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使命感的沐溪在接下来的礼仪程序里都表现出了最大的虔诚,三拜九叩祭祀轩辕历代帝后,鼎焚玉牒祭天地诸神,签下大祭司亲拟的血誓书……
仪式持续了两个时辰,少司命终于宣布众人可稍作歇息进食,静候大祭司前来进行今日在太庙的最后一个仪式——占卜帝卦。
这里的太庙建于京城十里之外的泰云山,主建者当年显然是充分利用了泰云山坡缓顶平的地势特点,庄严肃穆的太庙,巍峨屹立的祭祀高台,蜿蜒平坦的军民站道……一切都井然有序。没有宽广到可以容纳所有参与祭祀人员的场地,人人都按照安排站在站道上,从高台往下看,人和树相掺杂,倒是别有一番氛围。
沐溪随子闳走下祭祀高坛,前往太庙偏殿用膳。一路上看到在树荫下席地而坐、围而共食、嬉笑共话的将士和百姓,沐溪的眼神愈发柔和,长期只有执行任务和牵挂亲人两件事的内心,仿佛瞬间被填满,或许之前的她,早已被各国特工组织之间的明争暗斗消磨了最纯粹的爱,现在的她,是这般渴望借身重生的自己可以真正融入到这个时空!“皇上,轩辕皇朝,真的很接近我家乡的圣贤们一直追求的,大同世界。”
“大同世界……”一贯面无表情的子闳似乎对此颇感兴趣,低沉的嗓音重复着这四个字,仿佛在认真思考这个陌生名词的涵义。
子闳的深思让沐溪好心情地弯了眉眼,突然想起了她的恩师——赤老先生闲暇时喜欢吟唱的古调,便不由地吟唱了出来,“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鳏、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男有分,女有归。货恶其弃于地也,不必藏于己;力恶其不出于身也,不必为己。是故谋闭而不兴,盗窃乱贼而不作,故外户而不闭,是谓大同。”
大气舒缓的古调随山间清风飘散开来,身后的护卫侍从放轻了脚步,树荫下的军民停下了笑谈,四周似乎只剩下枝叶交互的沙沙声、鸟虫鸣啼的叽喳声和风吹过龙旗的声音。每个人都屏息倾听着皇后娘娘口中吟唱着的陌生曲调,每个人眼中尽是惊叹与欣喜。这是多么美好的旋律和曲词!充满祥瑞的气息!他们的皇后娘娘真不愧是轩辕的一国之母!
子闳侧眸看着兀自沉浸在古调中的沐溪,根据青宁的禀报,自从那日她第一次在他面前露出那般清冷的神色,此后她虽然表面上仍是大大咧咧的样子,但神色基调却是清冷而生疏的,只有动容的时候才会带着真切的笑意,而现在,面对轩辕的子民,她又是另外一种情绪……她,到底是个怎样的女子?他竟看不懂她……
沐溪吟唱声一落,四周便响起了欢呼声,“天佑轩辕!既寿永昌!天佑轩辕!既寿永昌!”
这大概是轩辕皇朝的专属口号吧?沐溪想到她曾看过的一部剧《大秦帝国之纵横》里面的秦国人,就有一句“赳赳老秦,共赴国难”,她一直觉得,这种类型的口号,是民族魂的体现,它是整个国家的追求。不过,之前她和子闳走过的时候都被允许不用行礼的百姓们,突然因为她的一段古调又井然有序地欢呼,还是让沐溪有点受*若惊,只能无措地看向身旁表情依旧沉默冷淡的子闳。
子闳接收到沐溪无措的目光,唇角勾出冰冷而邪魅的弧度,竟俯身贴近沐溪耳边,状似亲昵,眼神却冰冷地扫过不远处太庙门前的一众嫔妃,“皇后对朕的子民可还满意?”
沐溪满脸黑线,这妖孽,分明是个冷得掉渣的皇帝,却又总能笑出一种邪魅的感觉,现在还靠她这么近,不知道又在打什么如意算盘。不过在这么多百姓面前,皇后的威仪还是得端着,只好也压低了声线,“皇上此刻不该做些什么吗?”此话刚落,沐溪耳边便传来一阵低笑,扑面而来的温暖气息让沐溪顿时涨红了脸!啊啊啊啊!前世今生,还从来没有过一个异性靠她这么近!而且这个异性还长着跟她偶像一毛一样的脸!于是,她该死地小鹿乱撞了……
沐溪肯定没想到,帝后这般互动被百姓们看在眼里,竟是恩爱非常的铁证!于是,四周的欢呼声更亢奋了……
子闳看沐溪涨红了脸,清冷的神色也不见了,心下没来由地一阵欢愉,甚是自然地就牵起沐溪的手,大步往太庙走去。
沐溪的背脊一僵,他他他……他为什么突然牵起她手了?!沐溪心里简直是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什么节奏这是?!
百姓的欢呼声在身后渐渐停息,沐溪脸上大写的懵终于在太庙门前被打破了……尼玛!这些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一众美眉难道是她这近一个月来都没遇到过的嫔妃们?!
众女瞧着帝后携手走来,脸上立即全笑开了花儿,纷纷行礼,“臣妾参见皇上,参见皇后娘娘!”
这光听着就让人酥掉骨头的声音让沐溪警铃大作,哎呦我去!她明白了!这妖孽皇帝是在给她拉仇恨呢!沐溪愤愤地挣开了子闳握着她的大手,脸上恢复了清冷,目光从跟前盈盈下拜的众嫔妃脸上扫过,真是一个个国色天香、闭月羞花、沉鱼落雁!于是乎,被惊艳到的沐溪不禁在心底狠狠地鄙视了一把身旁这个忽冷忽魅的皇帝,不管是什么明君圣主,在这种制度下,依旧是是以坐拥三千佳丽、醉卧温柔乡为乐的吧?!
子闳被沐溪挣开的手顿了顿,随即若无其事地收了回来,淡淡地朝众嫔妃点了点头,便自己走进了太庙,仿佛方才和沐溪的“琴瑟和谐”只是众人的幻觉。
阿西吧!沐溪恨恨地瞪着那抹明黄身影消失在太庙门后,这人竟然把自己留在这里接受众女的妒火,真是太恶劣了!沐溪刚想悄悄溜走,认怂一回,众女却齐齐围了上来,你一句我一句地说开了。
“皇后姐姐~皇后姐姐和皇上的感情真是好呢!”
“那是!自从皇后姐姐在兴圣宫伺候皇上之后,臣妾就知道,皇上待姐姐是不同的呢!”
“是啊是啊!臣妾好生羡慕皇后姐姐呢!愿姐姐早日怀上龙胎,诞下我朝皇长子呢!”
“怀胎辛苦,皇后姐姐,臣妾宫里珍藏了一株千年人参,回宫后臣妾就给您送过去补补身子!”
……
沐溪愣!又是一个大写的懵啊!这些嫔妃肿么回事儿啊?!这一个个情真意切的,不过事情也扯太远了吧?!她怎么可能怀上什么龙胎?!还补身子……等等!话说,这些妃子不该是跑到皇帝面前献殷勤的吗?怎么就都围着她啊?这这这……不符合常理啊!沐溪郁闷,可是在她们的眼睛里,真的全是真诚和关心……还有那么一丝莫名其妙的急切……
沐溪继续满脸黑线,难道?这个奇葩的时空,不仅君民和谐,连后宫都如此和谐?!如果真是这样,那还真是……大同世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