细细的血丝。

  催动体内灵气,发现灵力如同石沉大海,全身提不出一丝力量来,灵力被一层游丝般的冰气控制在丹田处,冰冷的感觉仿佛从身体深处幽幽唤了一声,缓缓在我身体里游荡。

  那丝冰气寒彻入骨,只要我稍微用力挣扎想要突破冰气的包围,几乎立刻就感受到了一阵天旋地转,全身上下恶心呕吐。

  心中暗暗惊怕,有苦难言,悔恨平时不用功,危难之时力不从心。

  脚步重重,来回踱步,低头思索着想个什么办法,怎么能让九歌和山魈知道我被关在这里。

  静默良久,实在是毫无主意,坐在床边,感觉体内能使人犯困的药力又涌上头来,力气尽失,人瘫软在榻上,双眼空洞,直直看着房顶。

  不知道如此过了多久,迷迷糊糊睡梦中,手腕处一片冰凉,又是一阵刺痛,缓缓睁开了眼睛,看到那天掳我来的那个年轻的男子,坐在离塌边不远处的木凳上,一只手抬着我的手腕,眼底邪肆又温柔,幽幽眼波似如烟波浩渺的湖水,挺直的鼻子下面,是淡水色的一抹嘴唇。

  他另一只手里拿着一个白色的玉碗,殷红的血正从我的手腕上流线般淙淙地滴落在碗中。

  我意识清醒,全身僵硬,没有一丝挣扎的力气,又不能说话,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鲜血、淋漓的伤口,四周惊悚的氛围和他的神秘气质遥相呼应,瓷器质感的玉碗上倒影着我虚弱的面孔,里面的血幽冷幽冷的……

  一直没敢细细的再看,闭上眼睛,只是觉得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压抑的悲凉,过了一会,他放下我的手腕,在伤口处仔细涂抹着冰冷的止血药膏,用细长的的棉布缠绕着,最后轻轻打了一个活结。

  他的旁边立着一位高雅恬静的妇人,身后站着一个丫头,妇人虽然着仙姑打扮,气场却非凡,看起来柔和善良,奇怪的地方是眼睛蒙着一条薄薄的纱绫。

  他将我的手腕包扎完后,右手端起那碗血,欲要起身,想了想,只见他宛若白玉般的左手指轻轻敲打着榻沿,声音慵懒似有些漫不经心。

  “这些天她醒过来了吗?可有进食?”。

  似乎是在向那丫头询问有关我的情况,声音虽然好听看似无意,但字字都像敲打在人心中,让垂手立在一旁的丫头脸上不由泛起淡淡寒意,咬了咬下唇应道:“回太子,自从昨天醒了半个时辰之后,又睡下,一粒米一口水也未曾进肚。”

  “你说我养你们这些人到底有何用处,我交代过你们多少次了,这只小狐狸对我多么重要,甚至在想是不是要把你们都丢到禁殿中,我豢养的一批灵物还没有品尝过人肉的滋味。”

  他只不过是看起来二十岁左右的年龄,虽然面色憔悴,但是目光如电,不怒自威,话中不经意流露出的狠意,让丫头一个哆嗦,趄趄趔趔倒退几步,赶忙跪下匍匐到地上,边磕头求饶道:“太子息怒!是奴婢失职!请再给奴婢一次机会,下次姑娘醒了,我定照顾好她,粉身碎骨也定不会让太子失望!”

  她在地上狠命的磕着响头,直至鲜血都染红了地毯,那太子才出声。

  “一定不能让她病死了,她是父王用来救命的药材,父王能不能醒来,要全靠她的血做药引,你若是这么照顾下来,连最后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吧。”

  他站了起来,往门外走去。

  那丫头不敢抬头看,只是伏在地上瑟瑟发抖,自责道:“小月该死,没有照顾好姑娘。”

  我醒来之后,每天沉默,驻立门畔,悄悄窥望远方,冷风习习,吹过我的脸颊,从初升的旭日到傍晚的残霞,天际风云变幻,白云苍狗滚滚而过,也许以后我将在这浩瀚魔城的一角了此残生,独自一人看花开花落、云长云消,看风起云涌,日升日落!

