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有独钟?是啊!”
慕飞飞感叹到,什么是有独钟?或许她自己也不知道,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遇见了许浥尘,不知道许浥尘先前会拒绝自己,不知道他又一直将她放在心里……太多的未知,她不是聪明人,更不想做一个聪明到孤独的女人,她能猜透的唯一答案就是,自己找到了那颗陪我到老的心。冲着刚刚转过头来的王政雪微微一笑。
“我只是想要一颗陪我到老的心。”
王政雪沉默了,脸上却依然仰着笑颜,猜不透,到底思索什么。平静如秋水,波折不起一纹涟漪。答案,确乎是对于自己的惊世骇俗。
“这么说,慕姑娘是不愿意离开许太医?”
“离开都是你一厢情愿的说法,对于我,何来离开之说?”
“慕姑娘。”
王政雪没有否定她的说话,唤了声名字,缓步绕着慕飞飞环视,考量着分分毫毫。
“以你的相貌,智慧,依本宫看来,嫁个士族大夫,是错错有余的,何必为了区区一个太医而放着大好的青春年华?”
“娘娘既然如此明理,为何还纵容公主一心扑在许浥尘的身上。”
面对慕飞飞的直视,王政雪始终没有做出任何有波折的面部表情。
“娘娘,没有什么东西是可以分开我们,我爱他,比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爱。”
王政雪已然明白。
但是,什么爱情,什么天荒地老,她嘴上不说,心里到底是有想法的。
在这个迟暮美人的眼里,看起来甚至不值一提。年轻人,或许就应该是这样的,才比之自己起来,能称为一个年轻人。
“慕姑娘,我不否定你的想法。你真的确定你深爱的人,正是深爱你吗?”
王政雪依旧是有礼待人,不急不慢,徐步走回到自己坐榻旁,审视着慕飞飞。
“你想试探什么?”
慕飞飞不是聪明人,但并不笨。当王政雪问题一出,她便猜到。
“爱情最抵不过的是什么?”
慕飞飞摇摇头。
“时间!”
“是时间,小丫头。”
不知道是不是慕飞飞自己的幻觉,当王政雪说出答案的那一刻,现在不远处回望着她的慕飞飞片刻的时间,察觉到了一丝根本不易察觉的悲伤。由内而外,从心底里流露出来的,那一种无人体会的暗自神伤。
“敢和本宫打赌吗?”
“娘娘认为我有什么值得娘娘得到的筹码?”
没有回答慕飞飞稀奇古怪的问题。
“十天!”
王政雪起身,走入左偏厅的书房,将一张纸平铺在自己面前。纤细的手,轻握住小巧纯黑色马毛笔,沾染现成研磨好,芬香扑鼻的墨,挥手在纸上写着。不知道,是什么。片刻,便转过身来。
“只要十天。慕姑娘答应本宫,不与许太医联系分毫。十天之后,如果,许太医能够顺利找到慕姑娘,并且还依然记挂着慕姑娘,那便是本宫输了。”
看不到王政雪到底在桌上写着什么,慕飞飞一时间并没有在意她到底是不是在和自己说话。所以没有理会。
“如果慕姑娘赢了,那本宫便会让阳儿心甘情愿地离开许太医。”
王政雪顺手抽起已经被风干了的纸张,轻轻折好。放入旁边的一个暗黄色信封里面,没有署名,没有标注,光秃秃的封面。不知是寄往何方。
“娘娘为什么肯定我会赴约?”
