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眼王妃:夫君是只猫 第一百五十七章 昭阳和兄长的过往
作者:顾令时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亲王规制的帐篷自然不会差了,面积很大。虽说比不得在家的宅子,但也十分宽敞,并且正厅,卧房等都以屏风隔开,相当方便。

  我这头和兄长才进帐篷,还没等说上几句话,昭阳公主便来了。兄长的面色垮了下来,马上躲到了屏风后头去。

  “听说四皇嫂最近舟车劳顿身子不太爽利,胃口也不好。我这里刚得了父皇赐下来的奶子茶。听闻是这里的百姓最是喜爱的。清香可口,四皇嫂不如试一试。这是新鲜东西,或许四皇嫂换换脾胃也就好了。”

  行围地界已经偏北,这里的百姓大多也都偏北戎人的习性,奶子茶乃是此地流行的食物之一。

  我抿了一口,味道确实不错,既有奶子的浓郁,又有茶叶的清香,甜而不腻。

  “多谢公主了。”

  昭阳佯怒,“嫂子已经嫁给了我哥哥,便是一家人,还这么客气干嘛?当随四皇兄唤我皇妹才是。”

  我不便在这种小事上计较,便从善如流,“多谢皇妹。”

  昭阳这才笑起来,“其实也算不得什么,这是父皇赏的东西,我不过是借花献佛罢了。这东西四皇兄也得了的,只是恐怕他这会儿还没有功夫给皇嫂送过来,到是让我打了个时间差,讨巧了。”

  这东西想来是下面的人才进上的。我这还没得呢,昭阳便有了。说起来,皇上对待昭阳也极其复杂。一方面因为当年的事情心中存有芥蒂,一方面却对昭阳这么多年受的苦多少也有些愧疚。这等心思夹杂在还需要平衡宫内宫外局势的情形下,皇上对待昭阳可谓是一会儿好得出奇,一会儿又厌得出奇,忽冷忽热。

  然而昭阳却是个有心计城府的,惯会抓准皇上愿意宠她的时机,因此如今在皇上跟前也还算又脸面。只是这脸面恐怕连她自己也知并不能长久,因此她在这中间也一直走得是如履薄冰。

  可惜,若是她没有借着我往上爬,不曾对兄长起不该有的心思,或许我还能这点怜悯同情,不介意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上一把。可如今是不大可能了。

  昭阳究竟是当真喜欢兄长得紧,还是有其他缘由在内,我不得而知。只是,喜欢一个人不是错。错就错在这用的手段颇有些逼人就范的意味。尤其是当场给沈观雁的那一鞭子,让人对昭阳的观感便再也好不起来。

  我语气淡淡地,“那也还是得谢谢皇妹。”

  昭阳一面同我说话,一面眼珠子滴溜溜乱转。我哪里不知她本意并不是来寻我的,至于是来找谁的,也就不言而喻了。

  我也戳破,只应付着。她总不能一直在我这帐篷里呆着,兄长不出来,她没法子坐一坐总会离开的。

  此时,天色已经烟了,帐篷内已经上了灯。灯火摇曳,照耀在屏风上,兄长的影子投射过来,影影绰绰。

  这自然是瞒不过昭阳公主的眼睛的。若是寻常人自然会明白,兄长这是故意躲着她,便会知难而退,不会再呆在这里徒惹人厌。可昭阳公主显然不是这类人。

  瞄见兄长的影子,昭阳的心思便转了起来,倒是不同我寒暄打太极了,见帐篷内没有外人,言道:“四皇嫂当是知道我喜欢你兄长的。”

  我愣了片刻,未曾料到她会如此开门见山,只得将常若非搬了出来,“我听王爷说过,父皇的意思恐怕是想将妹妹许配给常家大公子的。再说,我兄长已同沈家姐姐定亲了。这话皇妹还是不要说得好。免得日后传出去让常家和沈家知道,大家脸上都不自在。”

  我语气冰冷,有几分警告的意味。昭阳却毫不在意,仿佛根本没将我的话听进去一般,自顾自地开始诉说起回忆来。

  “我自幼跟着贤母妃。贤母妃的性子,我不说四皇嫂也是知道的。所以我的日子并不算好过。虽说是父皇膝下唯一的公主,有些时候却是连宫里的丫头都不如。”

  “那一年我七岁,已经不记得宫里是办什么宴会了。苏大人来赴宴,带着十来岁的苏公子。这种宴会,贤母妃不带我,我是参加不得的。”

