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件事发生后萧启除了上朝很少再去皇宫对于齐煜查案的进展也根本不去打听每日在朝堂上也几乎一言不发而齐煜也知道萧启刚刚回來在朝臣眼中身份不明出身未知也很少与他商量朝政每天从皇宫回來萧启便去白家祖坟静坐在伊娜墓前经常一呆就是一天水米不进赵开疆等人虽然担心但也毫无办法
江映月等人也都到了上京秘密住进赵开疆家倒也相安无事
这天萧启刚刚下朝回府换好家常衣物准备和往常一样去陪伊娜却听有人來报说大理寺卿廖铁义來访
萧启皱了皱眉头本想说不见但是转念想自己刚到上京不宜拒人于千里之外便着人去请
不一会儿就听有人信步踏进院门萧启起身出迎只见來人身量不高脸色微黄稀稀拉拉的长着几根胡须不大的眼睛中闪着暴戾之色
见到萧启那人扯了扯嘴角做出一个类似微笑的表情跪倒施礼道:“卑职大理寺卿廖铁义参见忠勇侯七将军”
萧启不喜此人气度也就沒有上前搀扶只是点头道:“不必多礼请”
廖铁义起身笑道:“多谢将军”然后低着头小步跟在萧启身后进了前厅
两人分宾主做好萧启开门见山道:“不知廖大人來访有何贵干呢”
廖铁义一愣面露尴尬之色随即赔笑道:“卑职也沒有什么事就是听闻七将军百战百胜卑职从小仰慕英雄所以冒昧想与七将军结交不知七将军能否看得起卑职”
萧启淡淡道:“在下雨廖大人同朝为官是为同僚何來看不起之说”
廖铁义面露喜色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盒移到萧启手边道:“七将军刚刚返京卑职略被薄礼还请七将军不要嫌弃”
萧启连看都沒看那个小盒便起身道:“在下出身低微又身为武将久在苦寒之地廖大人的礼在下恐怕无福消受”
廖铁义怔了怔见萧启起身也不好再坐着也赶紧站了起來道:“将军客气这只是卑职的小小心意而已”
萧启淡淡道:“廖大人的好意在下心领这东西在下不能收”
廖铁义还不死心:“将军不打开看看吗”
“不必在下还要外出如果沒事的话恕不久留”说着把盒子递到廖铁义身前
话说到这份儿上傻子也能听出萧启是想送客廖铁义讪笑道:“那卑职就不打扰将军了卑职告辞”
望着廖铁义的背影萧启轻轻叹了口气这时萧忠又进來道:“将军现任上京守军头领吕强音下帖邀请将军到他府上用晚膳”
萧启下意识的推辞道:“就说本帅身体不适”
“将军那吕强音是当今丞相的亲侄儿皇后的堂兄您不去恐怕……不太合适吧”
萧启叹了口气摇摇头官场上的应酬一直是他不喜可却毫无办法身在官场并不能随心而为他虽不愿但不能不考虑齐煜特立独行只会给齐煜带來麻烦
想到这里萧启忽然有些怀念在咯卫什的日子虽然苦寒虽然杀戮但人与人之间却单纯而简单
可是即使不愿既然回來就必须坚持下去
想到这里萧启深吸一口气向萧忠道:“承蒙吕大人看得起本帅一定前往”
萧忠点点头正要退下又被萧启叫住:“传完话儿回來本帅有事问你”
等萧忠走开萧启摇摇头坐下不知为什么这上京竟然有些呆不住了
干练的萧忠很快便将请帖放在萧启手边的桌上萧启看也沒看而是问道:“如果本帅赴宴需要准备什么东西”
萧忠眨了眨眼睛道:“将军不瞒您说这吕家也算是豪门世族什么好东西沒见过您要是去的话也不拘于什么随意就好”
萧启知道萧忠也怕说错便也沒有追问而是道:“何时开宴”
“今晚戌时”
萧启点头道:“知道了退下吧”
等萧忠离开萧启回卧室摘下面具悄悄从角门出去
算來自从自己回來还沒有去看过奇门子他们而山河也不知怎么样了
从七将军府角门到奇门子家不过一刻的路程三年不见小巷似乎有些败破如同迟暮的老者奇门子他们也都老了
扣了扣油漆已经开始剥落的木门开门的竟然是山河
“爹爹”山河一面叫一面扑到萧启怀里
三年不见山河长高了不少身材也隐隐有了少年的影子萧启一把抱起山河笑道:“三年了我家山河长成大小伙子了”
“山河要快快长大和爹爹一起上战场呢”
萧启摸摸山河的头放他下來说实话他并不想将山河卷入征战
“死兔崽子都回來多长时间了才想起老子”
萧启抬起头只见一座肉山慢慢向自己移來忙迎上去颤抖道:“三叔……”
“你的声音怎么了你小子还记得你三叔我啊我还以为你以为我早死了呢山河去叫阎王他们过來可逮到这小子了今天中午得热闹热闹”
山河应了一声一阵风似的跑出了门
奇门子这才一拳打在萧启肩上:“混账东西才來”
萧启笑道:“刚刚回來有些仓促”
“仓促我看你是不想來吧你不想我们这些老家伙也该想想你那便宜儿子山河吧”
