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真以为我就只会玩针线这点雕虫小技吗?”灰袍男人勾起一抹森然的笑意,渐渐凝聚了手掌中的灵力,“纵横捭阖,运筹帷幄,这——才是我的必杀技。”
目光一冷,手中的灵力散开,地面上以及墙壁上的蔓藤似乎有了灵性一般倏然向秋白掠去,只一瞬便将他团团捆住,动弹不得。
秋白脸色一沉,黑猫见状顿时丢下陈晖和李月龙一跃而上,挥开爪子就扫断蔓藤,却是奈何蔓藤疯狂地滋长,一瞬间就缠住了黑猫的脚足。
“哎哎哎,黑胖子,你走了我们怎么办?”陈晖叼着烟追了两步,一看情形黑猫已经自身难保了,再回头,地上打不死的僵尸又爬了起来。
“靠,老子当年追警花的时候都没有那么拼命,要不要这么饥渴啊?”陈晖嘴里吧嗒吧嗒地冒着烟。
“可能他们只是单纯把我们当食物了呢。”李月龙道。
“嗯。”旁边忽然探出一个头来,陈晖和李月龙伸长脖子一回头,傻妞冲他们扯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笑毛啊,你这一觉睡得天都黑了啊!”陈晖冲着傻妞就是一锤子。
“叔叔又欺负人,傻妞不要和叔叔玩了——”傻妞哭着蹬脚跑了出去。
“陈队,你可是把唯一的救兵都赶跑了呢。”李月龙怔怔地看着傻妞的背影。
“别啊,叔错了——”陈晖赶紧一把追了上去。
饕餮和穷奇步步逼近,杜风淡定地闭上眼,啪地一声打了个响指,只见两头怪兽忽然掉头互殴了起来。
红衣瞬间石化。
“饕餮,穷奇,这两个怪物看起来是凶神恶煞的,但是它们视力低下,一个依靠耳朵来辨别方向,一个依靠嗅觉来寻找食物,没想到吧?我对他们也是小有了解哦。你以为就只有你们能操纵它们吗?你们能利用它们的弱点来对付我们,我也可以利用它们的优点互相对付的哦。”她能在他们身上的气味做手脚,他就不能在它们的身上搞点小动作吗?
“看来真是小瞧你了,一直以为你是烂泥扶不上墙,却原来还是莴脚的臭虫,深藏不露啊。”艾元睨眼。
“师妹这是在夸我吗?那我可就不客气的收下了哦。”杜风眯眼笑道。
“切,不跟你玩了,下次你可就没那么幸运了。”红衣转身要逃,却被杜风挡在了前面。
“哎,师妹好像忘记了一点东西啊,拿了别人的东西不还不好吧?”
“我想走,还没有谁能拦得住我。”红衣手中的朱砂笔一挥,一阵狂风扫了出去。
“错了,我想要留的人,她就一定走不掉。”杜风恢复正经,眸色一沉,掌风劈下,一道金光乍起,形成了弓形护障,将风沙挡了下来,杜风捏起另一手中的黄符,扫向地面,顿时一股劲气在地表下翻腾而去,直击红衣的心口。
猛烈的撞击让红衣的身子横飞了出去,身上的半卷宗轴掉了出来,杜风一跃而上接了下来。
“谢谢师妹替我保管了这么久啊,现在该物归原主了。”杜风笑道。
红衣擦了一把嘴角上的血迹,缓缓站了起来,嘴角忽然扬起了一抹勾魂摄魄的弧度,“师兄真是不懂得怜香惜玉啊,把人家的衣服都弄破了呢。”说着,红衣走了过来,随手一把扯下了胸前的红布,一对傲挺的胸峰若隐若现。
“为什么忽然觉得有种负罪感呢?”杜风扭捏着身子两眼放光,口水挂了一地。
红衣扭着腰肢缓缓靠近,却在下一秒眸光一冷,扬手撒出了手中的烟雾弹,趁着混乱之际瞬间匿去了身影。
“哇靠,你个王八蛋,摆明了是美人计你居然都能上当,你是缺钙啊还是缺爱啊?”顾夕花忍不住在远处吼道。
“色胚。”
“流氓。”
“喵~”
“嗯。”
远处各种睥睨之声此起彼伏,深深将杜风埋在了其中。
“好意思说我吗,你们自己那两道鼻血是怎么回事啊?”杜风忍不住吼了回去。
