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医院。”
杀马特暗骂了一句,然后又踹了一把天台上的门,还是没有开。
楼道下忽然传来细微的声响,吱咯吱咯声,清脆而阴冷,由远及近。
杀马特回头看了一眼脚下的楼道,心里咯噔了一下,有人?
暗夜的风吹入他的脖子,让他忍不住有些生寒。
声响似乎是从楼梯下蜿蜒蔓至上来,却并不像是人的脚步声,倒像是.......扭动胳膊的脆响。
杀马特拉着门的手微微沁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夜色,静得诡异,只有那像折断了骨头的清脆声响异常清晰悚然,近了近了.......
楼道的暗影越来越清晰,终于,一只森冷的骷髅手伸了出来。
漆黑的瞳孔瞬间放大,那幽深的潭子里似乎填满了恐惧和不可思议,想喊却发觉喉咙像被堵住了一般,想逃才发觉已经无路可退,只能使劲拼命地拍打着那扇将一切隔绝在内的门,可是除了纹丝未动,剩下的就只有绝望。
那双回头的眸子里,渐渐开始倒映出楼梯下那一幅幅攀爬上来的阴森影子,以及那如腐尸一般溃烂不堪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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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札翻到了第九页,这其中有几页已经被撕掉了。
日期是10月14号。
‘身体已经被感染了,我看到我的指甲一个个的变黑,终究是瞒不住了,我被他们隔离在了这间办公室里,无良的鬼子每天都逼迫我写出这么久以来的研究成果和方案,我知道我时日不多了,这种煎熬的日子就像漫长地过了一个世纪,但是很快的,很快就会到尽头了。
好累,真想睡一个长觉,就此永眠,我知道,这个愿望很快就会实现了。
那些研究成果,我会带着它一起埋进我的坟墓,永不见天日,这是我留在这世上唯一能赎罪的事情。
忽然又想起了晓曼,还有我那未出生的孩子,这个跟我苦了一辈子的女人,如今却要让她独自承受这一份无法估量的重担,我是自私的,将她一个人扔在世上受苦,却一个人先去了极乐世界。
对不起。
这是我唯一能对你说的也是最后想说的一句话,可惜的是,我再也不能当着你的面说出口了,即便我是多么的想亲口告诉你。
如果有下辈子,欠你的,我会统统还给你,只是这一世,我要辜负你了。
还有我那未出生的孩儿,原谅我,还未来得及看见你出世看你成长,如果可以,爸爸多希望能抱抱你。
身体已经开始慢慢溃烂,我闻到了我身体里腐败的味道。
我似乎看到了这里四处游荡的灵魂,他们或是没了手脚,或是没了头颅,面部溃烂,双目空洞。
我听到走廊外传来了脚步声,沉重而阴冷,我知道,是他们来了,我自知罪孽深重,是该到了偿还的时候了。
..........
中年男人合上手札,最后的一句话似乎诡秘和悚然,心情也显得有些沉重起来。
夜色沉静,似乎万物无声,只听闻幽密阴冷的走廊中忽然想起了细微的脚步声,越来越沉,越来越近。
就好像真的如手札上的说的,是他们来了。
一切清晰真实得不可思议,等等,不对,门外的走廊是真的响起了脚步声,等他反应过来这并不是幻觉时,手中的手札忽然啪啦掉落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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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忽然传来了滴水声,滴答,滴答,在寂静的黑暗中显得尤为清晰。
暴露女睡眼惺忪地从眼镜男的肩膀上抬起头来,看了眼对面房门紧闭的里间,推了推眼镜男。
“怎么会有滴水声?”
眼镜男也从臂弯里抬起头来,戴起放在一旁地上的眼镜。
“也许是因为房子年久失修了,难免会漏水。”推了把眼镜,只能猜测道。
嗒,嗒——
门口忽然传来了清脆的敲门声,暴露女吓得忽然心颤了一下,抱紧了眼镜男。
“我.....我好像听见敲门声了。”
“谁?”眼镜男镇定地喊了一句。
寂静的黑夜里无人应答。
嗒嗒,嗒嗒。
声音再次响起。
“是谁?”
