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眼王妃:夫君是只猫 第一百四十九章 杀父之仇?
作者:顾令时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我惊叹于她身上的伤,更惊叹于她这番举止,赶紧上前将衣服捡起来替她穿上。

  她没有阻止,任由我替她慢条斯理的穿衣系扣子,一边悠悠地说:“你们都大约清楚一些我在沈家的日子不好过,却从来不知道我有多不好过。我出生没多久便没了娘,不到十岁父亲也没了。

  此后我就一直跟着叔叔婶婶。我父亲为官数载,俸禄和置下的产业,加上我母亲的嫁妆,虽不敢说有多富裕,但养活我一个孤女,即便是再娇养,再精细也尽够了。

  为了这些银钱,她们前两年待我也还算过得去。可婶婶没有经营的手段,叔叔又是个挥霍无度的。久而久之,钱财花的差不多了,她们便觉得我是个多余的。处处瞧我不顺眼。总说我是克父母的天煞孤星,命不好,会带累家人。

  每逢遇上不如意,便觉得是我命硬给害的。之前不过是骂一骂,大不了罚最祠堂。久而久之,就变成了暴打。这些年丫头逢年节时候也能有新衣裳,可我从没有过。我穿的一直是沈若云不要的。

  每天有做不完的绣活,到晚上还不许多点灯,说我费油。每日三餐送来的饭食不是冷的就是馊的。可我确实是命硬,即便是这样,我还是活了下来!”

  我为沈观雁系上最后一粒梅花绣扣,便见一滴泪滴落在手背之上,抬眼看去,沈观雁满脸都已经湿了。

  沈观雁也是官家千金,也曾是被父亲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可惜沈家二房得了人家的钱财却不愿意宽待人家的女儿。

  “所以,你恨?”

  “恨?”沈观雁轻笑起来,“若只是如此倒还罢了。你可知道,三年前婶婶有意将我许配给梁家三公子。王妃应该知道梁三公子是什么人。他是能嫁的吗?幸好没等婶娘同中间人说定价钱,梁家便出了事。我这才算逃过一劫。”

  我一顿,倒是没有想到因为我的出现提前毁了梁家,倒是变相救了沈观雁一命。

  “我就这么熬着,只想着能够活下去就好。无论如何,我都要活下去。可我知道,如果继续在沈家呆着,即便逃过了一次梁三公子,总还有什么杨三公子,付三公子。然后我开始计划着想要逃。我想去母亲的故乡塞北看看;想知道母亲所说的在大草原上纵马狂奔是什么滋味。

  可是,我没有钱,没有人。我想到了偷。于是,我设计引走了院子里的丫头,潜进了婶娘的屋子,我鼓起勇气做了连我自己都厌恶的偷盗之事,你猜我发现了什么?我看到了我娘的传家玉佩,也是我父母的定情之物。”

  沈观雁再撑不住,蹲下声失声痛哭起来。瞧这反应,我便知这玉佩必定有故事。我等着她哭累了,亲手拧了把巾子替她重新净了面,她缓和了会儿情绪,这才接着说。

  “这块玉佩我爹一直戴在身上。当年,我爹在江南任职,江南水匪之事早已解决。可偏偏那么巧,爹爹出去巡视,就遇上了水匪余孽。爹爹死了,他身上的玉佩也不见了。而当时,二叔也正好在江南!”

  我身子颤了颤。如此说来,沈家二房只怕……即便不是凶手,恐也脱不开干系。

  “那一刻,我突然就不想离开了!我不能离开。我必须留下来,我要知道我爹到底是怎么死的。我要知道真相,全部的真相。我想把她们加诸在我身上,加诸在我父亲身上的全都还回去。

  然而我个人的力量太小,我甚至连查都不知道该从何查起。而且不过是一个玉佩,我根本没有任何证据。我只能等。或许是老天可怜我。我等到了。舅舅回来了。舅妈还给我求来了苏家这门亲事。

  你问我恨吗?我怎能不恨呢!你可知道,就在苏家来提亲的时候,婶娘还想着拿沈若云的庚帖换了我的。所以,我只当她们也看中的苏家,不想进了王府才知道,原来她们还有另外的打算。”

  我微微皱眉,当苏家是傻子吗?这种拙劣的手段也用得出来,不过倒是未曾听母亲说起,想来是沈观雁自己解决了。

  “你问我恨吗?我怎能不恨呢!我早知沈若云无才无德,做不出像样的诗句来;也早知道她会忍不住来强拿我的。所以,我设计让她出丑。我更加想一点点击溃她们。她们想要什么,憧憬什么,我就偏要毁了什么。”

  我看着她,一时竟不知是该同情怜悯,还是该斥责。

  “你大约早感觉出来我并不算喜欢你,你觉得我的这点不喜是因为你的算计吗?”

