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4点40分，飞机在蜀都双流机场着陆。

　　杨哲下飞机后，赶紧给唐玲打去电话，可是对方一直没接听，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想了想，直接给刘辉拨了过去。

　　那边大概等了十几秒才接起来，杨哲还没来得及开口，对方就急匆匆的道：“你现在到哪儿了？！赶紧来医院，你女朋友的妈妈估计就要不行了！”

　　“我知道！你总得告诉我哪家医院？！”杨哲急急吼叫道。

　　“哦！华西！”刘辉恍然应道，“对了，你赶紧的！你女朋友在那哭得死去活来的，你说我也没办法，只能在边上看着。”

　　“好的！谢谢了，兄弟！”杨哲挂断电话，赶紧冲不远处的出租招了招手。

　　“先生，请问您——”出租车师傅礼貌性地一笑，正要开口询问。

　　“华西！”杨哲不等对方问完直接道，“我有急事！师傅你越快越好！”

　　“好勒！您坐好了！”汽车一个旋转，快速驶离机场。

　　“小伙子，家人生病了？”这司机明显是个爱摆谈的主，虽然看到杨哲阴沉着脸，还是主动开口询问道。

　　“恩，病危！”杨哲闷闷应道。

　　“嗨！你呀，其实也甭太着急！”司机闻言便笑了，开始巴拉巴拉，“现在医院都这样，怕担责任，一严重点就下病危通知书！我姑父上次就是，在那个二医院，只不过是——”

　　“肝癌晚期！”杨哲直接一语打断。

　　“额……”师傅神色变得极为尴尬，“那您当我什么都没说过。”

　　“师傅！我们大概多久能到？”杨哲忽然问道。

　　“不堵车的话半小时左右吧！”司机淡淡一笑，回应道，“如果绕点路，可以避开几个红绿灯，估计二十四五分钟能到。就是要贵上十来块！”

　　“绕路大概是多少费用？”

　　“也就五十块左右吧！”司机呵呵道，“您放心，我这车是明码实价，你看表上多少就多少！不会向别人那样乱喊！”

　　“不用打表了！二十分钟！我给一百！”杨哲直接甩出句话，“在这基础上提前一分钟我就加你一百！”

　　“你——”司机听到前半句还有点犹豫的，杨哲的话一说完，立马严肃道，“那您这下真要坐稳了！”

