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142.反抗

　　到了第二年开春，还没过完年，窦强家儿媳妇生的小墩子，就没了，被人从海里捞出来的时候，身子被咬掉了半截。看最新章节就上网【】

　　儿媳妇看了一眼就昏过去了，窦强操起杀猪刀，就冲到了鲁山家，对着鲁山砍了一刀，鲁山也不示弱，拿着敲中了窦强的后枕穴，结果是同归于尽，两人都死了……

　　这一年，就以这样惨烈的开场，结束了。

　　到了下一年，人人看紧了自家的孩子，便是上个厕所，也有大人跟着，唯恐被人暗算了去，可是孩子倒是安全了，村民们又回到了从前的境地，眼看着坐吃山空，渐渐又陷入了困顿之中。

　　怎么办？

　　村里头的德高望重的老常叔找到村长，道：“这么继续下去也不是个事啊。”

　　村长也很为难，道：“那怎么办？老常叔，都是自己的孩子，谁愿意出这个头啊？”

　　“要不就抽签吧。”老常叔大腿一平拍。

　　村长沉默许久，点了头，最后召集村民，只说了一句话：“谁也舍不得自家孩子，为了防止再有悲剧发生，只能让孩子们各安天命吧。”

　　大家听了这话，默默无言，许多女人哭了起来，可又有什么法子？他们的富裕生活，需要孩子们的命来换，没有的话，他们都没活路。

　　于是抽签开始了，所有家里有娃的，都必须抽，抽到谁算谁，不能反悔，村长亲自监督。

　　这一年，抽到的是李元家的，谁知李元死活不干，只道：“凭什么是我？村长作弊，他家也有孩子，怎么就不是他家的？”

　　这话说出来，大家都吵开了，甚至差点打起来，最后都纷纷散了。

　　村长一个人在屋子里，抽了一晚上的烟。

　　清晨的时候，村长的五岁的小孙子正睡觉呢，被村长推醒了。“三娃子，带你去城里玩去。”

　　三娃子一听，大喜，忽地从被窝里爬出来道：“真的？爷，我要去，要去。”

　　对于小孙子来说，最高兴的事情就是去城镇玩了，有游戏机，有电影院，有游乐园，有各种各样好吃的，简直天堂一样的存在。

　　“真的。”村长笑眯眯道。

　　村长儿媳妇起来的时候，听婆婆说，村长带小孙子去城里逛去了，也没在意，家里就这么一个宝贝蛋，村长最疼他不过，去城里玩是常事。

　　村长带着孙子玩了一天，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阴暗的海浪扑打着礁石，小孙子吃完冰激凌，问道“爷，咋不回家啊，我有些饿了。”

　　村长抱着孙子坐在岸边，只是笑，道：“好娃子，你喜欢爷不？”

　　“我当然喜欢，家里头的大人，我最喜欢爷了。.136zw.>最新最快更新，提供”三娃子睁着亮晶晶的眼睛道。

　　村长的眼睛里忽然晶莹起来。

　　“爷，你咋哭了哩？”三娃子摸着村长的脸。

　　村长紧紧抱着三娃子道：“三娃子，爷其实也最疼你。”说着，低下了头。

　　三娃子不知爷这事咋了，他抱着村长的脖子道：“爷，你别哭，我这里有糖。”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块糖，放在村长的手里。

　　村长握着那只小手，再也忍不住，一滴泪掉了下来。

　　他要舍不得了，可是他若是舍不得，村里头的人，都舍不得，这个恶性循环会一直持续下去，他只能……

　　三娃子再也没机会明白，爷为什么会哭了。

　　他被村长扔进了海里，冰凉的海水炸着他的肌肤，他冻得呜呜地哭，挣扎着要游上来，喊道：“爷，救我，就我。”

　　村长没有说话，只背过身去，残阳如血，就像他归来的那日，映着他整个身子，抖动着，抖动着。

　　三娃子力气太小，挣扎了不一会儿，就游不动了，他的身子渐渐地沉到了水下，就在昏迷的刹那，他还在模模糊糊地想，爷为什么要把他扔下去，爷是不是忘记把他拉上来，他口袋里的糖还留着给娘吃呢……

　　村长听到没有声音了，这才转过身来，此时夕阳沉落，匍匐在大海上，铺出成片的红，就像三娃子流出来的血，村长忽然倒退几步，不敢再去看，而是转了身，向村里走去……

　　回到家，家里人问他三娃子去哪儿了，他一言不发，躲在了屋子里，关了门。

　　到了第二日，旅游基地忽然开张了，可是昨夜的抽签是没有结果的，大家都知道的，怎么会开张了的？难不成抽中的李元改主意了？

　　可是当大家看着李元的儿子小顺子好好地从家里出来时，都诧异了。

　　此时，村长家里传来嚎丧的声音，三娃子——死了！

　　三娃子是村长亲手扔到海里的！

　　儿媳妇当场昏了过去，村长儿子攥着拳，看着一言不发的爹，什么也没说，蹲下来嚎啕大哭。

　　村长的头发全白了，身子也越发佝偻，可是他说的话，没人敢不听，也不好意思不听，第二年转过来的时候，再次抽签，李元的儿子又被抽中了，这一次，李元什么也没说，第二日，小顺子被举行了隆重的葬礼，村长主持的，像是庆典，又像是祭祀，从前村里头庙会祭祀的时候，都是这么做的。

　　村长站在那里，亲眼看着小顺子的棺材被运到海里海葬，忽然笑道：“好，好，三娃子，爷来了。”

　　说完，再也没睁开眼。

　　村里头的人都傻了，没想到小顺子死了，村长也死了，村长的儿子张大春抱着爹的尸体哭傻了。

　　因为大家同情村长家的遭遇，选村长的时候，便选了村长儿子，不过为了区别村长的称呼，叫他“张村长”。

　　此后，每年都会有相关的祭祀活动，抽中了的孩子，先被自家弄死，然后当做祭品海葬，这成了渔村最大的秘密，直到有一年，犀利哥被抽中了，他老婆刚生了孩子，还没满月。

　　犀利哥眼睛红红地从外面回来，看着炕上的婴儿，走上前，双手掐住脖子，闭上了眼……

　　“孩子爹。”犀利哥媳妇当场就给犀利哥跪下了，道：“要杀他，先杀了我吧。”

　　犀利哥“哇”地一声，蹲下来大哭道：“我也没法子，媳妇，这都是娃子的命啊，呜呜呜。”

　　“可是着合理吗？”媳妇颤声道：“大人的吃穿，要用孩子的命来换，从前咱们穷日子也过过，也不见得苦到哪里去？如今富裕了，却得做这种缺德事，咱村里那些死去孩子的冤魂，都看着咱们呢！”

　　犀利哥听了这话，浑身一震。

　　媳妇见丈夫动了心，又上前一步道：“我瞧着那南洋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让全村人这都疯了，这天下哪有自己杀死自己孩子的道理，就是让你当皇上，也不能杀自家孩子啊，虎毒还不食子呢，孩子爹，你想过没？每次献祭之后，捞上来的鱼都是啥摸样？”

　　犀利哥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