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家那间用作密谈的书房里,气氛压抑得可怕。
明灭的灯光下,陆千机一脸怒火。“我就搞不懂了,公安部怎么突然进来插了一手!现在好了,李锋在勒天不夜城接受调查,没被带去京城,还有省厅的杨天明亲自盯着,想对姓李的下手都没机会了!”
“算了算了,这次失策了。”
陆丰胡乱摆摆手:“谁能想到京城宋家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插手,我们之前低估了李锋和宋家的关系。泄露重大机密可是犯忌的事,宋家靠边站跟他划清界限还来不及,竟然会这么下死力气保他。”
陆丰这么想,就能看出他跟宋青山的差距了。他就没想过,宋家如果不是干干净净,肯定李锋泄露重大情报纯属子虚乌有,怎么可能敢站出来保李锋。
宋家这样做,不但显得坦然无私,也会给人留下一个可靠的好映象。对于京城大大小小的家族来说,任何一个举动都不能去看表面,这就是他们的生存之道……李锋在羊城的时候,连季如兰都说过,宋家未来的潜力比董家强很多,她肯定是没有这种大局观的,那就只能是跟她关系好的季家老爷子季择凡跟她说的,以季家老爷子的眼光,他能这么说,就绝对没错。
“不管如何,李锋现在正接受国安调查,他自顾不暇,短时间内应该不会管我们的事……对了,老鬼他们怎么回事?”
陆千机脸露痛恨:“老鬼是老江湖了,他制造车祸弄死郑飞和袁刚后,应该是怕我们杀人灭口,后面的钱也不要了,带着订金就和他的人跑了路。走之前他联系过我,给我说清楚了……枉陆家花钱养他们这么多年,这点都信不过我们,喂不家的狗!”
陆丰瞥了他一眼,嘴角勾了勾没说话。他花钱养老鬼这些人,老鬼这些人替他们卖命干些脏事,都是利益交换,谈不上什么忠诚。不管他还是儿子陆千机都清楚,这次如果老鬼他们没跑路,是必定会被杀人灭口的,这么大的把柄掌握在他们手里,肯定不能让他们再活着。
“算了,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他们这些年欠我们的也算还清了。既然他联系你说清楚了,就不会出卖我们,让他们去吧。”
其实要不是老鬼他们已经跑了路,陆丰哪会装得这么洒脱,在他这种人心里,一直都明白一个道理……只有死人才是不会说话的!
陆丰撑着扶手站起来,郑重的对陆千机说道:“虽然这两起事件都有疏漏,但为我们争得了时间,接下来我让老何配合你你,抓紧时间把尾巴清理掉。地下钱庄不能再经营了,关键时刻必须懂得放弃,那几十个亿的问题资金,你亲自去一趟魔都,存进天下钱庄里去,只要办好这件事,国家都拿我们这些钱没办法,到时候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就算李锋他顺利从国安手里脱身,想把这事拖出去,也没有任何证据!”
“我知道。”
陆千机郑重的点点头。
陆家搞地下钱庄才不到二十年,凭着陆家广泛的海外关系,近二十年前就开始倒卖外汇,和国外的钱庄合作进行跨过洗钱,每年往来的资金流水高达几十上百亿,陆家就靠着从这些非法资金里的抽成,赚了个盆满钵满。
但是在陆丰说的天下钱庄面前,陆家的地下钱庄就是班门弄斧,小孩子一个。天下钱庄也是地下钱庄的性质,经营的时间更长,从清末到现在,百多年的时间都一直在运营。
天下钱庄的背景极其神秘,行事极其低调,能量极其巨大,百多年来从来没出过事,他们的业务,和银行一样,天下钱庄的基本业务就是存贷款业务。许多有问题的资金,就会到天下钱庄走一趟,一趟下来,虽然天下钱庄要抽掉一些抽成,但资金已经干净了,可以放心的拿出来用。
天下钱庄的门槛也很高,他们采用的是邀请会员制,必须要有几个够资格的客户联名作保,才能成为天下钱庄的会员。
这对陆家这样的百年家族来说当然不成问题。国家刚确定要改革开放,绝大多数人还在迷茫害怕,有门路的官家子弟们也只能做倒爷进行原始积累的时候,像陆家和文家这样的,已经联系上海外的关系,开始做生意赚钱了。
陆千机得了父亲陆丰的吩咐,立即马不停蹄的处理事情去了,只不过他没按照陆丰的吩咐先处理干净地下钱庄的尾巴,而是直接飞去了魔都,他觉得应该先把那几十个亿的问题资金存进天下钱庄再说,这才是重重之重。
天下钱庄的能量很大,但几十个亿的问题资金,还是一个庞大的数目,办理好需要时间。
勒天不夜城这边,对李锋的审查一直持续了三天,才在各方的压力下结束。
“李锋,对于你指使郑飞和袁刚两人盗取国家重大机密资料,卖给境外势力的指控,你是否知情?”
三天来,这个事情已经问了上百遍,一直被隔离审查,精神不可避免有些萎靡的李锋坐在那里,不厌其烦说道:“不知情,我从来没接触过什么机密资料,也没有指使过谁,和境外势力更没有任何联系。”
“那你手下失踪的两个叫郑飞和袁刚的员工呢,你是否指使人将他们杀人灭口?眉州那起重大车祸事故,是否跟你有关。”
“郑飞和袁刚的尸体在哪里,车祸事故的犯罪嫌疑人落网没有,有没有证据证明我跟犯罪嫌疑人有联系,这些你们都没有,怎么就是我杀人灭口。”
负责审问的工作人员心里瘪了口气,使劲拍了拍桌子:“现在是我们审问你,不是你审问我们!”
李锋自然不会吃他那一套:“谁主张谁举证,你们什么证据都没有,就想治我罪,抱歉,这是法治社会,不是古代,你们不是锦衣卫,更不是东厂。”
“……”
砰!
招待室改装成的审讯室被重重摔上,只剩下李锋一个人,叹了口气,他再次低头睡了过去。
现在的他被完全隔离,对外界发生了什么事完全不知道,只能默默等待着结果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