  “那时候我年岁尚小,倒也不记得那日是怎么回事,是嬷嬷给了我脸子瞧,还是宫女们欺负我,又或是贤母妃打了我。只记得前边热闹得很,烟火璀璨,对比我一个人孤零零地,越发显得凄凉。”

  “我缩在荷花池旁的角落里哭,越哭声音越大,越觉得自己可怜。甫一抬头便瞧见一个比我大不了几岁的小公子站在我面前,他长得真好看,穿着缂丝锦缎的衣裳,不论是腰间的宫绦还是头上束发的冠子,无不显富贵。瞧上去唇红齿白,竟是让我觉得比我的几位兄长还是俊俏些。”

  “他给了我一方帕子,让我擦眼泪,问我是哪家的孩子,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哭,可是找不到父母了。”

  “我本来有一肚子的委屈想要找人倾诉,可偏偏瞧见他,却怎么也开不了口。也不想开口了。我怕他知道我是受人欺负不得宠的公主而看轻我。我害怕让他知道我如此卑微可怜地活着。于是,我只是托词说,我想要那池塘里的莲蓬,因勾不到便哭了。”

  “谁知他二话不说,便脱了鞋子下水。其实这动作倒是有些多此一举。那池子的水有些深,他即便挽起裤腿也根本不顶用。回来时全身都湿透了,可他好像一点没发现自己湿淋淋地一样,笑着将手里的莲蓬递给我,让我不要哭了。”

  “他笑起来十分好看,我心里高兴得很,也跟着笑了。他见了似乎是松了口气,还摸了摸我的头说,他有个妹子,可惜不见了,若她还在,当和我差不多大。我不明所以,问他,你妹妹不见了,可是去哪里了。”

  “他没有说话,沉默了好半晌。夜里有风,他许是被风一吹,冷得打了个哆嗦这才发现自己全身都是湿的。突然急得跳起来,慌慌张张地把鞋子穿上,口中还嘀咕着说,惨了惨了,被父亲知道,要被打死的。”

  听到此处,我忽然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却听闻屏风后头细碎的响动,尴尬地咳嗽了两声,将笑意压了下去。

  昭阳似乎并没有被我的这个小插曲打断,她接着道:“他走得很急,走出去了一大截又返回来说,你是哪家的,我送你回去吧。我当时就慌了,支支吾吾说我的丫头去给我拿东西,呆会儿就会回来。我若是走了,怕到时候岔了道,父母反而着急找不见我。”

  “他压根没有多想,听有人照顾我,安了心便又跑着走了。此后,我再也没见过他。可这个人却落在了我的心里。直到那日渝城大军入京,我在人群中一眼就见到了他,也一眼就认出了他。那一刻我就对自己说,我要嫁给他。”

  这最后一句让我没了听故事的兴致,刚想开口,昭阳好似是知道我要说什么一样,率先道:“四皇嫂,苏公子和沈姑娘虽在议亲却还不曾下定,而我与常若非也未曾有过赐婚的旨意,不是吗?”

  我皱眉想要反驳,昭阳却根本不想给我这个机会,起身告辞,只在帐篷口停住,又回头十分留恋地瞅了屏风后的影子一眼。

  昭阳走后,兄长才从屏风后头出来,面色更加凝重了。

  我偏着头看他,“大哥,没想到你和昭阳公主还有这么两小无猜的一段啊!”

  兄长瞧见我看好戏似的神情,脸色有些发烟,“什么两小无猜,别乱说话。”

  “那昭阳公主说的,大哥可还记得吗?”

  兄长摇头,“只隐约记得父亲见我全身湿透了,问我怎么了,我不敢撒谎。就说去荷花池采莲蓬去了。皇上倒是没怪罪,还笑着说我小孩子心性,让人带着我去换衣裳,同父亲说,不要怪我。父亲面上答应了,回家后还是揍了我一顿。”

  我笑意夹在喉咙口,见兄长神色不善,只得又咽了回去。我略带疑惑的眼神瞧过去,“你怎么记得后头的事,就是忘了和人家姑娘的事?”

  兄长神色突然变得十分怨念,“母亲说,我小时候看到和你差不多大,长得和你一样可爱的小女孩就跟在人家屁股后面叫妹妹。人太多了,记不住。”

  这话倒是让我再笑不出来,垂着头。一只大手伸过来,抚摸着我的头,“你现在回来的就好,以前的事情不重要了。”

  我郑重点头,又问起昭阳公主的事来。兄长没有直接回答,却低头捏着腰间的香囊笑起来。这副模样,答案不言而喻,自然不必再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