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眼王妃:夫君是只猫 第六十四章 三年
作者:顾令时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三年后。

  青山湖水碧似染,湖岸边杨柳依依,纤细的柳枝在徐徐微风中袅娜摇曳。坡上青草新绿,绿茵丛中依稀可见或嫩白,或鹅黄的不知名小花。林间不时传来清脆的黄鹂鸟叫,灵动悦耳。如此迷人景致,正是踏春好时节……

  渝城与南越比邻,民族杂居,不知是因着这点,民风相融,相对开放;还是因为边城多战事,不论男女,似乎大多都喜好骑马。

  青草地上,哒哒地马蹄声震耳欲聋,我身着石青色窄袖收边的交领男衫,外罩了件玄色绣梅枝的斗篷一马当先。疾驰的风将我的斗篷吹得呼呼作响,

  我面上的得意之色还没来得及摆出来,只见身侧一闪,一人一马已经越过我闯了过去。我面上一怒,马鞭一甩,急追上去。却不知怎的眼看着似是离那人进了,可总是留有一马之距,超越不了。

  眼见系着红丝带的竹竿尽在眼前,就要被人抢了去,我心念一动,将马鞭往马鞍上一挂,重新去除系在腰间的长鞭子凌空一甩,鞭尾缠上竹竿,我微微往上一用力,再收回来。红丝带已经到了手。

  “吁”

  我勒停了马儿,抬手晃荡着红丝带嘚瑟:“我赢了!”

  那人回头,剑眉,桃花眼,高鼻,薄唇。面若敷粉。玉树临风。不是韩续又是谁。

  韩续面有无奈,摇头道:“你这是耍赖。”

  我眉眼一横,“谁说的!规矩定的是谁先拿到红丝带算谁赢,可没说不能用鞭子。平安,你说是吧!”

  宽阔的草地,一眼望过去,只有我与韩续二人二马,并未见他人。然而我这话一出,不过一息的功夫,平安便不知从哪里蹿了出来,“阿芜说的对!”

  韩续笑道:“你竟是连帮手都找了,我还能说什么。算你赢了便是。”

  我更怒了,“什么叫做算!赢了便是赢了!谁让你都不肯让我一下!”

  韩续牵着马儿过来,与我并肩,宠溺地笑了起来。

  平安道:“阿芜不用人让!”

  这话说的让我一时心花怒放,韩续不免多瞧了平安一眼,神色间略有些不自然。他悄悄转了个马身,便隔断了平安瞧我的视线。

  我瞪了他一眼,何苦耍这些小动作,以为我看不出来吗!韩续素来不喜欢平安,我却也是知道的。心中无奈,只得挥手道:“平安,你先回去吧。呆会儿我要去街市上逛逛。”

  平安皱眉:“公子让我跟着你。”

  “那你也总不能时刻跟着我啊。我总要有自己的生活空间。你也应该有。”

  “我的职责就是时刻保护阿芜。”

  我无奈,平安是认死理的人,从我带他回家的那一刻起便一直如此。“哥哥让你跟着我,是怕我有危险。可是,我就去街上随便逛逛,还有观海哥哥在我身边呢!”我下意识地拉了拉韩续。

  林观海是韩续此间的化名。林是敏妃的姓氏。观海是父亲取的。观,谛视也。古者包牺氏之王天下也,仰则观象于天,俯则观法于地。父亲却也并非将韩续与包牺氏对比。

  观,见民生之艰之心,望百姓疾苦之眼。

  海,海纳百川,有容乃大。父亲是想让其具备涵容四海之才,不轻文,不重武,不刚愎,不猜疑。心怀天下,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

  能做到这两个字,并不容易。索性,韩续一直努力,一直进步。

  韩续见我如此,嘴角微扬,似乎十分愉悦,“平安,阿芜身边有我在,你大可放心。”

  平安连一眼都没给韩续,侧身瞧了瞧我,见我也并没有让他留下的意思,神色一暗,“是!”

  平安一走,韩续绷着脸这才松了下来。我撇了撇嘴,“你为何一直都针对平安?”

  韩续偷眼瞧着我,双唇微动,眉头紧皱,却终是化为一声叹息,什么也没说。

  我见得如此,便知以他的性子,不会再说了,无奈耸肩,只得作罢。见韩续眉宇间隐有忧色,我深处食指勾起韩续的下巴,“好了好了,不要不高兴吗?来,给爷笑一个!”

  韩续面色一变,拍掉我的手,“你哪里学来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我呼着手,气鼓鼓地说:“我好心逗你开心,谁知你把好心当成驴肝肺。哼。”

  韩续面色缓了下来,“可疼吗?我方才并没用力。”

  用没用力,我怎会不知道。我不过是装腔作势罢了。见他服软,心中熨帖。谁知韩续又道:“你说要去逛街,不会是想去红袖坊吧?”

  我清咳两声,不说话。韩续便知这自是默认了。“方才那些不入流的招数,恐怕也是同红袖坊那位燕三娘学的了。”

  我听出他语气不好,心里不舒坦,“她是我朋友!你说话客气些!”

  韩续抿了抿唇,“先生可知道你交了这样的朋友?”