陈晖和李月龙齐齐地擦了擦两道鼻血,默默转过脸去。
“这种弱智的渣渣一点都不好玩,不玩了。”顾夕花看着远处周旋的女尸,撇撇嘴,抬起手中的黄符,念起了咒语,“雷电,破——”
只见空中晴天霹雳,雷云翻滚,一道闪电凌空而下,直劈女尸的脑门。
女尸的身体抖了一抖,一股黑烟冒起,直直倒了下去。
“呵呵呵,恭喜你,渡劫失败。”顾下花蹲在她的脚边招了招手,然后起身蹦蹦跳跳地走了,临了还向悬在半空中的秋白挥了挥手,“白老头,打完收工啦。”
秋白居高临下地睨了她一眼,默默驱动了灵力,横空而下的通天剑直直劈开蔓藤巧巧落在了顾夕花的脚边。
顾夕花只觉得眼前有那么一瞬间空忙,耳边青丝飞起,小心肝剧烈地颤了一颤。
“白老头,你是不是故意的啊?”果然,他的神器跟他一样毫无安全感,太危险了,顾夕花抖着腿迈了出去,心肝还是扑通扑通的。
刚有一点好心情的苗头,瞬间就被他给扑灭了。
“嗯。”秋白淡淡地回了一个鼻音。
顾夕花的身子一顿,头上顿时一阵阴云扫过,眉头抽了抽。
“没事,我大人有大量,不跟别人计较。”顾夕花强压下怒气,自言自语地安慰道,“当然了,我怎么会跟一坨shi计较呢?”
顾夕花说完这句话顿觉心情转好,继续蹦蹦跳跳地走开了,全然不顾秋白发黑的脸色。
她当他是什么?shi吗?
真亏她想得出来啊!
“看来你的团队真的不怎么样啊。”秋白眼中多了一股莫名的怒火,渐渐凝聚了手中的灵力,灰袍男人的眼中忽然闪过一丝慌乱。
通天剑拔地而起,一股强劲的剑气纵横,秋白目光一冽,手中的灵气霎时扫了出去,灰袍男人转身要逃的时候已经太晚了,金龙附剑身,凌空而下,自他脑门直直劈落。
瞎眼男人的瞳孔瞬间放大,然后眸色渐渐散去,身体直直倒了下来,天地忽然一阵地动山摇。
“怎么回事?”顾夕花一阵踉跄。
“好像是要塌了。”陈晖摇晃着身子,嘴里的烟掉了下来。
“小白啊,你跟花花小两口吵架也不能祸及无辜啊,你这是要跟我们同归于尽啊。”杜风叹气道。
秋白拉下一头黑线。
“结界破了,湖水肯定会瞬间将这里淹没,先进洞里。”杜风招手,腥硕纪茨谂苋ィ怕抑泄讼ɑ忱锏慕痿牡袅顺鋈ィ拔业囊影!
“保命要紧,还管什么银子。”杜风一把将她拖走,金裟瞬间淹没在巨大的烟尘之中。
“不要——”顾夕花抓出一把长长的爪痕,心中一万匹矮尼玛奔腾而过。
石门关闭,只留了一人通过的缝隙,不出片刻,湖水瞬间涌入,将所有人淹没。
石门缓冲了洪水,待湖水平和不少之后秋白驱动了通天剑,剑身在水中开了路,杜风一把抓起颓废的顾夕花落在剑身上,扶摇直上。
剑身破开水面,端坐在湖案上的黄毛犬忽然跑了过来,叫唤了起来。
等到他们一群人坐在湖岸边拧着衣服的时候,天边一道落霞祥和地照在了平静的湖面上,风雨过后,一切都回复了祥宁。
“终于……结束了么?”李月龙怔忡道,经历了万般艰难和不易,真的……结束了么?
“额,结束了。”陈晖悠悠地吐了一口烟,眺望着远方。
“不,还差一点。”杜风沉下眉眼。
“什么意思?”陈晖睨眼看他。
“还差三界的裂缝。”杜风手垫后地倒了下来。
“那还等什么,卷轴也拿到了,速战速决,赶紧把你的直升机招来啊,这地方我可真是呆够了。”陈晖道。
“什么都没有了,拿什么跟外面联系啊?”杜风无所谓地道。
“那我们要怎么出去?”陈晖叼着烟睨眼道。
半个小时后。
一群人在河面上迎着落日的方向而去,昏黄的霞光照在每个人的脸上,带着朦胧晕染般的光亮。
“话说我怎么觉得我们的交通工具有点寒碜?”陈晖吸了一口烟,幽幽地道。
本以为还能有点好点的法子,但是现在一群人挤在两块破棺材盖上是几个意思?
