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云在不知如何取舍应付时,就先回到理智的层面。
她眨了眨眼睛,拽出手,先收回视线。
视线越过之处,一件t恤,一条短裤,赤着脚。一个标准的渔夫。
可是他那眼中的气势却丝毫不退,而眼神里却满是正义的光。这与她印象中的一语定江山的气势根本不一样。
她疑惑,好像心中的阴暗之事不应该是他所为。还是不希望?
浩哥拿过她手中的袋子说:“刚才我见你捡的时候,没有细看任何一个。所以你这里没有一个是值得保留的。”
说着就把这袋子一用力扔回大海。紫云想去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这可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捡贝壳,捡小石头,捡海边的东西,第一次发现人世间有这种神奇。
浩哥说:“你忘了你是来干什么的了?”
是在嘲笑自己?她也该扔他的。
可是抢过,浩哥的口袋里竟是什么也没有,她的被愚弄的感觉更甚。视线再次投向他的眼睛。
浩哥却一副你能拿我怎么办的态势说:“好像是被抓的劳工在被动的服劳役一样。这大海可是有灵性的。”
气愤间,右胳膊却被浩哥给拿起。这几乎全部被海水浸湿了的衣袖,被向上一掳就将她的那道刀伤露出。
他不知道这好好的一条手臂怎么就如此突兀的出现一道伤疤?
像这人生,他不知道他妈妈怎么就忽然不见了。他也不知道他爸爸会死的这么突然。
还有眼前的人,他知道自己的人生注定会因这个女孩子而改变!
紫云仿佛才注意到自己胳膊上那一段发红的区域。一个吃惊的动作,接着又往回拽这只手。可是浩哥就像当初在医院时一样,这大手的力度让她没有反抗的可能。
接着,浩哥就神奇的不知道从哪儿拿出一瓶矿泉水给倒上并一边清理这伤口的周围,一边跟她说:“孩堤时代的痛是表面的,为了这表面的痛,他们会连声带泪。热恋中的人,有泪无声,对方听不听得到,无所谓,看到。而真的痛,无泪无声!所以,真的伤,被自己有意隐藏在心底,别人看不到!”
浩哥说完,她的手一缩。
试探自己?他确定了什么?并想知道什么?
为了表示一种心境不被扰乱的秩序,紫云的视线不再游离而是完全的投入到对方的手与自己的肌肤的接合处,运动中。
任这手指在自己的肌肤上舞动着,任他把她的这件长袖衣服的袖子给折叠着上挽,挽着,挽着,挽着……仿佛在用一种深程度的不用发声的语言在沟通。
“捡贝壳的过程和人生的过程是一样的。所以当你认定的时候,当你想永久珍藏的时候再去弯腰。”
“那你遇到你想永久珍藏的了?所以就不再弯腰?”
“你说呢?”
这三个字里的玄机,紫云无言以对!
海鸟儿在这海的上空化了好多道轨迹,盘旋着,飞着,一会儿低,一会儿高,一会儿转身,一会儿又从水面直至遥远的苍茫之中。
它们此起彼伏的叫着,声音穿透云霄,在这宇宙的无际空荡里徘徊了一阵之后,入了自己的耳朵。音域很广阔却缠绵悠远,像那三个字!
浩哥的手指在自己的肌肤上的舞动很慢,很慢,仿佛很容易就触动至内心深处,至极深的地方。是有意的吗?还是自己将这份感觉故意溶化、蔓延、扩散?
浩哥将紫云的衣袖终于挽到顶部,目光就落到她几乎整个儿湿透的衣服,还有几乎没有干的地方了的裤子上。
紫云才感到自己好像很狼狈。连自己应该隐藏起来的心也不知道有没有藏的住!
浩哥拉着紫云坐下,两人挨着面对大海。
浩哥望着大海说:“都说哈尔滨的女孩子会穿衣服,会打扮。个子还比南方的女孩子个子高。各个漂亮,豪爽,真的很对。真是遗憾我为什么不生在哈尔滨!不过,如果生在哈尔滨可能就遇不到你了。”
紫云故意绕过他的主题说:“我们家乡没有海,才是遗憾!”
“所以我们应该感谢这两份遗憾!对吗?”
好像一见面就掏出了心?还是环境所致,因这整个空间里就只有两个人,就将心往一起给逼?
浩哥继续说:“站在海边儿的人就只知道海的无边无际,只知道海水是在涌动着没有停止的时候,感叹着海的气势,致人忘记尘嚣。而当你置身于大海之中时才知道这大海真正的魅力在哪儿。像海明威的老人与海,不仅把海当做对手去搏斗,还要把它当做朋友去探讨相商。哪天我带你去码头,见识一下在水上的万吨巨轮!再带你去体验真正的大海!”
