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有!有!只要你来,今晚应有尽有!”春卷放声大笑,乘兴开始了他的演讲:“啊!春卷,中国最年轻的说唱歌手,他才年满14岁,就已推出了三张说唱专辑!他蜚声中外,被认为是中国说唱的未来之星!今夜,他将冉冉升起,万众瞩目,再次成为舞台的焦点。他是一个故事,一个传奇,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想想今夜子时,他将优雅地迈过14岁,走向他生命中的15岁,从今往后再也不能打着‘14岁全能rapper’的口号出来混了。岁月是一把无情的杀猪刀,就连天才春卷也不能幸免。想到这里,又怎能不令人黯然神伤,悲痛欲绝……”春卷动情地朗诵着,他的一票兄弟早已笑得东倒西歪,前仰后合。
春卷说着说着突然停住嘴,一只手悬在半空中,看着站在远处的穆龙吟和伯爵,“咦!大家快看呐,新疆羊肉串来了!”春卷手指着穆龙吟。
在说唱行里,穆龙吟因为“弹舌”功力最好,常常被人戏谑为“卖羊肉串的”。这让他十分刺心,因为过往的经历,这样的称谓每每令他有被人当众扒皮之感。
“兄弟们,看到没?传说中的洗剪吹!”春卷扔出一只手,指着穆龙吟的鼻子,“他,就是那个为了七百块钱的玛雅声卡吃了一个月方便面的穷逼——说唱大师‘暴龙’,哈哈哈!”
“我得罪你了?我没给你妈结帐?!”穆龙吟两手插着裤袋,冷冷看春卷。
“哥正在拜师,now,球在我手上,抱歉,拦截成功!”春卷冲天打了个响指。
“出过专辑的人就是牛逼,”伯爵站在一旁一脸坏笑,“听说销量已经突破100张了?”
“放屁!四眼田鸡!我那是限量版,请你自重!”春卷嚣张地怒吼着。
“我懒得搭理你,我最怕对手弱。”穆龙吟冷冷地说。
“春卷,你还太嫩,跟我们叫板你还不够格,江湖上会说我们欺负晚辈。”伯爵做了个鬼脸,“不过,我们可以diss你师傅黑煞哦。”
“diss我师傅?啊呸!你也配!我师傅黑煞南北通吃,除了渡鸦无人能敌!回家好好练练你的数来宝,再对着你那个两百块钱的破麦哭一会!”春卷指了指伯爵,又指了指穆龙吟。
“信不信我抽死你!”穆龙吟冲动地欲走上前,被伯爵拦住,“咱别理他,精神病做什么都正常。”
气氛不对,赶紧撤退,保罗见势不妙,抽身便走。
春卷急了,“渡鸦,渡鸦,今晚‘东方快车’夜总会,不见不散啊。”
“放心吧我是不会去的,我很忙。”保罗转过身来,冲着春卷竖起中指。
这下春卷急了,大喊一声:“兄弟们冲呐!”
一声令下,这群半大孩子追上去一拥而上将保罗扑倒在地,开始抢他身上的物件。一个孩子站起身来狂笑不止:“哇唔,我抢到了mc渡鸦的眼镜!我要拿去苏富比拍卖!”
穆龙吟纹丝不动注视着这场闹剧,扭头示意伯爵,“我们走。”
9点30分,亚摩斯大厦72层,鸣道集团礼堂内人头攒动。
这座全人工智能圆型礼堂足有三百多平方米,好似高等学府的阶梯教室,人工光源和自然光源将这里装扮得象枚浅蓝色的蛋,令人联想起科幻电影《异形》。奢华的装修显示出这家集团的雄厚实力和勃勃野心。为了仪式顺利进行,工作人员已经筹备了整整一个月。集团高管、各部门负责人、各路专家学者乃至媒体人士两百余人莅临会场。眼看距离开会时间还有半小时,胸前挂着吊牌的文员小姐们跑进跑出,放好座位卡,分好文件材料,分发诸位嘉宾的名贵兰花胸饰,再挨个座位上布好“芝云”矿泉水,里里外外忙成一团,噼噼啪啪的高跟鞋声不绝于耳。先行到场的白领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交头结耳,不时开怀大笑。
巨大的落地窗前,鲍聿明孑然茕立,满腹心事,痴痴看着窗外。广阔的天空下,大道朝天,车流如注,人如蚁聚,一只汽球在窗外徐徐升起,“渡鸦,i-love-you!”赫然出现于眼前。鲍聿明缓缓抬起一只手,用手指甲轻扣着玻璃,仿佛想伸手拽住那气球,那枚顽皮的汽球并不睬他,自顾自袅袅飘走了。
鲍聿明正兀自出神,不经意间,吴昊天和方槐晨出现在他身后。方槐晨拍了一下鲍聿明的肩膀:“聿明,看到保罗了吗?”年迈的吴昊天焦虑地戳着手杖,“聿明啊,赶紧去找找,人都到齐了就差保罗了。哎,自由散漫啊,无组织无纪律啊,这么重要的会议也不给面子!让这么多人等他,太不象话了!”吴昊天一边叹气一边摇头,满头银发闪闪发亮。方槐晨毕恭毕敬搀扶着吴老爷子走开,一边走一边轻声细语道:“吴老师,您别急,他会来的……”
珊珊抬手看了一下腕表,又整理了一下讲台上的花簇。蓝色妖姬玫瑰还有白色百合花鲜艳欲滴,代表着集团的标准色。这些鲜花凌晨还在昆明飞机上,她嗅了嗅玫瑰的气味,感觉十分正宗,一切都很完美,除了迟到的保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