“女人。”
王政雪没有做出多余的解释,女人二字已是参透,丢下这两个字,便唤来萍儿,扶着出了门,留下慕飞飞一个人在乾慧宫住着。
鸣欣殿坐落在群臣早朝的必经之路,虽是□□的地方,但是与朝会的殿群,仅一墙之隔。每日来来往往的人不下千位,可是没有人会进去打扰——先后,王政君,汉元帝相敬如宾,相濡以沫的原配妻子,生产乐阳公主的生身母亲,薨去升天的宫殿。没有人,会踏足这里。更不会有人愿意来打扰这位文德才艺具兼一身,仙逝良久的亡灵。
另一侧
一群胡人模样打扮,乘着少有的千里良驹,大大小小上百余人的队伍浩荡地出现在了长安城以的通商大道上。铃铛叮叮当当撞在雄厚的马背上,通出一阵阵悦耳的声响,身后黄沙慢慢,脚步踏过的地方扬起无数尘埃。标志性的旗杆在尘埃中若隐若现,疾风飞驰,但队伍却没有因此而停下来。一方碧绿的森林出现,为首的人已经极为不耐烦地挥舞自己手中的马鞭,加速前进。
忽见前方一骑人马踏着滚滚黄沙,劈开一条分明的路来。接近队伍时,熟练勒住缰绳,龇得良驹轻唤一声,敏捷翻身下马。为首的人终于停住,桃花眼轻启,瞥了一眼跪拜在地上的探子,没有开口。
另一侧
“许太医,许太医,你不能进去,许太医……”
许浥尘怒气显然,风尘仆仆地踏进刘乐阳的寝宫,像极了一头处于盛怒之中的狮子,也不管极力挡在自己面前阻挠自己进去的女人,一把将她撇开在自己一米之外,身上全然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焰。
“让开。”
声音淡沉得没有温度。
“许太医……”
侍女刚一张嘴,想说点什么,就被许浥尘狠戾的眼神给震慑住了。
悻悻然闭了嘴,但依然站在许浥尘的面前,不让他过去。
许浥尘不是爱生气的主,可是现在突然发现自己有些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早上刚刚给李夫人料理完了一切,正准备马不停蹄地赶回来,看看自己的小丫头,却被刚到门口,跑进来的阿朱告知慕飞飞被人捉走了。气不打一处来,没来由的就肯定是那个专门爱惹是生非的公主整出来的事。
啪!
紫檀木镂空菱花纹饰的正门被许浥尘一脚踢开。
“大胆!”
刘乐阳惊恐地夺过右边侍女的薄纱挡在自己胸前,诧异地看着一脸怒气对着自己的许浥尘。
只觉得自己面前有风略过,刘乐阳的脖子就被捏在了许浥尘的手中。
不带一丝感情,甚至连瞳孔都是充满了怨恨嫌恶,全然不顾衣衫不整的刘乐阳,顺势将她狠狠抵在墙上。
“飞飞在哪儿?”
至始至终,刘乐阳发现,许浥尘的眼睛都没有在自己的脸上停留片刻,即使是有,也仅仅是以一种极其厌烦的神色稍稍瞥过。原本娇生惯养得细嫩的背,被坚硬的墙壁隔得升腾。泪水不由自主地从她眼睛留下来,本以为可以唤起许浥尘一丝怜悯之心,谁料却换来他更为大力的惩罚。
“你,你……放……放,放开……放开我。”
“飞飞在哪儿?”
许浥尘不回答她。
刘乐阳此时的大脑飞速地旋转着,飞飞?难道就是昨天那个小太监吗?可,可是那,那给自己有什么关系!自己又没有把她怎么样。呼吸越来越急促,越来越困难。刘乐阳感到一阵没来由的恐慌。
“许太医。”
王政雪的声音适时响起,许浥尘没有侧身,原本打算继续的手,顿了顿,思索片刻,末了将瘫软在墙上的刘乐阳一把推到在地。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狼狈的模样。
“素闻慧妃娘娘生性善良,现今竟□□出如此顽劣蛇蝎的女子,生人笑话。”
“笑话?”
王政雪暗自松了一口气,缓步走进了房间,递给了萍儿一个眼色,让她将倒在地上的乐阳公主扶起来。
“要是笑话,恐怕应当是许太医要令人笑话吧?”
“自家的人不见了踪影,就将罪推给阳儿,岂不怕被人耻笑?”
许浥尘转头,表示不想再和王政雪进行无用的理论。盯着一旁已经被萍儿扶起来的刘乐阳问到。
“我再问你最后一次,飞飞在哪儿?”
“我怎么知道,她有手有脚,我还能管住她去哪儿?”
刘乐阳虽是被许浥尘掐得没了力气,嘴却依然是不饶人。
“别让我知道和你有关系,否则。”
许浥尘说到恨时顿了一顿,咬牙切齿地逼近刘乐阳,目光中透露出阴笃的神色,却不是盯着她。
“要知道,我要你死,比让任何一个人死都要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