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养成计划 第94章 (九十四)锦夜易凉
作者:七双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既然还活着,您又那么想她,为什么不去看她呢?”清簌撇撇嘴。

  身侧传来一声冷笑,沉寂许久,才轻哼道:“你父母也还健在,怎么不见你去看他们呢?”

  “奴婢也想去,可是……”说到此处,她似乎明白了什么。不是不想,而是不能。就如宫里宫外,虽然只是一墙之隔,哪怕知道对方就在数尺之后的高墙之外,也与千山万水没什么差别。原来,即使是帝王之尊,也会有自己做不到的事情。此刻二人有些尴尬,清簌不忍见他尴尬,便仿若不在意地笑道:“她是不是也很怕打雷,胆子比我还小?”

  他忍俊不禁,半真半假地道:“他胆子比你大多了。”否则,他怎敢做出那样不可饶恕的事情?

  “不说了,快睡觉。”面上显出不耐烦的意味,他抓起锦被,兜头蒙到她脸上,转身不去看她。风拂动着门边烛影轻轻摇漾,朱漆殿门微微开阖,仿若有人正在踌躇是否要推门而入。此刻他是多么渴望看见那殿门被一只小小的手推开,一个披散着头发的孩子赤脚站在那里,怀里抱着个松松软软的大枕头,明明是害怕,却偏要以用颐指气使的口吻说:“外面太吵了,我要跟你一起睡。”

  又是这样一个电闪雷鸣的天气,也不知他过得如何了。

  不多时天光微亮,雨声已经停了,窗棂上几声轻轻的敲动显得有些突兀。清簌睡得浅,一下子惊醒过来,看见承彰眉头微蹙,懒懒地打了个哈欠,伸手揉了揉眼睛,就是不愿睁开眼睛。外面敲窗子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她连忙支起上身,浅浅应道:“陛下已经起身了。”

  身侧响起了低低的呢喃,清簌附耳过去,却被那人用力一拉,一下子倒在他的身上。两个额头撞在撞在一起,疼得眼前金星乱舞。

  “你怎么搞得!大早上不让人安生,朕要治你个欺君之罪。”话里带着威胁,听的人却想起自己家中的妹子也是有这样的起床气,不觉有些好笑。他睁开眼睛,怒意中带着埋怨,嘴角一撇,又要说出什么恐吓的话来。清簌低下头,在他唇畔轻轻落下一吻,“好啦好啦,陛下别闹了,该上朝去了。”

  嘴角的湿意让他脸颊一热,伸手将她果断推开,掀起被子,赤脚踩在床前厚实的地毯上。清簌拿起身边侍寝前穿的罩衣披在身上,帮他将上衣下裳一件件穿好。皇帝披散着头发,目光炯炯地注视着她。她不顾浑身上下乍泄的春光,对他的目光恍若不觉,只踮着脚一颗颗地认真系着他腋下的纽结。

  费了好大一番力气,终于将他的衣服穿戴整齐,她吁了口气。仰头看见他眼睛下面有些浮肿,不觉关切地道:“陛下昨晚没睡好,今晚得早些安歇才是。”

  他捉起她的手,用低不可闻的声音说:“那你今天可不要再撩拨朕了。”

  清簌红了脸,正巧窗外又传来了值夜内侍的轻言细语:“陛下,洗漱的人已经候着了。”

  “进来。”清簌清脆地替他应了,转过脸去不看他,爬上床一骨碌钻进被子里。

  “别,先别进来。”承彰连忙冲着窗外喊道。推门的声音戛然而止,内侍刚踏进一只脚,连忙缩了回去,顺手关好门。他回到床前,推了推她的背,“喂喂,快起来,都什么时辰了。”

  清簌假装睡着,并不理会他。承彰又推了推她,见她还是不应,面色不禁沉了下来:“朕与你开不得玩笑了?”

  “陛下该去上朝了。”她闷闷地道,依旧背对着他。

  见她心里有怨,他亦转过脸去:“你不起来,朕就当个昏君吧。别人骂朕的时候,必然带上你的名号,说你是啥你自己知道。”

  清簌连忙掀开被子,见他眉梢含着嘲讽之意,才知道自己受骗上当。他哈哈大笑,将她打横抱起,放在地上:“再不快穿衣服,朕要唤人进来了。”

  皇帝散朝回来时,早膳早已备好,待他坐定,宫人们端着二十四式菜品的盘碗鱼贯而入。这些菜品大抵都是一些简单爽口的时蔬,主食倒也都是一些普通的面食,加上三四类羹汤,比在东宫的时候还要清淡。清簌知道这是准皇后夏柔嫣的吩咐,力争取缔前朝的奢靡之风,获得朝野上下的一致许可,皇帝也没什么话说。或许是从小惯于锦衣玉食,并不太在乎这些口腹之欲。

  清簌早与宫人们吃过了,此时立在他身侧便为他布菜。太子歪着脑袋盯着她手上的镯子看,似乎想起了什么,悠悠道:“你昨天去看了新尚宫吧,她如何?”

  清簌想了想,将手里的缠枝梨花瓷碟子搁下,肃然道:“新上任的何尚宫是个小心稳妥的,奴婢虽然没见得她处理事务,但她那边的下人们都很听她的话。她遇到不通的事务亲自跟卢公公禀告,卢公公似乎待她还算满意。”

  承彰点点头,目光突然一闪:“哦?什么事务不通?”

  清簌呼吸一滞,眸中的一丝慌乱被他捕捉。他皱了皱眉,清簌便直说了:“奴婢也不是很明白,他们好像在说冷宫里一个从前的妃子悬梁自尽了。何尚宫没有自己处理,全部禀告了卢公公。”

  “什么妃子?”他蹙眉问道。

  “好像是姓姚。”她佯装不懂其中关节。依夏这样做有她的理由,何况卢公公肯定会替他处理好。承彰盯着碟子里清淡的小菜不说话,漠然的神色中透出一丝哀戚。清簌想起先皇后就是死在冷宫之中,顿时也有些难过。比起他幼年丧母,少年丧父,就算自己从小家境清贫,也实在比他幸福得多。

  “奴婢心想,反正她也是死了,宫中悬梁自尽虽是大过,可那人在冷宫里呆了这十几年,家眷估计也找不到了,也就不要责罚她娘家人了吧。”她不再多言,只将那布好菜的碗碟放在他的面前,轻轻放好银筷。

  沉默间松烟走了过来,远远的行了个礼,面上一本正经:“圣上,宫正司卢公公求见。”他抬起眼来,见皇帝点了点头,便将手上拂尘一挥。身侧之人会意,朝殿外点了点头。不一会儿,一个身着红袍的太监趋步走了进来,三丈之外就撩开衣摆请了个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