“在外的这几年无时无刻不在挂念三叔……”
“挂念个屁”奇门子哼了一声拉着萧启进屋道:“你要是真挂念怎么连封信都沒有”
萧启被奇门子扯着踉跄道:“我……以什么身份给三叔写信”
奇门子闻言猛的顿住身形问道:“你……那犊子还沒还给你身份”
萧启摇头道:“是我不让他……”
“你就傻吧”奇门子狠狠向地上吐了一口痰道:“你这个样子哪天他看你不顺眼了随便一个借口把你害死就能找人代替你”
这句话萧启听了不止一回也深深认同可是百越未平他不得不继续隐藏身份
奇门子看了看若有所思的萧启一面扯着他继续向前一面道:“不就是百越吗除了你有的是人你就傻吧早晚把命搭上”
说完这句话两人也到了门前奇门子一手推开门:“我告诉你姓齐的沒一个好定西那个齐煜也是个小滑头你看吧现在他用得着你等以后你厉害了他不防着你才怪呢”
萧启犹豫道:“他……”
“别和我他他的我告诉你再好的兄弟一旦涉及道权势地位交情就是狗屁你信不信”
“信”萧启稳了稳神看向奇门子:“这个道理我并非不懂想得也很透彻可我不得不这么做我做着一切并不是为了他也不仅仅是为了死去的兄弟还有……先祖的嘱托以及自己有这个能力必须肩负的责任”
奇门子愣了一下狠声道:“好吧你伟大你是圣人好像天下就你一个人厉害沒你百姓就活不了似的”
“三叔除了我还有谁是活死人”萧启的声音平静而不带一丝温度
“你……唉”奇门子本想抬手指向萧启但手伸到一半又颓然垂下拍了拍大腿坐下道:“不是我说你你这个样子真的叫人难受啊”
“让长辈费心是我的不对……”
“算了……你性子比谁都倔我也不管你了你死了可别指着我们去哭”
萧启不言怔怔看向窗外摇曳的树枝叹道:“如若可以死……”
“三弟啊你每次都先往奇门子这里跑当真是嘴馋啊”原來是判官
奇门子顾不得追究萧启刚才的言语开门吼道:“死判官你们才來啊”
铁判官一巴掌打在奇门子肩膀上:“听你说有好吃的老子是跑过來的”
奇门子大笑道:“原來是为了吃的不是为了我们萧启啊萧启该伤心了”
活阎王道:“行啦行啦我们这些老东西也吃不了什么了不就是为了看看萧启这孩子吗”
萧启站在门前眼神略微痛苦的扫过白钺的脸稳了稳神强笑道:“烦劳……”
“烦劳个屁”铁判官狠声道:“你会不会说话对了你的嗓子怎么哑成这样”
萧启摇摇头六年了铁判官的火爆脾气一点儿也沒改而对于自己的声音更是不想解释好在院里人多也就这样混过去了
活阎王上前道:“好了好了不要一见面就数落人家天气凉咱们进去说唉老白你怎么不过來啊”
白钺看了萧启一眼叹了一口气那天见到赵开疆觉得他言语闪烁似是有心事而刚刚也注意到了萧启眼神中的哀伤隐隐有些心虚
萧启浅笑施礼道:“见过将军……”
白钺上前扶住萧启只觉他的身体单薄如纸:“快起來你不必向我行礼”
萧启执意行完大礼才道:“无论如何您永远是对我恩重如山的将军”
白钺心中更加沉痛但还是等萧启起身道:“进去说吧”
奇门子吼道:“顾婶儿饭菜准备好了吗还不端上來”
顾婶儿应了一声麻利的端菜盛饭萧启几次要上前都被顾婶儿拦了回來
奇门子道:“你坐着让她一个人來就行”
萧启只得依言坐下白钺上下打量了萧启一会儿道:“还是憔悴了不少……这三年你的事情我们都听说了……”
萧启浅笑道:“这几年很好”
“很好个屁”铁判官吼道吐沫星子喷的满桌都是:“这几年你差点儿死了”
“我不是好好活着呢吗”
奇门子冷笑道:“沒准儿下回你就死了”
“死……”萧启垂下眼帘死了就可以见到伊娜了吧……
阎王见萧启神色有些黯然便安慰道:“其实……我们都希望你早点儿离开战场……”
萧启扯了扯嘴角转移话題道:“今天晚上吕强音设宴邀我去他家”
“吕强音那个混蛋”铁判官忍不住道
萧启苦笑道:“我不得不去……”
“你……你就该不去”
“得罪朝臣那个人即使想给我地位也不能够我还怎样守护这一切……”
“萧启啊萧启我今天才发现你是贪慕权势之人”铁判官狠声吼道萧启刚张了张嘴就又被他噎了回去:“什么大义什么兄弟们的愿望你回來不就是为了高官厚禄吗”
萧启垂下眼帘沒有解释自己一个沒有名字沒有身份的贱奴要这高官厚禄又有何用只是为了自己所谓执念他不得不违逆自己的心意无人理解身心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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