  梅林三人一岗五步一哨,天罗地网,布下防御结界。

  现在只是悔不当初,九歌精通纵横之术,对剑法、兵法、奇门八卦、天地理都广有涉略,当时嫌晦涩难懂,如果我肯用心学习,现在也不至于陷入如此的境地了。

  既来之则安之。

  雪正飘飘扬扬,梅雪之间,悄无人声。

  九歌,我在内心深处一阵呼唤。

  如果你回家找不到我,一定急坏了吧,我现在被困于魔城,你知道我在这里吗?

  雪已停,冷月高悬天际。

  一个孤单的影子,徘徊在冷冷雪夜之中,天上的星星渐渐稀疏了起来,月也隐入了层云之中,在淡淡霜气虚化飘渺间,漫无目的的走着,走着,心忽然放空了。

  还好,我是幸运的,有此月夜清风相伴,尚可一解心愁。

  突然一阵格格的娇笑声音悠悠传来,道:“喂,你是我爹爹抓来的那只小狐狸吗?”

  豁然抬头,看着前方,但见一个魔族小女孩骑着一头巨大的白狼踏雪而来,在白狼的衬托下更显娇小,一头如缎的暗红发色,挽着双鬟,点缀着珍珠和水晶花苏,身披貂氅,怀抱银炉,生得骨肉均匀,天姿灵秀,浩气清英,神情中略略带着俏皮的叛逆气息,她的脸颊略施脂粉,更显其绝俗妩媚,迷人妖娆。

  而白狼身后两侧则有四名眉目俊朗,身材高大的侍卫御剑随行,周身气势冷冽。

  她虽然长的好看,但是言语之间没有一丝礼貌,神情倨傲,但是这样美丽的女孩子傲骨冷冷是很自然的事情。

  我沉默了许久,装作没有看见,一声低笑,低头去嗅梅花的香气。

  一直徒步相随跟在我身后那个丫头,跪在雪地上磕头道:“小月拜见灵均公主。”

  那小公主仿佛没有听见似的,从白狼身上跳了下来,只是略微抬头手,眼皮都不眨的走过去,好像路人在她眼里如同空气一般。

  过一会,只听得前方传来一娇滴滴的女音:“都说九尾白狐是天生尤物,容颜魅惑,颠倒众生,我看这是误传吧。是不是爹爹和寻香哥哥抓错了,这哪里是仙狐呀,肯定是一个冒牌货,我看可能是一只胖猫妖吧,你的脸都肿成这样了,还敢出来见人吗?”

  “这是魔尊的掌上明珠,王后是她的亲姑母,因为自小没有了娘亲,又深受王后宠爱,王后膝下无女,就收了她做女儿,自小养在宫中,身份和真正的公主没有什么别。”

  丫头小声在我耳边嘀咕了一阵,意思是我们不要惹这位蛮横女人。

  瞧她打扮与神情,还真不是一般的姑娘,对付这种人的唯一办法,就是置之不理,所以我垂下眼睛,走到梅树根下,找个雪落的少的地方坐下,然后将头转向了远方,视她为空气。

  她被凉在一边,脸上有点挂不住,跺了跺脚,浑身开始不自在。

  片刻之后,踏步上前,走到我的面前,瞪着我,纯净的眼瞳,我甚至能从那里面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她撅着嘴气呼呼的说:“本公主正在和你说话,你听到了吗?”

  看她眼睛里尽是轻视与嘲笑,便不欲多理,继续静静锁定那枝素静雅洁“玉蝶梅”。

  她态度虽然倨傲,但是年纪尚小,和我比定力,还是弱了些,果然,不一会,她像一头发怒暴躁的小狮子,红着脸喘着气,道:“你不会说话啊,是哑巴吗!?”

