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铡美案 (五十四)
作者:史遇春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秦香莲回道:

  “这位官爷问得好!按说我平头百姓人家,见了公主千岁自然应当下拜,但是,因为这其间有些缘故,故而不能随随便便就屈膝在地。一来呢,怕是折了公主殿下的福;二来呢,也显得我民妇人自贬身价、不懂礼数。”

  还没等随侍答话,公主殿下就接口问道:

  “这一妇人,其间有何缘故?愿闻其祥,请您仔细讲来!”

  “民妇本湖广均州人氏,因家中遭了灾荒,无法存活,才领了一双儿女上京寻夫……”

  秦香莲话未说完,公主殿下的随侍就问道:

  “上京寻夫?这与你见了公主下拜,有何关涉?”

  “这位官家莫急,且听民妇人慢慢道来:我丈夫名叫陈世美……”秦香莲“陈世美”三个字刚落音,公主殿下的随侍又吼了起来:

  “大胆的民妇,驸马千岁的名讳,也是平头百姓可以随便叫的?……”

  还没等秦香莲答话,公主殿下就开始训起随侍来了:

  “不得无礼,你您先听她讲来。这天下,同名同姓的人多了,她一个普通百姓,怎知什么名?哪避什么讳?”公主殿下训完随侍,示意秦香莲继续讲说。

  秦香莲接道:

  “我丈夫名叫陈世美,我是他结发十余年的妻子,我们育有一双儿女。几年前皇王开科,我丈夫进京赶考。这一去,泥牛入海,杳无音讯。因为家中遭了灾荒,饿死了公婆,我母子无法度日,又受了公婆的遗命,才跟随逃荒的队伍,出来寻夫。一边乞食讨个活命;二打听丈夫的音讯。民妇想着,如若生能见着丈夫的人、死可看到丈夫的尸,也算是了了公婆的遗愿。”

  “民妇来到京城,四处询问、八方打探。终于有了丈夫的消息。原来,几年前,我丈夫陈世美高中状元,昧心入赘皇家,作了当朝的驸马。”

  公主殿下听秦香莲讲到此处、又听到秦香莲对陈世美一口一个“丈夫”的叫着,真不是个滋味,这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心中甚是恼怒,恼那陈世美欺心,怒他做下这等瞒天过海的事来;恼怒之外,还有怨恨,怨那陈世美无良,竟然让国王家女儿可能做了偏房,恨他不与自己说实话、做商量……

  “起初,民妇人也想着,这天下同名同姓的人很多。万一错认了丈夫,一是惹人家笑话;二是皇家的威严,我也冒犯不起。直到那日,经人引领,民妇进了驸马府,亲见驸马冠冕堂皇、端坐厅堂,才敢相信陈世美当真未死、当真做了当朝的驸马,的的确确昧却良心、贪图荣华富贵。”

  公主殿下听到这里,心中那个火啊!陈世美竟然瞒着自己,在驸马府内见了原配;自己也真是不管事,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竟然毫不觉察。

  秦香莲继续说道:

  “未入驸马府前,民妇还曾幻想,陈世美或有他的难处,只要他收留了两个孩子,民妇在哪里填不了沟壑?谁承想,陈世美为了自己,竟然像打法叫花子一样,使几个银子推我们母子出门。民妇人虽贫,也不贪那无义之人的银两。”

  公主殿下此时在心中暗暗埋怨:陈驸马啊,陈驸马,结发数载,你我夫妻恩爱情好,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为何不与我透漏半点实情?怎么可以如此草草了事?平日里你做事也是条理分明,怎么处理此事会如此糊涂?

  “既然人心如此冷淡,民妇人对陈世美也不再抱任何幻想。天下死了丈夫,守寡的女子多了。我就不信,离了陈世美,我母子会活活饿死街头。这次上京,见了那无义之人,算是了了一桩心事,也算是不负二公婆的重托。我谁也不怪,只怪自己命苦。就当当年上京,陈世美客死路途吧……”

  公主殿下虽然对陈世美恨恨的,但是毕竟夫妻的恩爱情分在,听到秦香莲这么说陈世美,心里还是很不爽快。

  “这人心要是变了啊,那是比那禽兽还不如啊!陈世美竟然派人来杀我母子……”秦香莲说到这里,情难自抑,两行清泪潸然滴落。这泪,是对人心冷漠的痛、是对无情无义的恨。

  “也是天怜我母子,偏偏碰上了情义双全的热血男子韩琦韩差官,为了我母子,舍了自己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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