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养成计划 (十七)处决
作者:七双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不必麻烦了。”太子摆摆手,“庞公公,代本宫谢了丽母妃。否则本宫就算被人害了,还蒙在鼓里呢。”

  庞公公面露欣慰:“还是殿下明事理,不会听下人大放厥词。”

  “殿下!”小顺子急得有些口齿不清了,“奴婢身为东宫的人,

  怎么可能加害殿下,请殿下明察!奴婢根本不知道这药里面有附子,就算真的有附子,也不知道怎么用法才是下毒啊。”

  清簌听得焦急,此刻也顾不得其他,急忙告禀:“奴婢知罪,先前不该隐瞒殿下:小顺子与奴婢说过要取药为友人治病,这二人口供不一,定然有一个在说谎。殿下为何不按宋大人说的,召来小顺子的同乡问问真假呢?”

  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太子冷冷道:“你怎知他不是借取药之名暗中加害本宫?宋典正,依照宫中律例,于夜间怀揣禁药偷闯后宫,该当何罪?”

  宋漓抹了把冷汗,埋着头道:“当处极刑。”

  “小顺子,不管你是否有谋害本宫之意,夜半私自出宫,怀揣禁药被人抓住,已经违犯宫规。本宫按律行事,你可有不服?”

  “殿,殿下……”小顺子膝行上前,似有求饶之意,却哆嗦着说不出一个字来。刚吐出一个“饶命”,嘴里就被人塞上了大团的布块。太子满意地看了看东宫刑堂的内侍们,正眼瞧着宋漓:“本宫一向不袒护偏私,既然事实已经查明——刑堂的听令,将此人就地杖毙。”

  听到此言,庞公公也露出震惊的神情,高昂的嗓音带着诧异:“太子殿下,不必如此急躁吧!丽妃娘娘说此事大有蹊跷,又值此非常时期,是以吩咐奴婢一定要将此人送往宫正司审问,否则万一他身后有人指使,今后还要害人可怎么办?”

  “哼,指使?”太子突然严厉起来,“指使他害谁,丽妃么?她未免也太高看自己了吧!别忘了,你家主子还不是皇后呢!这大冷天的晚上跑来御花园做什么,传到六宫中引得流言纷纷她就好受了么?此事由本宫来处置,尔等无须多言。”

  宋漓叹了一叹:“殿下处置得当,属下十分佩服。庞公公,圣上身子不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今后若真出来什么事件再调查不迟。烦请跟你主子丽妃娘娘说明这些,娘娘她定能理解殿下的一番苦心的。”

  庞公公油光满面的脸皱成一团,听得宋漓的话,只好不甘不愿地闭了口。他恶狠狠地剜了眼被拖上凉亭台阶的小顺子,似乎因为这惩罚太便宜了他而气愤不已。

  身着红衣,手举枣木刑杖的内侍们鱼贯而过,眼见着小顺子手酸足软任人摆弄,清簌狠狠地攥着拳头,只觉得浑身热血都涌到了太阳穴上,突突地跳着疼。忽地感觉身子一轻。突然被人从身后拉起来,她回头一看,原来是刑堂的卢公公。正欲说话,那人却一把捂住她的嘴,压低了声音道:“不想与他一样,就少说话。”

  清簌被他箍得疼痛,只好含着泪点了点头。卢庆植将她放开,又推着她转过了身子,不教她看见那场景。忍不住偷偷回了头,眼前却是一片模糊,压根看不清他的模样。压抑着的惨叫声在沉闷的刑杖声下细细传来,恐惧如潮水将她淹没,一口气也透不过来。如果他发现了自己的欺骗,如果被陷害的人是自己,自己的命运是否与小顺子一样?同为下贱的宫人,她不敢奢望太多,只求那一日晚一点来。

  树影飒飒摇曳,明朗的月夜格外清寒,如斯胜景,在记忆里却是梦靥的一页。耳畔终于听不到任何声音,万物的影像也如静止一般。直到肩膀被人拍了拍,她才木然地回头,接过面前的紫檀手炉,可惜冻得麻木的手指已经感觉不到一丝温度。