哪天?带自己去码头?让自己体验真正的大海?仿佛相信彼此的来日方长!
这话题离自己要质问要答案的语言环境越来越远!她不知道如何接应!
两颗心在这世本无一物的境界里跌跌撞撞的想往回走,却好像又很不甘。
紫云没有声音,好像这问题也不用什么回答。
浩哥在这阵安静中转头,看到紫云的手正在抓这沙子。
满把沙,却顺着指缝向下流。流尽了她就再去抓。仿佛室内的孩子刚刚得到一个新玩具。刚刚发现一个新游戏。
小的时候他也是就喜欢这么玩儿这海边的沙子的。能从日出玩儿到日落。可是最后不是什么都没有吗?
他妈妈告诉他,人的手必须经常是空着的,这样好去拿新的东西!
这么多年自己的手中一直是空着的,好像就是为了等她!
正当浩哥在那儿用心细致的欣赏着她时,紫云终于在彼此没有预料到的,一下就用心来交流了的氛围里,找到了这问话的机会。
问道:“浩哥,嘉禾入院跟你有没有关系?”
可是浩哥没有回答而是望着大海接着说:“其实这个世界永远有未知,而未知要远远大于已知。人就永远探索。而人就在探索中一代一代的传承!”
紫云又一次问:“嘉禾入院跟你到底有没有关系?为什么我找工作到处碰壁?”
好像这标准答案一直在书本的某个角落里,他的任务只是翻开课本,然后举手。
“紫云,你的幸福是什么状态?
“苏永浩,那天你怎么会知道我们有危险,而这危险跟你有没有关系?”紫云只能用语气和称呼表达愤怒了。
而浩哥却掏出电话跟小林说:“去把杨紫云的酒店工作辞了,工资一分不少的拿回来。”
“酒店也是你的?”
“你这些问题都太幼稚。”
紫云望着他的眼睛有些语塞。眨眨眼睛又将话题一转:“你认识蒋普阳吗?”
浩哥的心一震。他马上想到那蒋普阳伏在紫云身上的画面。
他感到这个蒋普阳真是个十足的动物。
可是这床上男人和女人谁不是尽显着人的动物本性呢?
当今人类标榜的自己已进入了更高一级的文明。包括衣着,言谈和不使用暴力。到好多人认为暴力是野蛮的,低智商的行为。可是这一床上的动作却千篇一律。是野蛮还是原始?还是人类自己不愿意去进化?被扔掉的东西就都是不好的吗?
自己与阿娇在床上时没有被拍下来,如果被拍下来也许自己比蒋普阳还更像个动物。
但阿娇是他准备扔掉的女人,为了这眼前人。他想把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的所有权利都交给她。
而紫云现在这一问,仿佛他为了她而开垦出的那片绿洲被蒙上了一层深色的东西。心底一股怒火迅速燃遍他的全世界:“如果这个名字也在安海风云榜上,我就认识。”
“没有如果,你认识他,否则你怎么会知道他是安海人?”
“如果不是安海人你怎么会问我?”
“为什么他也去给嘉禾付医药费?你又为什么不允许?”
“我是不允许任何人给袁嘉禾付医药费,包括你,难道你不知道吗?我喜欢你,难道你也不知道吗?可是你这阶段不跟我联系,不坐我的车,原来是因为还没有判断出我是敌是友?如果你还有什么疑问,我们回到屋子里我再给你一一解答。可是那个屋子里到处都是床,你不怕吗?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这里除了你就是我,除了一个女人就是一个男人。小林那头,一个电话,就可以让他明天早晨再和朝霞一起出现。”
狼就是狼,猫就是猫。原来自己看到的竟然真的是海市蜃楼!
两双眼睛里不再是隐隐欲露不露的期许,缠绕。而是这海边的岩石一样,任这海水怎样的击打都傲然不动。各有各的坚持。
紫云却恨恨的咬了咬嘴唇,移开视线,要起来。可是浩哥却猛的一拽,她就跌坐在那儿。这右胳膊上刚才被卷起来的袖子就向下放开。
浩哥却十分霸道的又将她的胳膊拿过来,看了一下她的愤怒的望着自己的眼神,却瞪了她一眼,又将这衣袖给挽了挽。
可是趁浩哥的手稍一放松,紫云则一用力,想拽出手,可是没想到却被抓的更紧,浩哥则更进一步气愤的说:“还想跑?如果今天晚上我们不能坐在一起共进晚餐,那今天晚上这个两层楼里就真的只有你和我,和一张床!”语气是绝非玩笑的态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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