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桃便板着脸，说了一句。
“娘子，还是请瑞儿姑娘自己选吧。”
召融连忙高声道。
“对对对，这男欢女爱，你情我愿，哪能这么随随便便就让别人定下来的？”
召融一边说，一边剜了刘劲一眼。
刘劲默然不语。
瑞儿那丫头满心都在顾止身上，就是你情我愿，也轮不到你啊！
符媛点点头。
“请莺莺、冯婆子也来。”
两个小丫头蹬蹬去了。
符媛便在这空隙，对江泓逸道。
“召融与瑞儿并无缘分，这事起于冯婆，也该止于她。”
江泓逸明白，这是说她和青桃本不该在这个时辰醒来，可因为冯婆子的干预，她们两个提前醒了，符媛赢了召融的钱财，召融又进了他的江府——才得来与瑞儿的一面之缘。
江泓逸正待说出一个好字，却被召融打断了。
只听得召融哇哇大叫。
“哎哎哎，符娘子你这话就不对了！瑞儿姑娘还没说什么呢，你就说我们没缘分！哪有这么诅咒人的！”
就在这时，冯婆子和莺莺先进来了。
召融正说得口渴要去拿茶，猛然间见到莺莺眼睛都瞪直了。
他揉了揉眼，又揉了揉眼，随后惊声道。
“哎！这姑娘是谁啊！”
满心不情愿的瑞儿才刚踏入紫瑕院的院门，便听见召融兴奋的声音直冲耳迹。
“我要娶她！对，我要娶这个姑娘！”
瑞儿冲天翻了一个白眼。
对着一脸懵懂的领路丫鬟道。
“行了行了，我看也没我什么事儿了！我这还忙着呢，先走了！”
小丫鬟张口结舌，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不可思议的进屋，不死心的瞪着那个非莺莺不娶的男子——还真没听错声音！就是之前嚷嚷着要娶瑞儿姑娘的人！
小丫鬟便在心里呸了一声，故意大声回报道。
“瑞儿姑娘方才进了院子，听得娘子这里有客，便又回去了，说等闲了再来拜会娘子！”
……没人理她。
召融已翻来覆去的将莺莺打量了一个遍。
“脏是脏了一些，不过这小眼神好，比那瑞儿姑娘还精神！符娘子，你把这姑娘许了我吧！”
符媛看向冯婆子。
冯婆子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
“娘子，老奴也不求别的，只求娘子看在老奴一片心意，除了莺儿的记忆，让她安安稳稳度过余生！”
莺莺眼睛瞪的发红，嘴里呜咽不住。
召融啧啧两声，拽出塞在莺莺嘴中的粗布。
“老不死的东西！竟然又坑害王爷……”
莺莺愤怒的声音只冒出半句，嘴里又被召融塞严实了。
屋子里一众丫鬟都垂了首。
这劳什子召公子别看透了莺莺的本性，不要她又嚷着要别的姑娘才好！
却听召融啧了一声，扭头冲着符媛露出一口大白牙。
“嗓子也好！我就要这个了，符娘子，一口价？”
江泓逸一直默默的敲着桌子，听到召融这一句，才慢腾腾道。
“召公子，这人只怕你要不起。”
召融双眼一瞪。
“又不行？这不会也是你侧妃吧？”
江泓逸敲击的动作滞了滞。
冯婆子已是连连磕头。
“殿下恕罪殿下恕罪！”
又冲着召融磕头道。
“这位公子，还请你谨言慎行，我们莺莺受不起！”
召融唉了一声。
“我是真心要娶这姑娘！嗨！你们怎么不信啊！符娘子，我只问你一句，你信不信！昨日你可是答应了我的！百万两白银，我跟你赌，不管赢输，你送我一个媳妇儿！”
直到召融点到了符媛的名字，她才开口说话。
先是简洁明了的回答了召融的问题。
“是，我答应你了。但不是瑞儿。”
召融拉莺莺起来。
“不要瑞儿不要瑞儿，这姑娘就得了！”
冯婆子颇有些举止无措。
“符娘子，你要将莺儿许配给这公子？那……那抹掉记忆一事……”
符媛疑惑的看向冯婆子。
“你要先讲典故。”
冯婆子未完的话便噎在了喉咙里。
她哪有什么典故！
这符娘子半点糊弄不得，要么说实在的经历。要么说她没见过的孤本故事……
可偏偏这两项，冯婆子一项也做不到！
若是能做到，她何至于第一次讲故事就被符媛猜出她来自于建安王府？
青桃默默提醒了一句。
“说说这几日的事吧！”
正好让娘子知道，这几日发生了什么事情。
冯婆子总会比旁的丫鬟知道的多一些。
而且，当着懿太子的面问，可比背着懿太子的面问好许多。
江泓逸敲击桌沿的动作终于彻底停了。
他开口，缓缓道。
“就说说杜千薇是怎么混进宫一事，甚好。”
