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琛看了沈江一眼，沈江的话太轻松，可是怎么能在皇上消气后不知不觉的想起文叔公，还得让朱晔平发不出脾气来，这不是件容易事。他自幼在宫里长大，自然知道这宫里不是那么好打点的。

　　沈江这次来透消息来的太及时，何丰，那个还像个孩子的年轻人，这些和启明有什么关系？

　　江充看了顾昀一眼，知道他大概已经暗中打点好了，安定侯从小在宫里长大，有几个能用的人也不稀奇，只是……

　　江充低声道：“侯爷这次从西北回来，为人处世似乎圆融了不少。

　　蔺琛意味深长地回道：“一切有劳白石兄了。“

　　沈江低声道：“定当尽力而为，只是侯爷这次回来，为人处世圆融不少；如今虎狼在外，山河未定，还望侯爷莫争那些没用的伤了己身。”交代完话沈江起身告辞，临行前突然又道：“这些年，国库空虚，安民却不得法，说句大逆不道的话，下官总有种感觉，好像一百年过去，开元又回到了老人口中那个前朝了。”

　　蔺琛：“不瞒白石兄，我近一年来也时常觉得莫名的心焦忧虑，总隐隐约约觉得有事要发生，可是细想又觉得没有道理可言，可能人身居高位都会坐立不安吧？”

　　沈江神色微动，欲言又止。

　　蔺琛问道：“怎么？”

　　沈江低声道：“我们这些常年查案的人，有一种很奇特的第六感，无根无据，但最后都会应该，越是老人这种感觉越准，侯爷驰骋沙场，生里来死里去，您的直觉或许真是预感了什么，还望保重。”

　　蔺琛一怔，没有再多说什么，二人各自心怀心事的道别离去。

　　蔺琛回到府里的时候，天已经黑了，问了侍卫几句何丰的事，说何丰弱冠时启明就买了一处宅院给他和林夕。又问了启明可有回来，侍卫回长公主差人带了口信，说了无师太回了感恩寺，打算在那里住上两日。

　　蔺琛：“……”

　　心想住就住吧，谁让了无那尼姑是她生母，过两日总要回来。

　　谁知到了第三天启明还没有回来，定国侯终于按捺不住相似之苦去感恩寺抢人去了。

　　了无尼姑还是那样，身为前皇后，无人管束，一年到头也就在感恩寺待那么几日，要见她的人也不多，这几日却有了贵客赖在了她这里。

　　平日就是个脏鬼，回到感恩寺这几天把自己洗的白白净净的，整的像水灵灵的萝卜似的。

　　这天下午和启明在清室禅房里对弈，如今母子二人已经不需要费工夫写字交流。

　　启明：“我想跟母亲打听一件事，定国侯的心疾是怎么回事？老侯爷和夫人怎么突然就病的？怎么就突然没的？”

　　两人都是打着手势，室内静谧，话却没少说。

　　了无先是一怔，随后打手势回道：“好奇害死猫。”

　　她第一次开口喊她母亲，却是因为一个男人的事。她不说，除了心中那点嫉妒，更是为了保护眼前人。

　　启明正色道：“此事我一定会弄清楚，母亲不说，我会问其他人，总有一个会说的。”

　　了无定定地凝视了她近乎一炷香的时间。

　　了无思忖许久，有所保留的比划回道：“我也是听说的，蔺琛被老侯爷和堂邑长公主带去过雁绝城，那时匈奴已归附开元，按道理说不会有危险，不料有两位匈奴的江湖人在大街上突袭了侯爷，被毒掌打在心口。老侯爷和堂邑长公主的事，死的确实有些仓促和蹊跷。”

　　这说法与蔺琛当日的搪塞之语相谋和，侯爷和长公主的死与叶锦江的胡言乱语相契合。竟与顾昀的搪塞之辞不谋而合。

　　启明追问道：“何人所伤？身中何毒？”

　　了无：“江湖人称冥泉二老，你跟着霍心如这么久，应该知道西域、匈奴的毒物连霍家也无可奈何，——那毒物极其霸道，一般来说，大人若身中此掌或许熬个两三天就要了性命，可是偏偏对孩子的效果却慢了很多，其中一个军医师从霍家，拿药吊着侯爷的命等来了赶了五天五夜路的霍老先生，用霍家的独门绝技保住了侯爷的命，但之后时时还要忍受心口灼痛之苦。”

　　启明的眉头紧皱：“冥泉二老，匈奴……”

　　如果真的是江湖人做的，江湖人和老侯爷有什么深仇大恨要毒杀稚子，如果是匈奴人做的，叶锦江那句“他们那样毁蔺家，仇不报了，还给仇人养女儿，”又作何解释？

　　她无法忘记蔺琛说的那句：“你们朱家没一个好东西。启明，让我又爱又恨的明明。”

　　一个人可能是喝多了胡言乱语，两个人呢？

　　这是，一个小尼进来禀报：”长公主殿下，了无师傅，定国侯来了。“

　　了无大吃一惊，定国侯对佛门重地是深恶痛绝，竟然也有大驾光临庙庵的一天？

　　了无比划道：“我有做让他杀上门来的事吗？”

　　启明对生母深表无语给了一个白眼，她还没想好如何教训他，他竟然来了？

　　了无有些奇怪的看着从肚子里爬出来的启明，这些年，她还从没见过如此高洁清冷的人，活脱脱的一支出水芙蓉，那静心养气的功夫比她这位出家多年的人都厉害，听闻定国侯到了，竟然变得如此表情丰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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