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歌一惊,见他眼皮未抬,却冷意十足,依言撕下了脸上的假面皮。
这东西很恶心,贴在脸上难受至极,若非为了躲过他的耳目,她如何也不愿戴,可惜还是被他识破了。
她手上拿着面皮,犹豫着该怎么处理,他又道:“怎么,还想留着下次用”
他分明没有睁开眼睛,却知道她在干嘛,这人功夫到了如火纯青的地步撄
“对不起。”她低头道歉,声音细如蚊鸣。
“闭嘴本王不想听见你的声音。”他怒声打断。
许久之后,车子停了下来,叶落的声音在帘幔外响起,“主子,王府到了。”
一道白影晃过,修离墨率先掀帘而出,冷风从掀起的细缝里灌了进来,她抬手搓了搓掌心偿。
这套粗布麻衣单薄透风,抵不过寒风凛冽侵袭,她已冻得身子冷硬,双手更是僵硬了,可在马车内,到底温暖些。
他一离开,属于他的热气也散去,她便觉得越发冷寒了。
车外静谧无声,似乎所有人都散去了,她低低叹息,他便不怕她再逃么
“做什么磨磨蹭蹭,快出来”
男人微微不耐烦的声音传了进来,帘幔被一只纤白的手挽起,他冷凝的眸子随之出现。
弦歌怔住,傻傻地盯着他的手看。
他不是走了么
她分明听见一阵离去的脚步声。
“沐弦歌莫不是冻傻了”他怒气更盛。
方才是谁轻柔在她耳边轻唤她“歌儿”,不过一会儿功夫,说变脸就变脸。
她心里有些恐慌,俯身钻了出去。
他靠得极近,没有让开的意思,她微微蹙眉,想从他与马车的空隙处跃下。
念头刚起,他却似看穿了她的心思,伸手将她捞了过去,还未待她反应过来,脚已经踩到了地上。
心里空落落的,沐弦歌,你在期待什么,还想让他抱你进去么
琉玥王府里,一众婢女、仆人在清扫庭院,突然一道颀长风月的身影匆匆走过,他们惊愕地瞪大眼睛。
那是他们王爷,而王爷手中拽着一女子,那女子跌跌撞撞地被他拉着往前走。
王爷脚底生风,女子跟不上他的步伐,发丝凌乱地披散,遮住了容貌,可那粗布麻衣是怎么回事
王爷不是出门去东琅郡了么,怎么带了个狼狈的女人回来
清乐院,一众婢女被轰了出去。
弦歌被一路拖着走,手腕上一圈红印,一路小跑太急,冷风灌进胸腔里,喉咙疼得发涩胀疼。
这男人像发疯一样,带着她一路狂奔,她小胳膊细腿,又没练过武,哪里经得起他折腾。
房门“嘭”地关上,他松开了她的手,她顺着门板滑落在地,蹙眉喘着粗气。
她从没发现琉玥王府这般大,从大门跑到清乐院,足足跑了两柱香时间,她差点岔气,没能缓过来。
“喝么”男人已落座,悠闲地倒了一杯热茶,五指捏着杯盖轻轻拨弄。
凤眸轻轻落在她身上,眉眼的怒气消褪。
弦歌咽了咽口水,发现喉咙干涩,似冒了烟,颇为不舒服。
若有一杯水,还是一杯热水......
可她知道他没那般好心,方才戏弄她,现在哪里会好心替她倒茶。
她忍着口干舌燥,默然低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