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铭山看着我,咳了两声,然后捂住了嘴说:“你就是不该出生的孽障,这辈子你就是用了什么方式,都别指望我能对你改观,”
我笑了笑,“我听说,方慧最后惦记不忘的还是凌文清,而不是你方铭山,这种变态的感情,原本不是你一个人讨厌,怕是方慧自己也讨厌吧,”
我笑的格外猖狂,“放心,以前也许还抱着点想法,让你对我改观,现在,现在只想怎么才能叫你觉得有了希望,却发现一场空,仍是绝望,”
“我会叫你天天看着你的宝贵女儿方子卉,看着她怎么给你带来恐慌,哦对了,方子敏已经疯了,”我说着站起身,对侍卫吩咐,“关进大牢里去,罪名是他亲口承认,勾结凌云寒,要好生伺候,绝不允许他死了,少了一根头发,唯你们是问,”
侍卫听吩咐将方铭山抬走了,
方铭山虚弱的指着我,许久,我看到他眼角流出了眼泪,继而闭上眼,
那一滴眼泪竟然在阳光下特别显眼,砸入了地面,
只是一滴,
芸艾茗也看到了,她站在我旁边说:“娘娘,我没见过这样的父亲,我也没有父亲,可是刚刚方大人好似哭了,”
我笑了笑,笑的格外牵强,“也许有我这样一个女儿,他终究是觉得不幸,却也疲惫最后的结局变成了这般模样,”
“娘娘,您”芸艾茗呆呆的望着我,“您怎么也哭了,”
我擦了擦眼睛,袖子湿了一片,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哭成了这个样子,
我只是厌恶,厌恶我原本这样的人生,原本我这样的爹,和我的亲姑姑生了带着原罪的我,
方铭山终于被我处置了,欠我的,也终于被我要回来了,
他折磨了我两世,我加倍的还了他,现在看来,我却觉得周身剩下的是疼痛,
说不出的疼痛,
我扶住芸艾茗,“为什么没有那么开心,为什么已经一刀刀刺进他的肉体,我还是觉得没有那么开心,”
就好像原本很喜欢的娃娃,被摔坏了之后,自己生气又补上几刀,最终这个娃娃被自己扔了,扔掉之后才想起来,原本,自己是那么喜欢这个娃娃,
是什么时候开始,原来我最渴望的是方铭山能给与我微薄的父亲的宠爱,
然而伤心,也只能持续到这个上午,
很快,就又有人死亡的消息传出来,
凌云遥很忙,能帮忙的只有我,
我奔波于安慰这些活着的丫鬟和侍卫,甚至有不少人已经胆怯到跪在地上求饶,要出宫去,
我一边解释,一边跟总管那边商量,能叫谁离开四方城,
如果真的都走了,恐怕四方城就空虚了,
这就意味着,四方城会像是一座死城,只剩下空白和死亡,
死去的丫鬟和侍卫被安放在安置厅旁边的停尸所,如今已经有五十人之多,
我从停尸所和安置厅出来,芸艾茗站在门前不停地呕吐,
我想起来,她没来过这里,
她好半天才将胃里的东西都吐出来,虚脱的说:“娘娘,您竟然不觉得看着恶心,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尸体,”
我说道:“害怕也没有用,解决不了问题的感触,都会被我压制下去,现在还不是害怕的时候,走,我们去找章天赐,还有看看洛图晚那边有没有什么进展,”
芸艾茗拉住我,指了指我的身后,
洛图晚就站在后面,对我说:“娘娘,七罗伞的余渣中,我只找到了一种配草,不知道会不会有些帮助,”
我说道:“这就够了,去章太医那里看看,是不是能发现一些东西,”
洛图晚点头,同我一起朝御医房去了,
