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裂开唇齿一笑，脸上被岁月腐蚀的痕迹一点一点缓慢的舒展开来，梳得整齐的花白发丝，缕缕银发泛着柔光，她浑翳的眼里充满了明亮。
“小云，饭菜快好了。”
她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叫回家的女儿吃饭，语气如常。
何霁云想到什么，却是鼻尖一酸。
她深吸了一口气，迈开仿佛灌了铅的僵硬双腿，展开一个笑容：“妈，让我来吧，你去休息。”
妇人笑笑：“我来吧，马上就好了，妈是老了，又生了这样的病，但是给我女儿做饭我还是能行的。”
“妈，我帮你。”何霁云走过去，把围裙从妇人身上取下来，穿在自己的身上。
“好，我们小云真乖。”妇人的容貌，想来在年轻的时候就不错，如今虽然病痛缠身，浑身上下却有一种高贵的感觉，就像是柴可夫斯基那曲《天鹅湖序曲》一般的优雅。
“……”何霁云没有多说话，在锅前翻动着里面的青菜，滋啦滋啦的声音，平常却暖心。
妇人两手交叠，习惯性的放在腰间，目光柔和的看着自己的女儿纤薄、瘦弱却极为倔强的背影。
几不可闻的叹气，终是她拖累了小云。
“小云，要不……别治了。”妇人挣扎了许久，愣是从嘴里挤出这样一句。
何霁云刚把青菜装盘，拿着锅铲的右手一顿，随后便是重重的一声锅铲放在锅里的声音！
“妈，我说了多少次，只要我有一口气，绝对要治好你的病！就是砸锅卖铁把我自己卖了都可以！”何霁云厉声喝道。
空气里有些让人心焦的死寂。
妇人从心尖儿上翻出一抹绞痛，眼泪扑簌簌的，微微有些哭腔道：“小云，没用的，那可是要换肾的病，咱们那里有那么多钱……”
“这些年为了治我的病，为了做透析，咱们已经花光了所有的积蓄，连你爸也……小云，放弃吧，妈活了这么大把年纪……够了，真的够了……”
“妈！别说了——”她猛地夺门而过，道：“钱的事我来想办法，你不用担心。”
她打开房门，临出门前说道：“我出去，晚上不回来了。”
妇人来不及说话，大门已经砰的一声，关闭得有些凉薄的决然。
哎——
一声无奈的叹息，在桌上菜肴婀娜蒸腾的白气里，尽数湮灭。
妇人挺直的背脊，倏地软了下来，背影伶俜。
……
z市丽华酒店。
第十八层。
穿着便衣的打手面容冷肃，脖颈隐约可见青色的刺青。
这里随时都有打手巡查，尽管路过的人看不出来。
一个穿着深灰色西装的男子从电梯里出来，戴了墨镜，提个公文包。
他径直朝一个房间走去，门前站着黑衣的保镖。
他递出身份证，房间门打开。
这是一间总统套房，室内配置一应俱全。
里面没有人，只坐了个女子，一身黑色的抹胸，豹纹短裤，红唇烈火，媚眼如丝，胸前雪白的峰圆润，她身边儿放了个高脚杯，里边儿有猩红的红酒，手里拿着一支薄荷烟。
淡淡的吐了个烟圈，她朝男人妩媚一笑，微微俯身，胸前的雪白引人遐思。
男人不为所动，只是点了点头，朝一处墙壁走去。
那墙壁空白一片，只有奢华的金色壁纸，浮雕的花纹。
墙壁上有个经常被摩挲的凸起，壁纸的颜色很深。
他伸手按了按，眼前的墙壁翻转，入目便是一条黑黝黝的甬道。
他走进去，关了墙壁。
这甬道很黑，地上铺了驼绒的地毯，踩在上面很软，却让人从脚底漫上来一股子虚浮的不安。
甬道尽头，是刺眼的明亮——
里面很是热闹，约莫二十张桌子有序的摆着，前边沾满了人。
烟味和酒味儿，合着新纸币的味儿，庄家高声的叫开，赢着喜笑颜开，输家心有不甘。
这是一家地下赌场。
在治安很严的z市，能有这样的赌场存活，必定也是有些门道的。
而那个提着公文包的男人，在一张清净的桌子上坐好，对面坐着一个男人。
男人一身宝石蓝的西装，黑色的领带，眉目如画，清寂的眸子，染着浅薄的哀伤。
提公文包的男人在他面前坐下，啪的一声，把包在桌子上放好：“这是二十万的现金，还有这里三百万的支票。”
对面的人接过那张支票，落款处赫然写着：慕容狄
“荣光总裁果然守信用，今天还玩儿两把么？”男人说话了，嗓音沉静，很是舒服。
你很难将这样的男子和这个地方联想在一起，然而现实给了你重重的一耳光。
慕容狄起身道：“算了，今天还要回去。”
男人单手拦住慕容狄，狭长的凤眸有些未达眼底的薄凉笑意：“今晚有楼梯翻番。”
慕容狄脚步一顿，男人见了，继续道：“不准备捞点儿本？”
慕容狄显然被说动了，想着如果有一百万的本金，加上他的技术，想来翻个四五倍不成问题。
抿了抿稍显女气的唇，他看向眼前笑得痞气的男子，道：“能不能……再借一百万？”
男人笑开来，露出洁白的牙齿，灿烂得像是红罂粟里的白昙花。
“可以，只要能还。怎么样，玩儿两把？”
“好。”
男人招了招手，身边的人过来，拿走慕容狄身上的一切电子设备。
夜还很长，灯火从未灭掉。
金钱和底线的交织喧嚣，讽刺而脆弱，像是泡沫，美丽却易碎。
人的*啊，永远填不平。
男人端起桌上的酒杯，猩红的红酒在里面涤荡，白希的手指迎着红紫色的玉流光，入口，竟然是白马庄园，暗嗤一声：品味挺不错。
一口倒入嘴里，白希的下巴沾了些酒红色，好看至极。
有不少女性服务员看得痴了。
“安珈先生真的好帅哦！”
“就是就是！”
可她们口中的安珈先生，却没有停下离开的脚步，提着方才慕容狄的公文包，手里夹着一张支票。
而此刻的慕容家。
程江昕已经连续做了几晚上的噩梦，习惯性的朝身边谈去，冰凉的软枕卧榻，心里漫上一抹空虚。
看了眼墙上的钟，现在已经是凌晨一点。
他还没有回来，想必今晚又不会回来了。
程江昕的梦有些狰狞，入目都是一个女人狰狞的脸，眼角，嘴角，鼻孔，全是血淋淋的一片。
眼白占据了整个眼眶，还有些红血丝。
女人叫嚣着，伸出一双一半枯槁一半白希的手，一半有些蠕动的白色小虫，一半隐约可见青涩的血管和密密麻麻的针孔。
好多年了，这个梦已经困扰了她好多年了。
午夜梦回，满身冷汗。
她摸到自己的手机，想要给自己的老公打电话。
可十几通电话下来，不是正在通话中就是关机。
程江昕有些不安，脸色倏地一沉！
多少次了，彻夜不回。
她想不怀疑都不行。
题外话:
这一章居然没有小萝莉也没有程公子！下一章有！阿凉打滚卖萌无耻献上香吻一枚只为了——收藏评论！看在阿凉介么可爱的份上，大家一定要收藏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