  “回禀灵均公主,她不是哑巴,只是嗓子烧坏了暂时不能说话而已。”小月回答。

  “快嘴的东西,我让你说话了吗!”她恼羞而怒,柳眉开始竖起,从腰中抽出一条银白色锁链出来,牢牢握在掌中,在空中打了一个响鞭,在月光渲染下散发出耀眼光芒,吓的小月一阵颤抖。

  哎呦,这也值得生气吗?

  眼看那锁链就要打在小月的身上,那丫头吓的脸色瞬间惨白,我眼疾手快,徒手抓住了链尾,只是觉得手里火辣辣的疼,当时就倒吸一口冷气,这个小公主,小小年纪,气焰确实嚣张。

  她使劲扯回锁链,我抓着链尾不放手,就这样僵持不下。

  过了良久,掌中这钻心的疼痛才缓缓散去。

  她挣脱不开,狠狠的瞪我,正要说话,突然她眼中盛满了委屈,包着一窝眼泪,扭头冲着右侧的梅花树顶喊道:“寻香哥哥,她欺负我!她不屑于和我说话!”

  明明是她错了,居然还说的十分委屈的样子,反而是我欺负了她,逼迫了她不曾,真是岂有此理。

  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竟瞧见远处的天空之中竟然划来了一道深蓝色的毫光,一轮圆月之下,一道光芒闪动,一个人在树上奔腾跳跃,满树梅花,竟无一朵落下!眨眼之间,而梅花枝头却站着一名眉目清秀的魔族少年。

  我竟未察觉,那人是何时到自己身边的。

  “我怎么看到的是你在欺负人呢,那丫头不是和你解释了吗?她嗓子烧坏了,现在说不出话。”一个慵懒清冷的声音似从天际传来,雾气似乎遮了他眉眼,有一种隐隐的模糊,全身没有重量一样轻轻点在一朵梅花之上。

  “妹妹,这里是梅林,难道你忘记了父王曾下命,不准任何人踏进梅林吗?”

  像一朵雪花轻盈飘下,冷冷的看着横在我和灵均公主之间的那根鞭子,月光正照在他的脸上,没有人看清楚他的表情。

  “我才不怕呢,这个梅林没有什么恐怖的,我已经偷着跑来好几次了。”

  我手松了松,鞭子突然松动,她一下子后仰,鞭梢回旋,打在她的手臂上,她抓着鞭子后坠力量大,一个仰身向后摔去,又踉跄的后退几步,只听到“砰”的一声,摔坐在地上。

  “呜呜.............”

  良久,一个惊天动地的哭声传来。

  “妹妹,这世间不是人人都像我们这样娇宠着你,走吧,不许胡闹!”

  他是话音冰冷无比,听的小公主都变了脸色,止住了哭声。

  说完这些话他把小公主从雪窝里面拉了出来,扶着她,展开双臂犹如白鹤般,优雅冲上九霄消失在夜空中,背影渐渐地被黑夜吞噬。

  一朵雪花慢慢挥动着透明的翅膀,落在了我身边那一枝暗红色的梅花上,静止不动了。

  雪又开始下了起来。

  这小公主虽然任性无礼,行事说话却是一派天真无邪,我知她并非什么恶人,也不想再做无谓的纠缠,便拉起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丫头回了房中。

  显然通过和灵均公主的这一战,尤其是徒手替那丫头接锁链的鞭打,更是让她感动到差点就要以身相许的地步。

  回到房中,她轻轻的向我手心呵气,那掌心的鞭伤深可见骨,她一边抹药,一边豆大的泪珠掉了下来,道:“姑娘,还疼吗?谢谢你,小月真的不知道怎么谢谢姑娘。”

  我微微一笑,道:“不碍事,过几天就好了!”

  这几日在她的精心照顾下,脸逐渐消肿,我俩感情也日益亲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