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世缘浅 特殊章节9
作者:莫本阑珊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钟离朔阳的眼睛温润如玉,笑容满面春风,在络无应的心中,这就是全部。

  他本是来押解犯人回擎天牢,明日午时带到宫正殿审讯,结果看到的却是已经断掉手腕的络无应和一片狼藉的场面,虽然只与她聊过这几次,对于本质虽不至太过清楚,却也知道她不会随意杀人。

  “你们也先回去,稍后我会去向仙尊秉明情况。”对身后的侍卫叮嘱了两句之后,他从地上拽起络无应,转了转她的左手:“还好,筋脉未断。你能忍住么?”

  她点了点头,却仍是怯怯的问道:“很疼么?”

  钟离朔阳笑了笑,钳住她断掉的位置:“若是疼,你就咬我。不尽快接骨,恐怕时日久了你这条手就会废掉。”

  点了点头,自认已无路可走,刚刚的疼痛都受得住,这再一次也不过是小来小去,她还能忍得住。

  钟离朔阳紧皱眉头,并没有留出过多停留缓和的时间,以内力相推,将她的手腕骨头归正,速度奇快,并不输给十里孤烟的决绝,稳住之后小声嘱咐:“你小心扶住,我去找点东西给你固定。”

  说不疼绝对是假的,但若是让她下决心去咬眼前的男人,那还是需要一番定力的,索性就把自己的右手臂放在嘴里,一副赴汤蹈火的气节。

  他找来了两根还算宽的树枝,横截面被砍掉,又用衣服好好蹭了蹭,使之不会刮伤人,而后将其放在她的左手臂上,又撕碎了自己的衣角,扯出一条长长的布条包扎好:“紧么?若是疼就说话。”

  “不疼。”她从右手臂上抬嘴,含含糊糊的说道,脸上早就是一层细密的汗珠,不受控制的落下,擦了擦,傻乎乎的笑着。

  没有拆穿她的意思,钟离朔阳将她扶起,想了想:“还有力气么?不如坐一坐再走?”

  “不用了吧,因为我而让你复命晚了,恐怕仙尊会责罚你吧?得不偿失。”

  “这你无需担心。”放下手又再次确认固定的情况“仙尊秉性极好,不会因为这样的小事而处罚别人,要是世尊恐怕就不一定了。”

  络无应撇嘴嘟囔:不是不一定,而是肯定会责罚!钟离朔阳隐约听到一些,诧异的问:“你刚刚说什么?”

  “我只是疑惑,为什么你连接骨这样的事情都会?这不是十里仙师的指责么?”

  他大笑,坐在她身边:“不仅仅是我,尚擎所有的仙师苑师都会一些简单的伤病处理,而我,因为以前性格太桀骜不驯,总是从御剑上摔下,久而久之就成了半个大夫,玄祁舜比我厉害,这点我不得不承认。”

  听到他诚心诚意的夸玄祁舜,就觉得可能是自己的听力出了问题,这两个人在一处不是冷嘲热讽就是根本不理睬,像今天这样的话语,千年难逢的奇谈。

  “你以前?难以想象。”她笑笑,转头看了看夜空“把我带到擎天牢吧,这样你好交差。”

  “时间还早,不急。”他懒散的靠在树旁“如果不介意,能否与我讲讲今晚发生的事?”

  她想了想:“你可信我?”

  “我既然问你,就表示我愿意听你的辩解,信与不信,恐怕要等你说完我才能确定。”

  她笑笑,将刚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全部与他讲述清楚,包括看见素女愁烧艾草、偷盗困兽锁,墨瞳出现,想要让她归顺魔界,这一桩桩一件件,毫无隐瞒。

  毕竟她现在清楚自己的困境,没有他的帮助,怎可轻易从擎天牢中走出,毕竟她进去过,她知道那里是什么样子,不是无奈,而是绝望。

  “你放心,尚擎中事都由我一手彻查,若你是无辜的必当不会毁你清白,你信我即可。”

  这是络无应进入到擎天牢之前,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这里和从前并无任何差别,抬头可见四四方方的天,若是遭遇暴雨暴雪,便连天也看不到,合上的巨大天窗,就像一方利剑,生生会让一个人忘却掉所有的求生欲望,坐在这里等死而已。

  一个晚上,就像天堂地狱般,明明可以安安心心的躺在床上,却只因为自己的无理取闹而遇到如此奇怪的事情,真是昨日不顺,今日不可追啊。

  既来之则安之,她乖乖的躺在稻草上,看偶尔飞过的灵鸟,听遥远的虫鸣,没心没肺的便这样睡了过去。

  而此时离开的钟离朔阳却在慢慢咀嚼她刚刚一股脑全部灌输给自己的事实,明明不想相信,却没有理由不去相信,因为太过真实,太过符合,太过让人以为,这会是一个人的手段,准备好的过程。

  就在他向仙尊报告情况的时候,林筱可早已经坐立不安,一个人在房间里想各种可以想的法子,也试过偷偷去探查现场,均被品灵给生生的阻绝,只能一个人在房间里将刚刚络无应说给自己的事情用笔记录下来,慢慢找寻其中的关键部分。

  就在她一头雾水,早已没了睡意之时,传来一阵敲窗户的声音,她有些奇怪,将信将疑的挪到窗边,小声的问:“谁?”

