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恶作剧,是不是吓坏了你?”这个问题,当年的凌晓是没有勇气问的,那时候,到底还是个小女孩,犯了错,乖乖的吃饭洗澡就睡觉了,只想着这一页赶紧翻过去。 方北辰不紧不慢的将她微凉的小手放进自己的口袋里,“我是吓坏了,那时候,我很怕,很怕找到的,是一具尸体,我甚至想,如果你出事了,我大概也没有继续活下去的勇气了。” 当年的这个想法,不是殉情,也与爱情无关, 最初,她走进他的生命里, 带给他的是希望, 是活着的唯一希望, 没了她, 他的生命就没了光, 那般孤孤单单的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 “北辰哥哥,我给你道歉,虽然迟了很多年。”凌晓面上收起来那抹随意,变得很认真, 她不知道,原来当年的恶作剧带他的恐慌那么大。 “傻丫头,我知道,你只是想要吸引我的注意力,是我的不对,那段时间太忙了,都没有陪你。” 他和她在一起,带着她,就像是带着一个孩子, 他懂她,所以才不忍责备她。 方北辰的话,像一股暖流注入凌晓的心头,只是一瞬间,她就湿了眼角, 她攥了攥手,强压下了那抹想要落泪的冲动, “从小到大,你和爸爸都很宠我,把我都宠坏了。” 她抬起头,看了看天空中的太阳,微弱的阳光洒在了她绝美的脸上, 心里,开始有些难过。 也许,只是她和他一起度过的最后一个冬天, 也许,明年今日,他已经离她而去, 也许,她就这样失去了他。 “晓晓,别难过,安泽会代替我和你爸爸好好照顾你,答应我,以后都要开心。” 生命如此美好充满希望, 我愿你能被这世界温柔相待, 愿未来的日子有人为你遮风挡雨, 愿你一直安好, 愿你们的岁月如歌。 “北辰哥哥,我答应你。”她的语气,很平静,那般的波澜不惊。 她相信,纵然生命易逝, 但是爱永存。 冬日里的风还肆意的呼啸着,两个人没有在外面逗留太久,就回到别墅去了, 方北辰将围巾取了下来,然后仔仔细细的帮凌晓围好。 “看看你,脖子都冻僵了。”他其实没有很冷,但是方才他没有拒绝她善意的举动, 他觉得,就这样,很好。 “冬天嘛,正常!不过我觉得你戴条女士围巾还挺好看的!”她缩了缩脖子,没有什么顾忌的开着他的玩笑。 “嗯,我要是是个女的,估计美貌不会输于你。”他笑着附和她的玩笑。 凌晓眨了眨眼,轻声哼起了歌,“你是我的姐妹.” 别墅里因为开着空调,所以很暖和, 但是填满两人心底温暖的,却是彼此的关爱。 两个人刚从外面回来,身上还带着凉气,佣人端了两杯热水出来, “北辰哥哥,今天约了医生化疗,你记得吧?”凌晓端起了一杯冒着热气的开水递给他, 她说话时,带着些小心翼翼, 她想着,他是病人,要好好照顾他的情绪。 方北辰倒是没有什么过多的情绪,接过她的水杯,吹了吹,然后喝了一口, “嗯,还有半个小时,我休息会儿就去,你早晨起的早,等我出门了,就上楼去补个眠。” “不要,我精神好着呢!我开车载你去!” 她皱了皱眉,有些着急的开口。 方北辰看着她,静默了几分钟,他其实是有些不愿意让她看到他治疗的, 他怕,怕她会伤心。 “北辰哥哥,你让我陪着你好不好?”她的语气变得很软很软,带着些许乞求。 “好,那不管你看到怎么样的我,都不许哭鼻子。” 他妥协,对于她的要求, 他从来都很难拒绝。 在去医院的路上,车里的气氛显得有些凝重, “北辰哥哥,你可能会有些不适应,但是不要太担心,会没事的。”凌晓出声不知是在安慰他,还是在安慰她自己。 “晓晓,我知道,你别紧张,绿灯了。”显然,凌晓开车的时候是有些分神的,后面的车子已经不耐烦的按起了喇叭, 那声音,很尖锐,也很刺耳。 一路上,虽然因为凌晓的失神出现了些小状况,不过最后还是顺利的抵达了医院。 医生早已经在病房里等候了, 方北辰礼貌的和医生打了个招呼,然后转身看了看凌晓, 他察觉到她的身体已经在轻颤了, “可能要在医院里住上一段日子,你回去帮我拿点衣服来,好不好?” 无奈,他只能暂时支走她。 晓刚想拒绝,站在一旁的医生说道, “凌小姐,你放心,我们会照顾好方先生的。” 医生是凌家多年的家庭医生, 哪能没有看出方北辰的意图, 一向见惯生死的他, 一直觉得,豪门里, 他们两个不是兄妹,却胜似兄妹, 极为难得。 两个人都这么说,凌晓当然也不好拒绝, 她看着方北辰,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表情, 才离开。 听到她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方北辰才回头,看着她的背影, 心疼不已。 生离死别,终究还是太过于残忍, 于她, 于他, 都是。 凌晓一直处于恍神之中,车开到别墅门口时,过了好半天,她才记起已经到家了, 家还是这个家, 别墅还是这个别墅, 佣人们还是这样忙忙碌碌, 那么失去了他呢? 家还是家吗? 她不敢想下去,这一刻,她承认,她很懦弱。 方北辰的房间和凌晓的房间隔的不远, 最初,他对于她来说,只是一个陌生人, 然后,他们生活在同一屋檐下, 她已经习惯了,这个家,有他, 她已经习惯了,有他,就心安。 他的房间里,还是那般的整整齐齐,干干净净, 他见证了她的成长, 她却要见证他的死亡。 凌晓找了个旅行包,将衣服一件一件的叠好, 从前,他出差的时候, 她也帮他收拾过衣物, 不过不像现在仔细,那时候,只是胡乱的塞进去, 更像是捣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