“那你倒是说说还能有什么办法?别别扭了,将就下得了。”杜风一脸悠哉。
“话说你们不是有黄符和通天剑吗?这么高大上的工具为嘛不用?”陈晖继续道。
“你以为是拍电视剧啊,动不动就来个御剑飞行啊?你以为我们的道行不需要力气的啊,拜托你们没事的时候就洗洗睡啦,异想天开能当饭吃啊!”杜风忍不住喷了他们一脸口水。
陈晖和李月僵着身子,幽幽糊了一把脸上的口水。
陈晖弱弱地举了个手,“我其实还有一个问题。”
“说。”
“为什么那凶手每次犯案的时候都要挑选特定的日子,而且还是有规律的?”
“因为炼阳是需要特地的时间的,就好比对症下药,凶手算准了什么时候取阴炼阳对女尸的作用最大,而且一旦女尸吸入了阳气,后期就会需要吸收得更多,所以凶手收集阴气也就是犯案的时间会越来越短。”
陈晖点点头,“大boss虽然是解决了,不过一个小虾头跑掉了,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放心好了,受了那么重的伤,没个一年半载她的伤也好不了,就算她的伤好了相信她现在也有所顾忌了。”
陈晖竖起了大拇指,“风大少爷,真是小瞧你了,居然还真有两下子啊。”
“开什么玩笑,我虽然能力比不上小白,但是要对付一般的虾兵小将我可是绰绰有余的。”杜风不无骄傲。
“不过你手里像圣旨一样的宝贝是什么?”陈晖凑了过去。
“哦,你说天书啊,当年我本无意于驱鬼降魔,所以那色老头就将通天剑和天书一并传给了小白,可是小白嫌弃啊又将它扔给了我,本想着哪天没钱用的时候还可以拿去卖了换点银子花花,却不想在这之前居然派上用场了。
陈晖了然地点点头。
一瞬间,又安静了下来,忽然觉得好像少了一些什么,原来是有人没开口,太安静了。一回头,只见顾夕花依然了无生气地趴在棺盖尾上,明显还沉溺在痛失金裟之中无法自拔。
昏黄的光线在几人的脸上瞬间打下一片暗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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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边的月色晦暗,山谷之中起了狂风,几人站在裂缝之前倒吸了一口冷气。
短短的时间之内经过邪祟的不断撞击,裂缝又破开了口子,源源不断的阴气泄露出来。
秋白拿起一张黄符扫了过去,堵住了缺口,但是四面八方之中却还是不断有阴气泄露而出。
杜风拿出两张半卷宗轴拼了起来,细看了一下,眉眼一沉,“糟了,卷轴之上根本就没有记载修补三界封印的办法。”
“你在逗我?”陈晖叼着烟开始冒火,一群人历经生死好不容易把半份卷轴弄到手了现在却告诉他没什么用?
“这卷轴上好像画的是一个阵法,确实没有记载怎么修补封印啊!”杜风低头看着卷轴认真道。
“现在是要怎样?”顾夕花终于将悲戚的心情转化成了愤怒的力量。
“呵呵呵,没关系啦,还有一种办法,就是在裂缝的周围建起一道结界,将它彻底封印在里面,虽然不能完全解决这个问题,但是幸运的话我们有生之年都会很安全的啦。”杜风淡定地摆着手。
“那就是说我们千方百计找到的这份卷轴根本就没用?”李月龙怔到。
“似乎是这个样子。”
霎时,一道黑云压顶,齐齐聚在了几人的上空,压得他们膝盖一弯,深深跪了下去。
“坑爹的老头。”
“坑爹的卷轴。”
“坑爹的作者。”
“坑爹的世界。”
“喵了个咪。”
“勒了个汪。”
……
“喂喂喂,你们也别太悲观啦,其实我也还没有完全参透,虽然不知道这份卷轴有什么用,但是不管怎么说至少在我们有生之年还是能过上安稳的日子的,至于以后嘛,拯救地球就是后人的事了。”杜风抱胸靠在石头上,闲闲地开口。
几人齐齐抬起头。
“似乎有理。”
“好像没我们什么事了。”
“澜缬只指春推搅恕!