依然无人应答。
眼镜男起身想要去开门,暴露女忽然一把拉住他,眼底溢着恐惧。
“我去看看,也许是他们的恶作剧也不一定。”眼镜男退开她的手,走到门边抓住门锁,静静等着声音的再次响起。
嗒嗒……
说时迟那时快,眼镜男‘啪’地一下打开了门。
门外站了一副身影。
“怎么是你?”
暴露女站起来奔了过去,看清外面的人时也跟着惊呼了一声,“小江湖。”
她暗地里给杀马特这种看起来混江湖却又混不出名堂来的奇特行径安了个名字,‘小江湖。’
“你怎么会在这?”暴露女看了他一眼,却不见他回话,这才发觉他的行为有些怪异,整个人似乎都没有精神地耸拉着脑袋,僵硬地站在门口,因为头埋得很低所以看不清他的表情。
“喂,说话啊,你可别吓我们。”暴露女往眼镜身后躲了躲。
“兄弟,你怎么了?”眼镜伸手搭在了小江湖的肩膀上,却只觉得他浑身冰凉得没有一丝温度,猛人缩回了手。
“我冷——”声音冗长而冰凉,且变了调,根本不像是小江湖发出来的声音。
暴露女惊骇地捂了嘴巴,眼镜男带着她默默退了几步。
“冷——”小江湖缓缓地抬起了头,脸色暗沉发青,就像是一张死人的脸,更为诡异的是他那双空洞洞的眼睛,就像是一个骇人的漩涡,似要将人吸进去一样。
“啊——”暴露女忍不住惊呼,眼镜拉着她后退想要关上门,却还是被已经不像是小江湖的小江湖一把伸手挡住了门。
任凭两个人的力量怎么用力,被压在门边上的那条惨白胳膊也毫不退缩,甚至听不到它的主人发出半点痛叫,似乎这就不是他的胳膊一样。
“砰”地一声响,门外传来的巨大力道将房门后的两人都弹开,房门打开,走廊外忽然起了一层薄薄的诡雾,映着小江湖如尸发青的身影,显得更加森冷阴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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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麦里清亮的音乐一下子转变成了沙沙声,就像老旧的电台一样瞬间没了频道。
短发妹子看了一眼mp3,又使劲摁了摁,电量充足,也没有任何问题,真是奇怪。
刚想摘下耳带沙沙声又忽然恢复了正常,却不像是音乐,就好像.......好像是老旧的电台,隐隐约约还伴随着低声哭泣声,断断续续,幽怨断肠,异常森冷。
短发妹子惊吓得一把扔掉了耳带,心脏慌乱无章地跳动。
手机适时地传来一阵刺耳的铃声,惊得她手一抖手机摔落出去。
这么晚了谁还会给她来电话?
看着手机屏幕上陌生的来电显示,记起她似乎已经设置了超过十二点拒绝一切的陌生来电,这个电话是怎么打进来的?
或许,只是她想多了,仅仅只是一个电话而已,就把她吓成这样,她在学校里可是出了名的胆子大,就因为当时有个跳楼的女生硬生生地摔死在她面前,她毫不动生色,没有一丝慌乱,静得不像正常人。
她看着面前那张被摔得脑浆迸溅的脸竟一点感觉也没有,直到有人赶来,她竟平静地跨过尸体,走了过去。
就此,她名声大噪,如果她不是胆子大,那她就是冷血。
她想,她或许就是冷血的动物。
平复了下心情,冷静地拿起手机摁下了接听键。
一阵沙沙声,就如耳麦里传出来的声音一样,阴冷悚然,紧接着传来一阵断断续续的幽咽声,就像是一个女人的低声哭泣,然后隐约似乎还伴随着孩子的哭声,隐忍而痛苦。
“你是谁?”
