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熔金,暮云千里,晚风悄悄吹过,带来丝丝凉意。
朴素的马车停在金河远处的凉亭边。
“好多人啊。”景乐靠着马车看着远处感叹道。
“才多大的人就长吁短叹。”景暄抬手拍了拍她的脑袋。
“三姐,这话就不对了。”景乐拽下她的手,“我人虽小,可志气大!”
“哈!哈!哈!”景暄敷衍的笑了几声。
“哼。”景乐揉了揉鼻子,不再理她。
“明明是她让我将人带出来,她自己倒是迟到了!”景暄转身看着远处,钰这家伙可真是的啊!说话不算数!!!
远处两辆马车缓缓而来,景暄眼尖的认出驾马车的人,直冲马夫挥手。
“主子,看见三王爷了。”马夫冲着马车道。
“过去吧。”
两辆马车在景暄身边停下。
“呵,两位大小姐可真是金贵啊!让本小姐等了半个时辰!”景暄讥讽的开口。
“景三小姐也学会等人了?”夏琳挑起车帘,下了马车。还以为她只会让人等她!
“呵!”景暄冷笑一声,“钰,你再不出来,人,我可就带回去了!”
“是吗?”秦钰从另一辆马车上下来,“暄,多谢了。”
“不必,夏琳,你还带谁了?”景暄好奇的问。
“自然是我的人了,珮儿,下来吧。”
趁着她们说话的空档,秦钰走向景暄的马车边轻轻扣了下车壁,“子宴?”
车里的人没有说话,只是纤细的手挑起车帘,他的面上覆着淡紫色的轻纱。
秦钰握着他的手将他带下马车,这里的规矩便是未出嫁的男子不得在公共场合露出面容,还真是苛刻啊!
“贸然让三王爷请你,你可生气?”那日只是问他是否喜欢花灯节,却未告诉他自己想陪他一起放花灯。
“如若生气,我便不会来。”景宴低声道。
“那便是不气了。”
“看看我说什么?有些人就是见色忘义的典型啊!”景暄的大嗓门远远传来。
放在她手里的手微僵,欲抽手而去。
秦钰似不经意间握紧了手,拉着他往那边而去。
“景三小姐,这话来的好没理由啊!”秦钰笑道。
“呵呵呵!”景暄冷笑三声,感情这就剩自己单身一人了!早知道就把青青带出来了!
景乐摸了摸鼻子,默默的退后几步,远离自家三姐,单身女人的怨念最可怕了!
“好了,暄,这里美男众多,以你的本事,找一个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啊!”夏琳看到秦钰与景宴手拉手,唇角微扬,也拉住她身边的宋珮,“一个时辰后,此地相会。”
“暄,我......”
“得,别说了。”景暄挥手打断她要说的话,“本小姐呢,就......”她一把揪住景乐的衣领,“乐儿,陪三姐一起遛弯吧!”
“我不!”景乐挣扎着,才不要和三姐一起!
“好啦好啦!也就你三姐我不嫌弃你,快走吧!别碍事了!”景暄提着她衣领将人拎走。
秦钰好笑的看着她们走远,偏头看向身边的景宴,“子宴可想好去哪边?”
往东是放花灯的地方,往西是热闹的街市。
景宴指着东边。
“走吧。”
凉风习习迎面而来,吹散她鬓边的一缕青丝。
景宴看了几眼,终是没有开口。
“对了,子宴,我送你的那幅画你可喜欢?”秦钰空着的手微握,显示出主人的紧张。
提起那幅画,景宴紫纱下的薄唇微弯,那幅画......可是自己亲手所画,这人不知还将那幅画送与自己,说是她最喜欢的。
淡淡的欢喜涌上心头,她将那么喜欢的画送与自己,可见她心中自己的地位。
久久不见他回答,秦钰忍不住偏头去看他,他是不是不喜欢?
“喜欢......”景宴低声道。
悬在半空的心落了下来,秦钰握紧的手展开,“聘礼我还在准备中,东西并不多,可该有的都会有,子宴可不要嫌弃。”
“怎会。”景宴低喃,他的声音太小,被风吹散,秦钰没有听清,想了想才开口,“你说什么?”
“我说,不会。”景宴无奈的回答。
“那便好,那便好。”秦钰开心的连连点头,完全不像平日淡定的她。
嫁给她,或许真的会幸福,景宴心想。
秦钰不知他心想,只知自己心中是快乐的。
两人来到卖花灯的地方时人已经不多,秦钰看着摊上的花灯发呆,这些花灯倒跟原先世界里的挺像,只不过那时见到的都是现代的工艺品,像这样手工制作的还真是第一次见到。
各式的花灯上彩绘着山水,花鸟鱼虫,有的上面则是简单的山水画其上配有相应的诗词。
不知子宴喜欢的是哪种呢?
景宴看了半天,也没有说要哪个。
秦钰尚未着急倒是摊主着急了,“这位公子,我这儿花灯的品种是京都最齐全的,公子要是都不喜欢,我这还有空白的,公子你......”
“拿个空白的吧。”景宴止住摊主滔滔不绝的话题。
“好嘞。”摊主从摊下取出空白的花灯递给景宴。
“可有笔墨?”
“公子稍等。”
趁着摊主取笔墨的空档,秦钰凑过来,“子宴要写什么?”
“偏不告诉你。”景宴转身走到摊主那边,留下秦钰一人在原地发呆,“子宴.......”子宴他竟然也会开玩笑了......
既然他不让自己知道,就没有硬逼的道理了。
秦钰转身看向别处,眼角白色的身影一闪而过,她眨了眨眼,再看时却不见人,是她看错了吗?
景宴捧着花灯走到她的身边,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没什么也没看到。
“好了吗?”秦钰看向他手中的花灯。
景宴将手中的花灯转了个方向,不让她看自己写的内容。
秦钰无奈的扶额,子宴啊子宴,我该说你什么啊!
景宴弯唇,主动拉了她往河边而去。
知道她想知道自己写了什么,可是......不能让她知道。
好看的花灯被他的主人放在河水中,随着流水远去,不知会飘向何处。
景宴看着花灯安然远去,才松了口气,但愿那盏带着自己心意的花灯可以去到很远的地方。
秦钰看了半天也不知道他到底写了什么,揉了揉自己发疼的脖颈,心里不禁埋怨他,写了什么,竟然护的那么严实。
景宴转身,便瞧见她一脸哀怨的表情,不禁轻笑。
“笑什么?”秦钰上前,拉住他的手,不满的问。
“没什么。”景宴轻声道。
“要去西街看看吗?”
“好啊。”
秦钰一手护在他身后不让他被人挤到。
人山人海中,景宴丝毫没有感觉到拥挤,因为他身边的那个人为他挡住了所有的人。
秦钰......你可知,我真的,喜欢你了呢?
十九年了,除了父妃,从未有人这般待自己好。
记忆里,除了被后宫的那些人欺辱,就只有孤单和寂寥。他自己也曾想过,或许就是哪一天皇姐或者哪个皇妃将自己胡乱指个人,这一生也就那样过完。
可她出现了......温柔、可亲、待自己那般真,那般好,他要如何才不喜欢?
感觉到自己手里的手微动,秦钰偏头,冲他微微一笑,化了他心头仅剩的犹豫。
秦钰,景宴将自己交给你,你可不要负我。
景宴反手握紧秦钰的手,不去看她错愣的表情,拽着她大步向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