  沈观雁怔愣地看着我,有些不明所以。

  “苏家这样的门第,若是没有点城府手段的人,也做不来这个少奶奶。所以,我从来没有不喜你的手段。”

  沈观雁皱起眉来,我道:“你同兄长也见过好几次了,可还记得他身边的丫头朱砂?我若说她是兄长的屋里人,你会怎么样?”

  “自然是……”沈观雁双唇抖动着,终究说不出口。

  “你可是想说,若是兄长喜欢,你会抬她做姨娘?果然是贤妻风范。你没有将朱砂放在眼里,是因为你觉得她不过是一个丫头,顶天了是个姨娘,撼不动你正妻的位子。可当昭阳公主出现后,你紧张了。因为昭阳和朱砂不能比。”

  “你对这门亲事极为上心,可你上心的是苏家大少奶奶的位子,不是兄长。你举止端庄,行事规范,一切都是世家夫人的标准。但你有几分心是用在兄长身上的?这么久了,你可曾通过我或是兄长身边的丫头询问过兄长的喜好?”

  沈观雁呆愣着,说不出话来。

  “我看得出来这些,你以为我母亲会看不出来吗?可即便如此,我和母亲都愿意让你进门。你有没有想过这是为什么?”

  沈观雁张着嘴,犹豫半晌才试探性的说道:“因为你兄长?”

  “是!因为兄长在意你,喜欢你。”我轻轻点头,暗自叹了口气,“我们家和别人家不一样。我祖父当年宠妾灭妻,很是闹出了许多风波。这事京城鲜少有人不知的。想来你也清楚。”

  “因着这个关系,我父亲不喜欢妾侍。也因为他深爱我母亲,不愿让我母亲委屈。他此生只有我母亲一人。兄长是打小在父母身边长大的,也是父亲亲手教导的。二十年来,耳濡目染,影响甚大。”

  “朱砂的事情我是骗你的。朱砂不过是伺候兄长的丫头,早晚会放出去。我们家容不得这种事发生。倘或发生了,不必别人动手,母亲也会处理了朱砂。兄长只怕还要挨顿狠揍,关进祠堂里去。”

  “你不必多想,朱砂没有这种心思,兄长更没有。兄长想得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沈观雁十分惊讶,呆呆地看着我,有些不敢置信,口中喃喃说:“一生一世一双人?”

  “所以,你该做的不是这些。兄长对你有情,自然愿意为你遮风挡雨。你不必在我和母亲的面前做这么多。你的苦,你的痛,你的委屈,都可以对兄长说。即便你毫无证据,即便涉嫌诬陷长辈,可是兄长会信你。只要你相信他。”

  沈观雁依旧呆呆地,口中还是那句“一生一世一双人”,恐怕这样的未来在我说出口之前,她甚至想都不敢想。因此这对她的冲击很大。也不知道我后面说的这些话,她还有没有听进去。

  我见她这副模样,便也不再说了。总要给她时间消化。我扬声唤了熙春进来,让熙春务必将沈观雁好生送回去。

  等回到正院,才发现韩续漫不经心地看着那本资治通鉴,见我进来,立刻将手中的书一丢,“宴会散了?方才孙嬷嬷和红绸倒是来找我了,说愿意认做母女。”

  我一愣一愣地,孙嬷嬷?不是梁嬷嬷吗?

  “我也有些意外,居然是孙嬷嬷不是梁嬷嬷。不过也无妨。都是相熟的,她们又都愿意。我便允了,说择个日子替她们好好办一办,虽然不必太铺张,但整两桌酒席请她们在府里交好的来吃一顿还是要的。”

  因着沈观雁的事情,我倒也没多问,反正不急,只淡淡应了。韩续瞧出我面色不对,问起来,我将沈观雁的事情说了。

  韩续叹道:“你打算怎么办?”

  我摇了摇头,“不知道。”

  “照我说,她也算是可怜人,又有那么一段杀父之仇的纠葛在。你的担心不无道理。可是,你也说了,师兄想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他的妻子是注定这辈子唯一一个与他同床共枕,和他携手到老的。你也好,先生也好,师母也好,都不能替他娶妻,也不能替他和别人过一辈子。所以,这事该让他自己做决定。”

  我愣了片刻,突然冲出去将梁德忠叫过来,“让人套车,我要回苏府!”

  是啊,该让兄长自己决定。

  韩续无奈揉了揉额头,将我拦住对梁德忠说:“户部的案子有些状况,在加上父皇马上要秋狩。有些事情我需得同先生商量,正好带王妃一起过去。”

  我一愣,这才反应过来,韩续以自己做幌子为我当挡箭牌。我是出嫁了的女人,即便没有公婆管着,王府内院一人独大,可这才进门多久,归宁也不到十日。哪有老是往娘家跑的道理。

  虽然府里是没有人说嘴,可外头多少人眼睛盯着呢。我看着韩续,略有些不好意思,韩续却笑了起来,拉着我的手往外走,“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