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香的一番话，让小满愣在当场。

　　脑子里乱了片刻，她旋即明白了芸香的意思。原来表姨误会她已经失了清白，想用逼白勇娶她的方法来替她弥补。

　　小满真是哭笑不得。没想到自己这次生病居然惹出这么一件麻烦事。虽然她因此与大海哥重逢，算是因祸得福。可是白勇的冒失举动，却让她陷入新的麻烦之中。

　　“丫头，你意下如何？”芸香见小满低头发愣，追问道。

　　“表姨，你误会了！”小满这才想起来申辩，“我跟他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哪里谈得上喜欢二字。”

　　“你跟他整整一个下午，难道……”

　　芸香没有直接问出敏感的话题，但小满已经明白她想知道什么。

　　她急忙解释道：“表姨，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发热不适，晕倒了。他送我就医。我在医务室里休息了一个下午，并没有、并没有发生你们想象的那些事情。”

　　“这么说，你还是完璧之身？”芸香这会儿是真的松了一口气。她冲口而出的话让小满脸上一红，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你跟那男子当真没有私情？”芸香还不放心，想要听小满亲口说出让她满意的结果。

　　“我跟他认识才几日，怎么可能有私情。”

　　小满极力否认，却听芸香长长的吐了一口气，说道：“这样我就放心了，也好着手给你找婆家了。”

　　找婆家！

　　小满一惊，连忙问道：“表姨，什么找婆家？”

　　芸香神色缓和了不少，拉着小满的手坐下说道：“你今年也十七了。当年你母亲在你这个年龄的时候，已经嫁做人妇。我寻思着也该替你寻个好人家了。”

　　“表姨，我如今还在上学，不想这么早嫁人。”小满提出自己的想法。

　　她自小长在顾家这样的环境里，心里自然明白她将来的婚事，未必能自己做主。

　　可她母亲白小敏悲惨的婚姻，给她留下很深的阴影。因此她内心对所谓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十分排斥。

　　多年前，在猛虎山土匪山寨里，花姨娘曾今跟她说过，自己的幸福须得自己伸手去抓住。当时她似懂非懂，随着年龄增长，她渐渐明白了花姨娘这句话的意义。

　　加上她在洋学堂里，多多少少也接受了一些西方思想。因此小满对自己的婚姻，虽然没有什么具体的想法，却绝不会接受别人的强行安排。

　　她知道表姨了解她的心思，这些年她也没有在这件事上强迫过她。如今表姨突然提出要让她嫁人，多半是为了今日中午在学校发生的那件事情。

　　所以小满在提出自己不想嫁人的想法之后，脑子也在飞快的转动，试图想出一个办法，让表姨打消了这个念头。

　　芸香听了小满之言，不禁皱了皱眉。

　　“女孩子要那么高的学问有何用？将来还不是一样要相夫教子。”芸香拉过小满的手，在她手背上拍了拍，“听表姨的话，好好在家练练女工，那洋学堂就不用去了。”

　　“可是……”

　　“别可是了！”芸香突然提高声量，“我已经跟王先生说定，他会帮你办好退学手续。从明天开始，你就好好在家待着，别再多想了。”

　　“表姨，你怎么可以这样！”小满这回是真的着急了。

　　她喜欢上学，不想像那些大家闺秀一样每日关在家里。再说了，她才跟大海哥相认，要是被关在家里，岂不是见不到大海哥了！

　　更何况表姨让她待在家里，是要让她等着嫁人。她万万不能接受这样的安排。

　　小满甩开芸香的手，大声吼道：“我不要待在家里等着嫁人！我喜欢去学堂念书！”

　　芸香对小满强硬的态度有些吃惊。

　　这小丫头一惯有些软弱，在她面前向来乖巧懂事，从来不会违背她的话。没想到她在这件事情上，会如此强硬，竟敢公然顶撞自己。

　　芸香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这样的小满，或许才是她最愿意看到的小满。

　　可是即便她心里欣喜，表面上却仍旧做出一副怒容。

　　她伸手‘啪’的一声拍在椅子扶手上，厉声喝道：“这是你对长辈说话的态度吗？你这样子，哪一点儿像个大家闺秀！还不给我跪下！”

　　小满扑通一下跪到地上。她今日对表姨的态度确实有些过了。不管表姨所做的决定如何令她不满，她的心都是为了她好。她若是再不知认错的话，就是忤逆了。

　　可委屈就是委屈，小满眼中不觉已经盈满了泪珠。芸香却在她莹莹的泪光中，捕捉到一丝倔强的不甘。

　　她的心一软，叹了一口气，说道：“表姨一番苦心，你要怎样才能明白？”

　　“今日学校里的同学都见到你被男子抱着的一幕。虽然王先生按下了此事，可你的名节已经受损。难道你还要回到学校里去受人指指点点吗？”

　　芸香语重心长的说道：“即便你跟那男子清清白白，可是人言可畏。自古女子的名节有多重要，你是知道的。表姨让你退学，不光为了你的清誉，也是为了顾家的名声。这些你懂吗？”

　　芸香的话说得十分在理。小满冷静下来一想，心中那些急躁已经平静了很多。

　　“表姨，小满错了。”她眼中的泪珠滑落，委屈和不甘都随之宣泄出来。

　　芸香心痛的看着楚楚可怜的小满，一把将她拉了起来。

　　“好了，别跪了。”她拍拍小满的肩膀，“你明白表姨的苦心就好。这几日好好在家休养，上学一事就别再想了。”

　　“至于你的亲事，表姨答应你，会仔细替你考虑，绝不会胡乱替你做主。若是你不愿意，表姨绝不会勉强你嫁人。”

　　听了芸香的话，小满心里绷紧的那根弦总算松了一些。

　　她有些忐忑的冲芸香点了点头，算是勉强答应了芸香的安排。

　　“好了，你还生着病，赶紧回屋休息吧。一会儿我让小玉请大夫过来替你看看。”

　　芸香嘱咐完小满，又忙着招呼小玉进屋，安排她去请大夫。

　　小满独自走出芸香的房间。她抬头看了看天空。

　　天空中乌云密布，就如小满此时的心情一样，是要下雨的样子。

　　她不由暗叹：我就这样关在这小小的天地中了么？

　　一转身，她走回自己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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