御医房此时挺多人,芸艾茗询问章天赐在哪,
中间的一个小太医说:“在后面房间里,离他的房间还是远点小心点的好,怕炸了,”
我估计章天赐平时没少得罪这些人,
果然,他的房间被安排在最里面最后面的一个地方,
推门进去,里面乌烟瘴气,芸艾茗熏得直叫,她挥了挥手臂,“呸,这都什么,章天赐你还不出来迎接娘娘,”
章天赐灰头土脸的从屋里出来,对我拜了一拜,之后兴奋的说:“娘娘,我大致发现一种能抑制七罗伞的草药,不知道能不能有用,”
洛图晚将手里摘到了草也给了他,“诺,这是我找到的配草,叫神仙花,这花长得很漂亮,你要小心点,”
章天赐拍着大腿说:“不错不错,就是这个,你且拿来我瞧瞧,”
说着他又重新走回屋里,对着桌子嘀嘀咕咕的叫了起来,“对,就是这个,恩,这个也不错,我试试我试试,”
洛图晚有些感慨的说:“为什么总觉得他更像是个疯子,”
芸艾茗笑了,“他就是个疯子,所以娘娘才相信他能做出解药,真的救了我们四方城,”
我说道:“也许是吧,”
出来御医房,我觉得有些头晕,
我坐在旁边休息了一会,
洛图晚说:“娘娘您这两天都太累了,晚上也不睡觉,身体吃不消,”
我抬头看着她笑了笑,“难得听你说关心的话,”
她脸上红了红,半天说:“娘娘不同,”
这洛图晚的意思,怕是说我跟被人不太一样,我也听不明白她说的什么不同,
突然我瞧见前面一个人直直的朝着我的方向走了过来,
这是一个很难注意不到的人,他的脸上十分光滑、白净,原本又没有什么胡须,长相普通,扎在人堆里,是不该被发现的,如果不是那一双眼睛,你一定会觉得这是个美男子,
那是一双很奇特的眼睛,只是看到一眼,就好似被狼盯上了,一直十分狡猾的狼,
这只狼不仅仅盯上你了,你还会觉得你已经处在了悬崖的边上,
这双眼睛,充满了不善良,像是盯着猎物一般狠狠的盯着你,没有一丝松口的意思,
他甚至在加快脚步,朝着我的方向,狠狠的走过来,
洛图晚也感觉到了不对,她一步踏到我眼前,同时从腰间拔出一柄剑,直直的指着这个男人,“在动一步,你会发现你的脑袋分家,”
那个男人的嘴角斜了一下,看的我心头都跟着颤抖,
他似乎天生就是鬼魅的化身,那嘴角给人的感觉,竟然像是在吐信子的毒舌,除了蔑视,还有凌驾于生命之上的傲然,
我站起来,指着他,厉声说:“放肆,皇宫内地,还轮不到你如此猖狂,你叫什么,报上名来,”
他丝毫没有停下来,从身后拔出双刀,朝着洛图晚的方向就跑了过去,
芸艾茗吓得躲到了我的身后,
而洛图晚则甩了一个剑花,朝着这男人的方向直直的刺过去,
这个男人,竟然有恃无恐,
明知道洛图晚也是杀手,丝毫不畏惧,就朝着我进攻,怕是他心里清楚他的本事,也知道洛图晚,
“来人啊,有刺客,”许久,我才想起来,我不该叫洛图晚一个人对付这个男人,
侍卫闻声立即朝着我的方向集中过来,
洛图晚却已经跟这个男人打成了一片,
看不懂这打斗,却清楚的知道,洛图晚并不占上风,
这个男人,比我想象的还要可怕,
侍卫多了起来之后,男人的行动显然受到阻碍,但是丝毫没有影响到他对洛图晚的进攻,
甚至他明明在专心的用剑,我却还是清楚的感觉到他的目光,在看着我,
心里的恐惧被我强制性压下去,
芸艾茗突然对我说:“娘娘,我突然想起来这个杀手是谁了,”
我看向她,“谁,”
“狼一样的杀手,李昀冉,”芸艾茗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