  “我爹从不过问我的朋友。”

  韩续斜眼,“那是因为先生并不知晓你交好的人是燕三娘!”

  我一噎,无话可辨。燕三娘是渝城有名的乐姬。古筝琵琶,长箫扬琴,信手捏来。渝城有句话: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说的便是燕三娘。

  燕三娘自开红袖坊,买卖乐器,本来做的也是正当生意,其人也称得上乐器大家。可她偏偏早年出身风尘,虽后来赎身出来,自立门户。但偶尔也会招乐音上的知己入门,一聊便是几个时辰。让外人见了,如何信她们孤男寡女,不过是品茶谈乐这么简单?

  我也劝过燕三娘,可却都被挡了回来。

  若是以往,此等人物我是断然瞧不起的。可自来了渝城之后,没了京中那么多的规矩教条,父亲又纵着我。我瞬间彷如天地之门打开,海阔鱼跃,天高鸟飞。这才知,时间竟还有如此多的趣事。便连性子也变了几分。

  这两年,我已经鲜少想起前世之事了。即便想起,存在心间的也没了仇恨和怨怼。只觉得若是此生能在渝城如此快活地一直活下去,也并无不可。什么韩昭的,都随他去吧。

  父亲从前便说我心思重,想来如此不管不顾的惯着我,便是带着几分这样的心思吧。想到此处,我心中又是一阵暖意。

  韩续见我许久不说话,上前拉过我的缰绳说:“走吧!此去红袖坊可要走上半个时辰。若去迟了,回府便晚了。小心师母饶不了你。”

  我呵呵一笑。点头应了一声。其实韩续是见过燕三娘的,虽并无深交,但他也说过,燕三娘才学出众,并非池中之物,对她急公好义,时常帮扶城中百姓,更多有接济乞丐之举也多有赞赏。

  他所虑的不过是世间流言难敌,积毁销骨。我一个闺阁千金,若沾上了这等名声,总是不太好。

  渝城虽在边陲,但与南越互通有无,无战事期间百姓安居,也算的上繁荣。街市一片熙攘之象。

  我与韩昭刚步入大道,便见一辆马车疾驰而来。赶车人面有急色,缰绳一甩一甩,速度极快。

  街上众人纷纷避让,言辞间碎碎细语,“哪家的马车,如此张狂。”

  我与韩续退至路边,韩续皱眉,“从马车的规制来看,是郡主或郡王级别。渝城无郡王。只有一位郡主,嫁给了崇明大长公主的幼子。”韩续一顿,对我说,“只是似乎听闻郡主身子不好,郡马常年带其云游寻访名医,来渝城三年倒是还没见过。”

  “前几日听母亲说,她前些日子去赴宴,听大长公主说,郡马和郡主要回来了。听说蕙兰郡主在外拜了个结拜的姐妹。这次也会跟过来。”

  韩续点头,“如此说来,必是蕙兰郡主无疑了。只是……”

  韩续话还没说话,但闻街上一阵惊呼,回头望去,一七八岁的女童站立街市中央,马车极速驶来,那车夫惊讶之下拉不住缰绳,眼见马蹄便要踩下,女童吓得哇哇大哭。

  我甚至来不及思考,鞭子已经甩了出去,拉住马车车辕。稍稍阻了马车的趋势,然而那马儿力道极大,我一人一鞭如何制得住,稍一思量,送了鞭子。纵身一跃,去抱那孩子。

  “阿芜!”

  韩续唬了一跳,瞬间也跟了上来,一跃飞向马背,把缰绳一拉,死命一拽,马儿仰脖长啸,数次之后,这才安静下来。

  我将孩子送到母亲身边,舒了口气。回头却见韩续面色大怒,拽过来上下打量了好一会儿,气道:“下次再不许这样了!若非我快上一步,你怎来得及躲开,马蹄踏下来,你还要命不要!”

  我自知理亏,低头听训,可心中又觉得十分委屈,眼眶中不经意间便盈盈有了泪光。韩续这才闭了嘴,又是连连道歉。

  “多谢二位出手相助。”马车上下来一位大约十六岁左右少女,施礼道,“姐姐路途中突然发病,我们无奈之下只能快马驱车先且回府。这才不得已在大道上奔驰,却没想到差点害了那孩子。

  今日若非二位,只怕我和姐姐就犯了罪过了。二位大恩,小女子在此谢过!不知二位高姓大名,家住何处。待我和姐姐归家后,择日再上门拜访。”

  韩续谦逊推辞,“在下林观海,拜访就不必了。姑娘下次注意便好。”

  “原来竟是苏大人的得意弟子。”

  那姑娘说话间很是有礼,对受惊讶的女童也适当安抚,还躬身向街上百姓一一致歉。如此态度之下,众人之前的怨气也便消得差不多了。

  观她年岁,显然不会是蕙兰郡主,而从言辞间也可听出来,怕就是那位蕙兰郡主的结拜姐妹。

  这本也没什么,只是她那张脸……

  即便多年未见,我也绝不会忘记。我全身没来由的颤抖,心中早已埋没的那股子仇怨再度被掀了起来!

  谢玉!她竟是谢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