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喜喝过那杯溶了血的茶水，觉着多了丝力气。“我感觉好些了。”

　　萱草这才将红盖头顺严实，搀扶着她往里间走去。

　　时公公悄悄挨到傅烟芜跟前，四下张望一番，小声道皇上让我给您带句话，问元王妃的毒是否能解？”

　　烟芜犹疑片刻才摇头，接着又点点头。皇上那边怕是没有物色到去诺州的合适人选。

　　时公公看得一头雾水，卜算子这是何意。两颗小眼珠子瞪了一会，想着如实禀报就是，只要皇上能明白就好。

　　喜房红烛高照，窗格上贴了一对喜鹊窗花。春喜坐上堆满床的花生桂圆，身子被硌得疼痛，心中却满心欢喜。

　　她拽紧一直搀扶她的那只手，小声呢喃谢谢你，萱草。谢谢你们，我觉得此刻就可以死掉了。”

　　“不要胡说了。王爷，快给3w.ledu.m新娘子揭盖头吧。”

　　没有喜秤，元王爷亲自用手掀开那顶鸳鸯戏水的红盖头，同春喜深情对望。

　　萱草悄悄吁了口气，总算可以功成身退，出去时顺手掩住了门。

　　傅烟芜幽长地看了萱草一眼，带着众人回到侯府。让丫鬟们自去忙碌，傅烟芜找了个亭子吹冷风。

　　她还没想好和萱草说，但不管说，都要说。观音泪只有一颗，以后不是否还能寻到。她也可以将观音泪直接给春喜服用，可那样对萱草不公平。

　　对于观音泪的归属，萱草有真相的权利。

　　另一方面，她又担心萱草了真相反而更不开心。萱草的心湖本已归于平静，就像一盆放了许久的水，水中的杂质早沉淀下来。若是人为搅拌一番，只怕萱草暗地里又是一场煎熬。

　　傅烟芜左思右想，仍旧拿不定主意。学心理的，人性这有多复杂。

　　人有时候闭着眼睛能私，睁着眼睛反倒会有计较。

　　她的不安，没逃过秦彻的眼睛。在她给春喜的茶水里加料时，秦彻还在她身后遮挡了一二。他虽然没明白她的举动有何真意，但也感觉到身上的担子越来越重。卜算子的秘密越多，他这个护卫更得处处。

　　最后，秦彻实在忍不得她那副如临深渊的紧张模样，伸手一晃。“事情，发愁成这样？”

　　他的面色很有些不悦。

　　烟芜抬起头，张了下嘴才想起说不出话，愈发觉着心烦意乱。

　　“那我来猜一下。”秦彻贪看她呆萌的样子，故意不提醒她嘴巴还张着。然后回忆她情绪转变是从时候开始。

　　他记得，时公公同她说了句悄悄话，那句话的内容他是听到了的。“你想到办法救人了。”

　　烟芜的嘴巴惊得从张到闭，像条吐气的金鱼。

　　秦彻想起她曾盯住萱草被烫伤的半边脸，试探着问道可是救人的办法与萱草有碍？”

　　傅烟芜的金鱼嘴再度张开。

　　秦彻轻松一笑解铃还须系铃人。与谁有碍便交予谁来定，何须想那么多？”

　　烟芜起先怔住，随后茅塞顿开。是她想太多了，观音泪先定给的萱草，救不救春喜该由她决定。她即刻喜得从凳子上跳起来，小鸟一样往合欢苑跑去。

　　秦彻拾起凳子上被当成坐蓐的毛皮领子，对着远去的轻盈背影摇头一笑。

　　傅烟芜走进萱草的房间，决定当面说清楚。

　　片刻后，萱草的肉身在床上熟睡，烟芜则趴在炕几上。

　　梦中的萱草因眼中所见而纳闷。她看到另一个躺在床上，明明就站在床边啊。

　　“萱草，是我。”

　　方才迷惑的人万般惊讶。“，你能了？”

　　“不是，我还不能，现在是在梦中。你听好了，我现在要和你说一件非常要紧的事，这也许会影响到你后半生。”

　　萱草连连点头。“，你说吧。”

　　“你还记得颜夫子给你开的那个药方吗？要治好你的脸需要四样，其中有一样叫观音泪，也就是悬空不掉的灵气之泪。”

　　萱草淡然一笑，“世上哪里有那样的，即便有我也没有那样的造化能碰上。，你是在担心我因为伤疤想不开吗？我，我早就所谓了。”

　　烟芜专注盯着她的眼睛。“观音泪已经找到了。”

　　萱草喜形于色，双眼瞬间放亮。“真的吗？真的有那样的宝物，在哪里找到的？”

　　她的手不由自主抱住傅烟芜的肩膀，烟芜苦笑，真的所谓了吗，所谓不会是这种反应。

　　傅烟芜的神情前所未有的郑重，萱草从没见过她脸上出现这么严肃的表情。

　　“你先听我说完，我说完之后也许你不一定会高兴。”

　　萱草收起笑容。

　　“观音泪是灵气之泪，不仅能治好你的脸，也能祛除元王妃中的三日醉，当然，还需要其他药材。”

　　萱草听到这，惊得连退三步。她按捺住心中震荡，强迫听下去。

　　“你的药方需要四种药材，除了观音泪，其他三种我现在都还没找到；元王妃大概还能支撑三到四天，但是她需要的药材除了观音泪，还需要一样我身上的。那样我能提供。就是说，若你让出观音泪，元王妃还有活命的可能。”

　　萱草终于明白为何的神情那样严肃。

　　为要让她选，历史总是一再重复。上一次，老问她和春喜，谁愿意去傅浩寅身边。她望着春喜助的眼神，义反顾做了抉择。

　　为这样的事情还要来一次。

　　春喜已经是元王妃了，还被老收为孙女，被皇上赐了傅姓。她就算死了，也是傅家的，元王爷的正妻。她的命已经很好了，好得让她不敢妒忌。

　　但这次，为还要来一次。她失了贞洁毁了容貌，不能嫁给任何人，好不容易碰上观音泪，好不容易出现一个千载难逢能改变她悲苦命运的机会，为又要她让。

　　不，她不让，不让。

　　傅烟芜从她瞳孔的密云里看出层层叠叠的嗔念。《说文》里面有解释，嗔，盛气也。从口，真声。

　　嗔是口中真声，是内心愤怒，是佛家里的毒与垢，也是每个人都避不掉的真实自我。(未完待续。)

　　183观音泪给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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