回答她的依然是电话里头传来的哭泣声。
“别装神弄鬼了,你吓不到我的。”没有人回答,她好像就在自言自语。
电话里的声音似乎越来越大,就像贴在她耳边一样,饶是冷血的她听了还是觉得头皮发麻心底发颤,索性一把将手机甩了出去。
声音并没有戈然而止,反而变本加厉,那声音似乎想要挣脱手机跑出来一样,在空寂的房间里森然回荡。
她只能埋头闭眼捂着耳朵,想要充耳不闻,可是那哭声就像阴魂不散一般,不依不饶。
脚裹上忽然一冷,她猛然睁开眼,只见一双枯骨泛白的手自床底下伸出来紧紧抓住了她的脚,倏然一拽。
所有的冷静瞬间崩溃倒塌。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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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夕花猛然惊醒,刚刚还在梦里,却还是清晰地听到了一声惨叫,难道是做噩梦了么?
窗外的月光暗沉了许多,屋内的光线也模糊了不少。
只觉得房间更冷了。
刚想起身活动下已经发麻的双脚,却忽然听到阁楼上传来了声响,她以为那是自己的错觉,可是再静下来仔细听,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在阁楼上拖动一样,声音怪异,在寂静的黑夜里显得尤为不正常。
声音似乎拖到了阁楼楼梯口,顾夕花颤了一颤,想跑,却发觉根本就跑不动了,整个身子已经蹲得发麻了。
欲哭无泪,关键时刻卡机了,这不是作死吗?
声音似乎从阁楼的楼梯口上拖到了楼底,眼见就要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顾夕花赶紧转了个身,对着窗外,闭眼抖着腿在心底默念,“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看见.......”
但是清脆的咯吱声却在身后越来越响,越来越大,顾夕花索性捂上了耳朵。
“什么都听不到什么都看不到,一定都是幻觉,都是幻觉,都是幻听.......”
身后忽然传来一股凉意,肩膀上忽然阴重了几分,似乎有什么东西攀爬上了她的背,在撩动她的发丝。
顾夕花忍不住偷偷眯了一条线,恰好玻璃的反射让她看清了背上的身影,一身红色旗袍,一头散乱漆黑的头发就垂在她的胸前。
这不是贞子又是什么?!
只觉得心脏骤然一紧,顾夕花很没出息地两眼一翻,身子软软地倒了下去,不省人事了。
红衣的长发身影从袖中探出一双枯骨细长了手,缓缓探上了躺在地上的人颈项,却还没触及到便看见她的额头忽然隐隐现出一层发亮的符印,只刹那那红衣长发的身影便被那炽烈的白光弹了出去,重重地摔在了墙壁上,瘫了下来。
那红衣身影沉闷地痛呼了一声,眼中忽然迸发了一丝狠厉,身影猛然扑了上去。
却还没落地就见她隐现的符印自额间迸出无数道白光,紧紧缠住了那红色长发的身影,那身影猛人仰天厉叫,空洞的眼睛和嘴巴显得愈加面目可怖。
红衣鬼影拼尽全力挣脱出那束白光,那白光退回了顾夕花的脚步,渐渐幻化出了一个模糊的身影,借着微弱的月光,还能看清是个男人的身影,但是却无法看清他的容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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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第一束阳光打在顾夕花脸上的时候顾夕花抬了抬眼皮,刺眼的阳光让她一时难以承受,忍不住拿手遮挡了下。
“恭喜你,你是第一个通过面试的人。”
顾夕花吓了一跳,循着声音看向身后,一个男人垫着手绢优雅地坐在破旧的沙发上,这个男人黑色西装革履,一双黑色皮靴,面色沉朗,轮廓分明,刚毅的线条刻画出他精致刚毅的五官,乍看之下其实很惊艳,顾夕花顿时感慨她似乎已经二十多年没见过了好看的男人了,原来以前那些个渣渣都是在为这个好看的男人出现在做铺垫啊。
“看够了吗,你确定你不需要先爬起来吗?”男人闲散地翘着二郎腿,修长的腿衬出他高冷威压的气息。
顾夕花看了眼自己,尼玛啊,当真是四脚八叉地趴在地上呢,丢脸丢大了。
慌不择乱地爬起来,动了动发麻的胳膊腿。
“你很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