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浓,旷野上几只野鸟发出凄哀的鸣叫。
怜奴在荒野上奔跑,他浑身都好像在一样!似乎这一刻他无所不能!无所不敢!
杀人,是如此畅快的一件事!
当他把刀劈下去时,当他亲手收割生命时,他觉得他已经凌驾在别人之上了。
就差一点,他就要把当时所有的人都杀了。
让他回神的是被尸体压在身下的那个女孩。
姜姬。
尸体沉重,她爬不出来,推不开,只能对着那个男孩嘶吼:“砍他的手!!砍他的身上!砍哪里都行!”
他马上明白这个女孩是在指挥那个男孩在他身上留下记号,她已经看出男孩不是他的对手,她让他留下记号,是为了日后报仇。
这让他很快冷静了下来,他的任务是杀陶氏,人已经死了,他就不必再花力气去杀其他人,他现在就需要赶快离开这里。所以他重重击中了那个男孩后,转身跑了。
姜姬觉得世界变得更不真实了。
像一个恶梦。
远处传来呼喊声,很快,冯瑄与龚獠找到了他们。他们叫来了更多的人,这一片烟暗的旷野变得明亮起来。
但是太晚了。
太晚了。”
“正在拜托先生。”姜姬道。
冯瑄温柔的望着她,轻声说:“公主,你要珍重自己。”
姜姬看了他一眼,仿佛有些感动的应了一声:“嗯。”
车队出发了,姜姬的车也跟上去了。
姜奔已经从水源处找到了几株幼竹和老竹,他不知哪个合用,全都给砍了回来。
冯瑄正坐在车内,细细的把竹子的枝桠削平,再把竹子劈成合适的竹片,边缘打磨锋利,然后由姜奔握住姜武的手,由冯瑄把细竹针钉进他的指缝间。
钉一根时,姜武的手连颤都没有颤一下;第二根时,他的手动了动。
姜姬捧着他的手欣喜的亲上去,几乎要哭了。
姜奔在旁边眼睛都快瞪出来了,他不知该说什么,又似乎心中有一丝触动。
冯瑄继续钉,终于在钉到第四根手指时,姜武睁开了眼睛。
姜武醒了,他仍很迷糊,连姜奔都认了好一会儿。硬给他喂进去了两口水,他说恶心不想喝。
冯瑄已经把竹针都□□了,拔完竹针,姜武好像更加清醒了。
姜姬拆了很多布,把车内都给铺得厚厚的,让姜旦与姜武都躺在车里休息。
姜谷与姜粟也累了,见姜武醒来,都放心了,靠在车壁上昏昏欲睡。
姜姬却更加有精神了,冯瑄看她双目炯炯,道:“某昨日追上一人,刺了他两剑,叫他跑了。”
姜姬看向他。
“不过,某没看到他的脸。”冯瑄握着剑,将剑上的血渍露给她看。
姜姬道:“跑就跑了吧。”日后总有机会。
冯瑄道:“不过……他看到某了。”
姜姬道:“那先生要小心了。”
冯瑄道,“公主以为他会来杀我?”
姜姬摇头,“不,我以为他会借着这两道剑伤,污蔑冯家。”
冯瑄笑道,“是啊,只怕冯家又要做蒋家的踏脚石了。”不过他也不看好冯乔能当王后,还是别嫁了,到底也是他的妹妹。
怜奴捂住胳膊上的伤口,血顺着胳膊往下流,他跪在姜元脚下,“不是,奴回来时没让人看到,是那冯瑄看到奴就一剑刺来!半句话也不让奴说!”
姜元皱眉道,“你是说……他是看到是你才杀的?不是因为你被人撞见?”
“不是!”怜奴肯定道,“奴当时已经离开很远了,身上的衣服都换了,剑也扔了!手无寸铁才会被他刺中!”
姜元惊疑不定,“他为何要杀你?你与他有仇吗?”
怜奴道:“奴才十五,那冯玉郎早就不在国都了,何况奴在蒋家时是不能出门的!”
姜元喃喃道:“既然不是与你有仇……又见你就杀……那……”
怜奴抱住他的脚,小声道:“会不会……会不会是想……让爹爹身边只用他们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