  “我是豆荚,玄祁舜的灵宠,你先让我进去。”豆荚用胖胖的身体勉强支撑在窗边,大口喘气让自己不会腾在半空而被品灵发现,小心翼翼的四下张望。

  听是玄祁舜的灵宠,她也没多想便开了窗户让她进入,见她小小的身躯,不由得笑出了声,气的豆荚叉腰怒气冲冲的样子质问她:“我很好笑么?”

  “不是不是,我总听无应提起你,第一次见面失礼了,不知你来找我所为何事?”

  豆荚飞至半空指着她的鼻子:“难道和络无应在一起的人都这么笨笨的么?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我来探查情况你居然还要问我所为何?我吃饱了撑得来逛逛这个答案你可是满意?”

  林筱可不由得赞叹尚擎谣言的传播速度,看着她带着些怒气:“既然如此,为何不去擎天牢里听她讲,这样不是更清楚明白?”

  “擎天牢守备森严,我不过是只灵宠,去找死啊!”

  “我不是说你,我是说他!络无应的师父!徒儿被冤枉押解至擎天牢,他居然不闻不问,是不是还悠闲的躺在他那张铺子上睡得呼呼响呢!”

  林筱可气的有些口无遮拦,既然这灵宠没有办法进擎天牢,他一个尚擎仙师总是有办法的吧,若是连他都像个无所事事的甩手掌柜,那无应恐怕真的就会受尽苦楚而没有生还的希望。

  豆荚搓着手坐在桌子上无可奈何:“主人这个时候出面,一定会被小人抓住把柄,到那时,恐怕就真的没有办法把她救出来,主人派我这个时候来就是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然后再从长计议,否则一切担心都没有用的不是么?”

  林筱可冷静下来细细分析也是这么个情况,便将自己亲眼所见如实告诉了豆荚,二人陷入沉思,突然她想起来络无应最后说的那句话:“她说她没有张开魔翼,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豆荚冷静的分析道:“这可能是说,杀害素女愁的人是魔界中人,并且张开了魔翼,我们可以从这个层面去考虑,而且她这句话……也说了她并没有失控,她很好的保护了自己,很好的让所有人对她刮目相看,这样说来,她做的很好。”

  临别前,林筱可仍是问出了内心所想:“玄祁舜玄仙师,是相信她的对么?”

  豆荚回身看着她:“主人心思我不知,但我所知道的是,他从来没有像今天晚上这么紧张过,至少,他是希望可以相信她的。”

  回去后豆荚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全部的实情,玄祁舜只是静静的坐在软榻上没有出声,片刻后坦然的看着豆荚:“你相信她么?”

  豆荚坐在他身边,喝了一口水:“当然相信她,虽然这种相信无缘无故,但我就是相信她。”

  “我也是。”

  一夜无眠。有人担心,四处奔走,有人等着看笑话,得意洋洋,总之这个晚上的尚擎,所有人都心有余悸。

  第二天一早,林筱可胡乱洗了把脸就魂不守舍的去了擎天牢,她想若是自己能远远看一眼,知道她没事也好,却被守卫无情的赶走,只能讪讪的回去,坐在虚幻池外的台阶上等待。

  辰时刚过,玄祁舜便带着豆荚从虚幻池离开,御剑飞行,丝毫未看见林筱可。行至擎天牢外,守卫并不买账,态度恶劣:“仙尊有命,未经他允准任何人不得探视囚犯!”

  玄祁舜有些恼怒,气愤的看着他:“在事情没有尘埃落定之前,谁还敢说她是囚犯,我定饶不了你们。”顿了顿“你们不会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吧?”

  守卫收回剑戟:“自然不是,只因为……”

  “知道就好,我从不听从仙尊的命令也不是一日两日,你们如果不放心就去禀报,若是不想将事情闹大,就让我进去。”

  守卫有些被说动,毕竟他是逍遥仙师这在尚擎根本就不是秘密,顶撞和从不喜好给人面子这些英勇事迹也时常在周围流传,不想淌这趟浑水,二人耳语了一番,最终还是将牢门打开,放他进去。却仍是不忘说上两句:“那就请玄仙师快些,若被其他人发现,属下的头恐怕就保不住了。”

  豆荚瞪了他们一眼大吼:“别啰里啰嗦的,好好站岗,不许其他人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