冯婆子终于支撑不住，匍匐在地跪求原谅。
江泓逸冷嗤一声。
“这是你该还的，别自以为是别人欠你的！”
若不是冯婆子和莺莺在背后做手脚，他这次进宫哪会这么复杂？
连带着竟然错过了阿媛的醒来！
冯婆子脸憋得通红。
符媛却一直没有开口。
而莺莺被堵着的嘴里，时不时冒出来的破碎谩骂，终于让冯婆子放弃了挣扎。
她跪在地上，开始交代这其中的隐情。
“有日杜姑娘找到了咱们府里，说是寻找符娘子。”
“老奴看她气度不凡，身边却一个服侍的人都没有，便猜出她七八分来意和底细。”
“便哄骗她，符娘子如今被……被太子殿下禁住了……出不去……如果她能助符娘子离开，或许能见到符娘子……”
“那姑娘外行的很，傻愣愣的在外面转了好几天，不得要领。”
“后来，那夜符娘子进宫时，莺莺来了紫瑕院。”
“老奴生怕她看见了符娘子，便拉扯了她进了偏院，又告诉她杜姑娘之事，好替符娘子遮掩。”
“结果莺儿转头间告诉了建安王。”
“可巧建安王听闻三皇子那边寻找美人，听得莺莺说这杜姑娘长得不错，就让莺莺把人推给三皇子。”
“莺莺就设计让这杜姑娘去了三皇子府。”
“老奴也是后来才知道，原来这杜姑娘和建安王有仇。”
“又被老奴误导，这杜姑娘以为懿殿下，咳咳，禁锢了符娘子……”
“再加上进宫之前，三皇子给杜姑娘置办了一身香衣，不知怎么着，杜姑娘又恨上圣上了。”
“她一时想左了，街坊内买了些东西，自制了什么药，说是进宫搏一搏，建安王、懿太子、圣上，无论带着谁同归于尽……她总不吃亏……”
说着话，冯婆子又让一个小丫鬟去什么地方取了一封什么信。
江泓逸眉梢微挑看了刘劲一眼。
刘劲便讪笑一番——这冯婆子可真是老成精！藏得这样深，他带人搜了几遍都没搜着！
小丫鬟取了信回来，青桃给符媛念，念着念着眼泪便大颗大颗滚下来。
江泓逸抬眼往符媛脸上一瞧。
果然只是面无表情的听故事。
召融已连声叹息了好几声。
“真是痴情女子笨成猪！”
屋内众人……
召融却完全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问题，继续道。
“那个杜姑娘是笨，这莺姑娘也是笨！我听了这会儿都听得出来，那建安王贼不是东西，如今伤成这样也是活该！”
莺莺不知哪来的力气，猛然冲了起来，一头往召融肚子撞去。
冯婆子连忙跟着起身，抱着了她。
又扭头求符媛。
“还请娘子成全！老奴不求别的，只求让莺儿忘了那建安王，从此以后平平安安度过余生！”
莺莺看向符媛的神情惊恐不已。
符媛得见，摇头道。
“这需你情我愿，然莺姑娘并不愿意——恕我爱莫能助。再者，你所说之前事，杜姑娘这信里都已写明，而后事，我也已经知晓。杜姑娘若是没有心愿，我可以给你一个许愿的机会，但是杜姑娘自己有心愿。”
符媛顿了顿，才对已面色苍白的冯婆子道。
“我要实现她的心愿。”
冯婆子微张着嘴，好半晌没缓过神。
良久，她才呜的哽了一下，开始老泪纵横。
她哭得实在是……太让人动容。
屋内一众小丫鬟都垂首不语，目光隐有泪意。
江泓逸敲桌子的手早就不安分的在符媛手中捏来揉去，此时不发一言，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青桃在符媛身后站着，迟疑了许久，忽地上前道。
“召公子，你得知了这些事情，还愿意娶莺姑娘么？”
召融一挑眉。
“我娶她是因为她眼睛精神，跟她是什么人又有什么关系？”
屋内众人都被召融这理直气壮的反问噎了一下。
青桃顿了顿才听见自己声音。
“既然如此，莺姑娘只要外表不改，哪怕心智状若孩童，想来召公子也并不介意？”
召融毫不犹豫的摇了摇头。
“不介意不介意！若不是非得有个活人才能保证这双眼的完美无缺，我都只想要这双眼睛了！”
冯婆子顿觉惊恐。
青桃却毫不在意，扭头看向符媛。
符媛已明白青桃的意思，点头道。
“好吧。”
青桃微微松了一口气，带了冯婆子出去。
不一会儿，她才重新进屋。
“娘子，冯婆子说愿意。”
符媛便点了点头。
“可问了时辰？”
青桃微微咬了咬唇。
“莺莺第一次见建安王，是在她六岁那年的夏天……九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