几人拍了拍膝盖如无其事地站了起来。
“还等什么,赶紧起结界啊,早完早收工,饿死我了。”顾夕花叫道。
秋白和杜风齐齐驱动灵力,在裂缝的周围建起了结界,黄符作阵,灵气为介,任是裂缝之中泄露出来的寒气不断撞击也丝毫无损。
“这么简单?”顾夕花有些不悦。
“速战速决嘛,讲究的就是效率。”杜风拍拍手,转身就走了出去。
“分分钟就解决的事情那我们前面花了大半个月是找虐去了吗?那么长的狗血剧情是拿来铺垫的还是拿来装饰的啊?!”顾夕花忍不住吼道。
“子曰,天不降大任于我也,也必苦我心志,劳我筋骨,饿我体肤。善哉善哉!”杜风装模作样地端起了手势。
“好了丫头,不管怎样事情也总算结束了,要是没有经历这些怎么知道我们以前的生活是多宝贵呢,这次回去,哥我是该好好给你找个嫂子了。”陈晖拍了拍她肩膀,转身跟着杜风走了出去。
李月龙看了看还在垂头丧气的顾夕花又看了看转身出山谷的几人,犹豫不定。
“好了小子,你也别太难过了,生活就是这样了,动不动就给你一点小意外,虽然有惊无喜,可是最起码你还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跳。”顾夕花走过去拍了拍李月龙的肩膀,垂着脑袋走了。
李月龙怔了一下,好像……难过的是她吧?
“等等。”杜风在山谷外止住了脚步,“为了不让有人误闯进去破坏结界,我们还是要以防万一一下的。”
杜风捏起手中的黄符,在山谷的峡口下了一道结界,霎时,峡谷之内一片虚幻。
“好了,现在我们可以回去狂欢了。”杜风迎着月光明亮的小道上走了上去,两旁高耸的草丛随风轻摆,崎岖的小道上印出了几人和一猫一狗欢快的暗影,月色清浅,清风淡淡。
“我要回去吃鲍鱼!”
“鸡腿!”
“鲍鱼加鸡腿!”
“老板,来一份随便!”
“大便还是小便?”
“找死啊?”
“单挑啊?”
“来啊!”
“来就来!”
……
身影淡去,小道的尽头滚起了一股浓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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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你们那么长的时间去抓捕罪犯,你现在就用一份连物证都没有的报告来打发我?”办公室里,身着警服的男人站起来摔出了手上报告,窗外的夕阳在他脸上打下一片暗影,面色看起来越发的阴沉。
“我说了,物证就在八卦村迷雾森林的湖底,长官要是不信,那我也无话可说。”陈晖站在桌前,面色平静。
“你要我怎么相信你?什么西施,怪兽,水底古墓这些天方夜谬的说法你要我怎么拿去说服别人?就算是编故事也要编得像样一点吧,说出去连小孩子都不相信,我相信你的能力才给你这样的权利,你要枪我也给顶着压力给你了,现在你却告诉我凶手死了可是连尸体都没有,让我怎么相信你?”本来看在案情毫无进展也就交给他死马当活马医了,可是现在却是连一份有说服力的证据都没有,让他怎么跟上头交代?
“警官,我知道这些说法确实是难以让人信服,也违背了我们信奉的科学理论,所以根本无法拿得出台面,但事实就是真实存在的,或者说它是真实存在过的,不管结果如何,至少我对得起我的良心。”陈晖句句铿锵。
“好了,你先出去吧,这事我会派人去调查的。”那中年警官无力地坐回了椅子上,摆了摆手转身对着落地窗,夕阳的霞光打在他的侧脸上,让人揣测不出他的表情。
陈晖不再说什么,转身走了出去,走到无人走廊里的时候终于有些无力地靠了下来,点起了一支烟,默默地吸了一口。
“陈队?”李月龙走到他旁边站定。
“小子,也许我们努力拼死拼活做出的一点成绩依然是一点回报都没有,你会后悔吗?”陈晖转头看向他。
“不会,考上警校的时候我就告诉过我自己,这辈子我都要做到问心无愧,现在我做到了,所以我一点也不后悔。”李月龙摆正了姿势,严肃地回到。
“好小子,我没有看错你。”陈晖拍了拍他的肩,舒心笑道。
李月龙摸了摸后脑勺,咧嘴憨笑。
走廊道的落地窗在地板砖上映出一片灼烧般的落红,陈晖转身看着窗外的夕阳,正缓缓沉下,太阳落下之后,明天又该是新的一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