　　话音一落，车子的速度又往上涨了一大截。

　　一路上是左右超车，遇到有点堵的时候，直接开上路边的行人道。

　　若是平时杨哲肯定会让司机老老实实遵守规则，自己的小命还是挺重要的，但现在却是顾不得了。

　　十六分钟后，汽车稳稳停在华西医院外200米开外，这地儿实在是太堵了，任凭司机狂按喇叭也无济于事。

　　杨哲二话不说，直接掏出500块塞给对方，拉开车门就是一阵拔腿狂奔！

　　一边打电话询问刘辉在那个病房，杨哲一面朝住院部奔去。

　　拉住一个护士问了下重症监护室在哪，眼见电梯处围着一堆等候的人，杨哲直接在楼道上狂奔而上。

　　到了9楼，已经是上气不接下气。

　　推开病房的房门，杨哲一下看到让他揪心的一幕。

　　病床上的唐阿姨浑身插满管子，面上毫无血色，被氧气罩紧紧扣着。而且整个人明显处于一种半晕半醒的状态。

　　唐玲跪在床前拉着母亲的手，眼泪止不住哗啦啦地往下掉着。

　　在一旁，刘辉则是颇为局促地站在原地，不住朝唐玲说着杨哲已经在楼下的事实。

　　杨哲一推开们，刘辉明显地松了一口气。

　　唐玲则是闻所未闻，依旧抱着母亲的手掌在那抽泣。

　　“阿姨，我回来了。”杨哲来到床前，轻轻呼唤了一声。

　　原本闭着俩眼的唐阿姨忽然睁开了双眼，眼神中镜迸发出一种蓬勃的生机。

　　杨哲心下却是越发悲哀，经历过父亲的去世，他明白这是回光返照的表现。

　　“嗬……嗬……”唐阿姨的手费力抬了抬，却是微微晃动了一下便有些力不从心地垂下了。

　　而且由于扣着氧气罩，加上自身状况糟糕，也难以说出完整的话来。

　　一直守护在旁边的护士早就见惯了这种情形，明白这是一名老人在弥留之际打算做最后的交代，于是轻声询问道要不要暂时摘掉氧气罩？

　　“不要！”唐玲却是像疯了一般死死护住，不让护士靠进。

　　“玲姐，你别这样。”杨哲轻声劝说着，想要将唐玲拉开。

　　“走！你走开！”唐玲反手推着，一面哭嚷着，“你们不要害我妈！”

　　“唐玲！你给我让开！”杨哲一声爆吼，知道时间不多了，“你是想让阿姨带着遗憾吗？！”

　　唐玲被这么当头一棒，怔怔松开了俩手。

　　“哇……不要，妈你别丢下我！”却是突然放声大哭起来。

　　“玲……乖……”唐阿姨干枯的手掌在唐玲脸上蹭了蹭，目光扭转看着杨哲，面上艰难浮现出浅浅的笑容，“来啦？”

　　“对不起，阿姨。”杨哲愧疚地蹲下身子，泪花忍不住在眼眶中打旋。

　　“不……伤心。以后玲……就——就咳咳！”唐妈妈话没说完，便是剧烈咳嗽起来。

　　“快让开！”一旁的护士见状，急了，赶紧将氧气再次给唐妈妈扣上。

　　唐妈妈想要伸手拨开，却是无法办到。

　　她的话明显没说完，只是眼神迫切地看着杨哲。

　　“阿姨，您放心！”杨哲目光直盯着唐妈妈，一脸郑重地举起右手道，“玲姐有我在，我发誓不会让她受委屈！不管我们有没有在一起，这点都不会改变！”

　　唐妈妈的眼睛明显一亮，脸上浮现出欣慰的笑容。

　　但这笑容只是刚刚绽开就瞬间凝固了，双眼中的神采也很快散去，眼皮闭合在了一起。

　　“妈……不要……”看到母亲去世，唐玲一反常态地没有嚎啕大哭，整个人就像傻了一样，那样怔怔地望着一连安详的母亲。

　　忽然间，跪着的唐玲毫无征兆地往旁里栽倒在地！

　　“玲姐？！”杨哲心下大惊，冲一旁的护士怒吼道，“快！快叫医生！”

　　“先生你别急。”护士赶紧上前，一指掐上唐玲人中，耐心道，“这位女士受刺激太大一时难以接受，让她舒缓一下就好了。”

　　在护士的处理下，唐玲很快幽幽醒来。

　　一看到病床上一动不动的母亲，开始放声痛哭起来。

　　杨哲想要上前安慰，那护士却是冲他摆了摆手：“让她哭一下，心里会好受一点。”

　　杨哲点了点头，强忍着上去的想法。

　　“辛苦了。”杨哲站在刘辉旁边，想要说些感谢的话，但最终却是只从口中挤出这么几个字。

　　刘辉拍了拍杨哲肩头，却是没有任何语言，一切都在不言中。

　　“那钱，我过一阵子再还你行么？”杨哲想到对方垫出来的钱，又想到唐妈妈的后事肯定需要花钱，于是只能选择拖刘辉这边一下了，“最多两月！”

　　“不急。”刘辉点点头，“我那边还留着几千块备用的，你先把这边事情处理好再说。”

　　“谢谢。”杨哲实在不知道说些什么好，最终还是不免落入俗套了。

　　“你我之间，说那些！”刘辉抬手在杨哲肩头重重一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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