  太子依旧淡定地倚坐在步辇上,她已失却急切的心情,只慢慢地跟在队伍的最后。最末的一盏灯进了东宫,清簌恍然未觉,直到走到停下的步辇旁才惊觉不妥。连忙伏地请罪,额头距他足尖只有半寸远。

  “怎么这样失魂落魄的,是否对本宫的处置不满?”那声音淡得仿若什么事也没发生过。清簌想起他说‘杖毙’这两个字的时候也是这样云淡风轻的,仿佛吟风对月一般,鲜活的人命在他眼里一文不值。

  当一个人操克夺之权,世间事物在他眼里便与蜉蝣无异,反正早晚都要消失,他根本毫不在意。

  “殿下处置公允,奴婢绝无此意。”话虽如此,却还是带上了丝丝颤抖,清簌知道他满意这样的效果。可是太子听了,只是冷冷一哼,并无就此放过的意思:“你倒是说说,怎么个公允法?”

  “殿下按律行事,不护短偏私,又顾及圣上不豫大事化小,奴婢心服口服。”清簌一字一句地应道,听不出是真心还是假意。

  太子果然颇为受用:“很好,起来吧。今日无礼之事,本宫暂不追究。元安,亥时到了么?”

  “快到了,主子。”

  “嗯,回寝宫吧。”侧目看了眼旁人,他脸色又冷了下来,“你怎么还不回去?”

  清簌鼓起勇气上前一步:“小顺子私自入内宫取药是为了给另一个小黄门治病,殿下能否开恩,准医女为其医治?”

  马元安露出诧异的神情,太子冷哼一声拂袖而去。清簌忖度着他并未拒绝,若是怪罪下来自己也有话可辩,咬咬牙便奔向了医女的居所。御医这时辰已经下班,若是医女不愿意去,自己可以说是太子殿下的意思。敲了好几下都没人应声,清簌心生疑惑,便高声唤了几句。偏室的门突然被打开,一个年纪稍长的内侍探出头来:“都出去了,不在这儿!”

  “公公可知道她们去哪儿了?”

  “不知道!”那人翻了个白眼,“殿下的人带走的,谁知道去哪儿了。活该,平日瞎闹腾,遭罚了吧!”

  内侍砰地将门阖上,清簌愣了一愣,殿下竟派人来过了?原是自己自作多情。在这里那人便是天,诸人生死祸福不过在他一念之间。杀人或是救人,亦不过看他一时兴起。也罢,他既喜欢听人赞颂,喜欢听人求饶,自己顺着他的意思做就是了。

  次日艳阳依旧高照,伴着寒风肆虐的天气感觉不到一丝暖意。清簌匆匆行在路上,冷不防与突然冲出的一个人撞了,将那人抱了满怀的东西弄撒了大半。清簌连忙俯身去拾,却被那人严厉制止:“不要动这些不祥之物,我自己来。”

  清簌登时明了,悄声问:“是小顺子的东西?”

  那人看了她一眼,掩藏着眼里的难过之色:“对,我正要弄出去烧掉。”

  “我帮你捡。”清簌将那散了一地的衣帽纸包一一拾起,触景生情,鼻头不由一阵发酸。拉开一件灰色布袍,一件小巧玲珑的饰物映入眼帘。清簌“咦”了一声,拈起那只丝扣系成的小鸟,为那鲜亮的色彩和精巧的手工而惊叹:“是他做的?真好看!”

  小黄门一只手箍紧衣物,一只手接过她拾起来的衣服,神色些自豪:“那当然,我们司衣所的都会这些,我打的结子也很好看。”

  “真的?你以后教我怎么弄好不好?”清簌惊奇。

  小黄门似乎有些为难:“不行,师父不让我们与其他人来往。我得快走了,师父若是知道我不好好当差又该骂我了。”

  “这个玩意儿我留着吧,就别烧掉了。”清簌挥舞着手里的丝扣小鸟朝他道别,小鸟长长的七彩尾羽随风摇晃,更觉玲珑可人。他说过自己还有更好的作品,这应当就是了。看着这个小鸟,她鼻子一酸,几乎落下泪来。

  刚侧过头方觉自己的动作太过招摇,望着大步走来的马元安,她连忙将小鸟收入袖中,却不料刚刚藏好,抬头就看见了盯着自己衣袖的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