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这是起了什么风？竟然把姑娘给吹了过来！”

　　陈妈妈虽然心知肚明，芸香绝不会大半夜无缘无故的跑回来，可是她表面上却做出一副喜笑颜开，万分欢迎的模样，一点儿也看不出她内心其实疑惑重重。

　　“我可得好生谢谢老天爷，让我再见到我的乖女儿。”陈妈妈说着，已经起身走到门口去迎芸香。

　　青楼的老鸨子都把里面的姑娘称做自己的女儿。陈妈妈这样说是想拉拢和芸香的关系。那意思是，你虽然赎身从良了，可也跟我撇不开关系。

　　“妈妈万福！”芸香走到门前，给陈妈妈行了个礼，算是给足了她的面子。

　　两个人各怀心事，表面上却都装出一副母女情深的样子。

　　陈妈妈把芸香迎进屋里，一阵寒暄之后，芸香开门见山的说道：“妈妈，听说你今日身上不爽，是让两个野孩子给闹腾的。”

　　芸香一开口，陈妈妈不觉蹙了一下眉，旋即又舒张开来，装作一副吃惊的样子。

　　“这样的小事，是哪个嚼舌根的告诉了姑娘，回头我收拾他去。”

　　陈妈妈脸上细微的变化尽数落入芸香的眼中。她也不根她多说废话，直截了当的说道：“不瞒妈妈，其实那两个小孩是我家远亲。他们到此是来寻我的，不知道为什么冲撞了妈妈。芸香在这里代他们赔不是了。”

　　说着，她起身做了个福，当是给陈妈妈赔礼道歉。

　　芸香的意思很简单。不管那两个小孩是什么人，总之有那小荷包的缘故，他们总跟自己的表姐脱不了干系。

　　她先表明自己跟小孩的关系，再跟陈妈妈陪个礼，以便能细细打听两个小孩的去向。

　　陈妈妈听了芸香的说辞，心里不觉细细的一翻回味，很快就恍然大悟。

　　难怪自己第一眼看那个小丫头，就被她吸引了。原来她跟自己悉心培养多年的头牌姑娘是远亲。她当时看那小丫头的感觉，就跟自己当年一眼看中芸香的感觉一模一样。

　　陈妈妈心中暗自思忖，要是只有一个小丫头也就罢了，大不了自己另寻一棵好苗子来培养，没必要去得罪芸香。

　　如今的芸香，可不是她溢香楼里的红姑娘，而是本县大户顾之宏顾大老爷的小妾。一个芸香不打紧，可她身后的顾大老爷却不是能随便得罪的主。

　　只是这其中还牵涉着另一个小娃的身份，就有些麻烦了。陈妈妈一早就看出，两个小娃中，真正有钱的是那个男娃。

　　那男娃不仅模样长得好，还会识字，眉宇间更是隐隐透着一分贵气。若说他是寻常人家的小孩，打死陈妈妈她也是不会相信的。

　　若现在自己对芸香言明一切，把两个小孩还给她，芸香兴许不会说什么，但是难保那男孩的家人不追究。还不如先把两个孩子暗自扣下，等探出他们的身份后再做打算。

　　陈妈妈心想，只要自己好吃好喝的把他们当菩萨一样供着，就算将来他们的家人真的找上门，自己也不曾虐待他们，怎么都能糊弄过去。

　　打定主意，陈妈妈对着芸香微微一笑，说道：“姑娘不必多礼，你我母女一场，若那两个小孩真是你的远亲，妈妈必不会怪他们。只是当时不知是姑娘的亲戚，到是没能替姑娘留住他们。”

　　“那妈妈可知他们的去向？”芸香明知中午那两个小孩得罪了陈妈妈，已经一溜烟跑了，但还是忍不住脱口追问。

　　她这一问原本是脱口而出，听在陈妈妈耳朵里却禁不住心里一惊，暗道：莫非她已经知道那两个小娃落到我的手里？

　　陈妈妈察言观色，见芸香并无异样，这才说道：“我也正在寻他们。如今知道是姑娘的亲戚，等寻到人，一定给姑娘送过去。”

　　她这一石二鸟的算盘打得倒好。一方面先稳住芸香，给自己查探那小男娃的身份争取时间，另一方面又向芸香表明了自己的心意，到时候把那女娃送回去时，少不得还能得到顾大老爷一笔赏钱。

　　芸香听了陈妈妈的话，知道今晚在这溢香楼里恐怕无所收获了，于是起身辞了陈妈妈，带着小玉出了后院。

　　她却不知道，在陈妈妈房间一房之隔的另一间厢房里，她的小侄女正苦苦盼着跟她相见。

　　芸香和小玉二人出了后门，小玉不解的问：“小姐，那两个小孩真是你的远亲？”

　　芸香微微一怔，摇摇头说：“我也不确定。但是那小荷包里的东西不假，他们即便不是我表姐的孩子，也跟我表姐脱不了关系。”

　　两个人边走边说话，眼看到了小巷子尽头。黑咕隆咚的突然蹿出来一个人影，吓得芸香二人往后一缩。

　　“谁！鬼鬼祟祟的在这里做什么？”

　　小玉壮起胆子喝问来人。那人却走到芸香身前行了个礼，说道：“芸香姐姐，我是夏香。夏香给你行礼了。”

　　芸香定睛一看，果然是从前一起在溢香楼里的姐妹。她脸色随和了许多，开口问道：“夏香妹妹，你这大半夜的不好好在楼里待着，跑到后门外的小巷来做什么？”

　　夏香听她这么一问，突然躬身拜了下去。惊得芸香措手不及，连忙把她扶了起来。

　　“你这又是做什么？我们姐妹之间何须这样多礼。”

　　“夏香有事相求，还请姐姐受了这一礼。”

　　“什么事，你直说吧。”芸香心里隐隐有了预感，觉得夏香这件事，怕是跟自己寻人的事情脱不了干系。

　　“请姐姐救救我的姐姐。”

　　夏香一句话说得芸香一阵糊涂。一旁的小玉笑道：“姑娘可是糊涂了，什么姐姐救姐姐的？”

　　小玉的话问的夏香也是一愣，正要开口解释，芸香却突然问道：“是你亲姐姐春香出了什么事情吗？”

　　原来，这夏香和春香是亲姐妹。两个人一个驽钝，一个聪颖。因为家中孩子多，世道又不好，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两姐妹为了解决家里的困难，才托了****的关系卖身给了溢香楼。

　　春香聪颖，模样也中等，又不像她亲姐姐春香那样，爱跟****混到一处，所以也颇得陈妈妈的喜爱。她平日里不与亲姐姐春香亲近，倒是跟芸香的关系不错。

　　所以夏香一开口，芸香略微一思量，便猜到是春香出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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