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茶结束已是凌晨，程子欣搂着霍东阳依依不舍地亲吻作别。因为他家和她家在相反的方向上，她心疼他，就没让他送，便坐着程子睿的车走了。

　　因为和霍东阳顺路，在程子睿的再三坚持下，叶晓荷很不情愿地坐上了霍东阳的车。车子在b市空荡的街道上飞驰，车内则是一室的静默。这马不停蹄的一天下来，叶晓荷真是有点累了。她把头靠在了车窗上，眼神迷离地望着窗外的街景，长发披散下来挡住了她的半张脸。

　　半睡半醒间，她听到车厢里传来了leonardcohen的《bytheriversdark》。低沉又沧桑，慵懒而颓废的男声浅吟低唱道：

　　bytheriversdarkiwanderedon

　　在那黑暗的河流旁我不断徘徊

　　ilivedmylifeinbabylon

　　我在巴比伦度过我的生命

　　andididfortmyholysong

　　我遗失了我的神圣之歌

　　andihadnostrengthinbabylon

　　而我在巴比伦软弱无力

　　bytheriversdarkwhereicouldnotsee

　　在那黑暗的河流旁我无法看见

　　whowaswaitingthere,whowashuntingme

　　是谁在那里等待着我又是谁在猎捕着我

　　andhecutmylipandhecutmyheart

　　他切割着我的唇切割着我的心

　　soicouldnotdrinkfromtheriverdark

　　让我无法饮那黑暗河流的水

　　andhecoveredme,andisawwithin

　　他*罩着我而我探索着

　　mylawlessheartandmyweddingring

　　在我混乱的心和我的结婚戒指之中

　　ididnotknowandicouldnotsee

　　我无法知道我无法看到

　　whowaswaitingthere,whowashuntingme

　　是谁在那里等待着我又是谁在猎捕着我

　　bytheriversdarkipanickedon

　　在那黑暗的河流旁我惊慌向前

　　ibelondatlasttobabylon

　　我终于成了巴比伦的附属

　　……

　　叶晓荷难掩心中的惊喜，立刻将视线投到了霍东阳的侧脸上。路灯不时照进车来，他的脸忽明又忽暗，看不太清楚他的表情。不知怎的，她突然觉得此刻的霍东阳和平时的他不太一样。没有了西装革履的装扮，而是简单的纯黑色套头羊毛衫，让他整个人的气质显得不是那么的冰冷和凛冽。他专心开车的侧脸淡漠得竟有点孤独和脆弱的味道。叶晓荷突然觉得霍东阳的脸和她心中的那张脸重合了，她的心脏开始不受控制地狂跳了起来。她连忙转过头来，坐直了身体，一动不动地盯着前方的路面，竭力平息自己的情绪。

　　“你怎么了？”尽管霍东阳一直看着前方，但他的余光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叶晓荷的反常。

　　“没…没什么。”叶晓荷终于平静了下来，她再次转过头来，嘴角含笑地说道：“没想到你也喜欢这首歌。”的确，知道这首歌和这个音乐诗人的人并不多。而她，第一次听到这首歌，是在喜鹊。

　　霍东阳没料到叶晓荷也喜欢这首歌，他不可置信地扬了扬眉，低低地说道：“我有他所有的cd。我很喜欢他，因为他和我很像。”这是他第一次和别人谈起自己的内心。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觉得身旁的这个女人能理解他在说什么。

　　叶晓荷瞬间愣住了，她当然知道他在表达什么。因为对歌曲的喜欢，她查过leonardcohen的简介。这是一个从来都不快乐的音乐诗人。他自怜、愤世、沉溺，就像他的一身黑，和嘴边那两道深深的、刀刻一样的法令纹。他穿西装，黑色的。他穿羊毛套头衫，黑色的。他喝大量的咖啡，烟不离手。他很少笑，笑的时候也像是在自嘲，或者讥诮，那不是快乐的表情。他是内心极度孤独和极度渴望爱的人。

　　如果没听错的话，就在刚才，霍东阳是在说他也是那样的人？叶晓荷的心再次莫名地抽搐了一下。不知道是因为这歌声的蛊惑，还是眼前这个男人此刻流露出的些许脆弱，她做出了令她一辈子万劫不复的举动。她居然侧过身子，倾上前去用手抚上了那张脸。

　　霍东阳的身躯明显地一震。车速一点都没变，但他的手却瞬间握紧了方向盘，眉头也紧锁了起来，像是在努力消化这个举动的含义。

　　“对…对不起！”叶晓荷猛地清醒过来，脸一下子涨得通红，像是手被烫到一样，整个人立刻弹回了副驾驶座上。

　　霍东阳终于无法再专心地开车了。他把车停在了路边，转过头来，高大的身子罩了过来，将叶晓荷扣在了座位上。他漆黑的眸子带着非常复杂的情绪，紧紧地锁住了叶晓荷仓惶的杏目:“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我也不知道。”叶晓荷望着眉头紧锁，眼神危险的霍东阳，慌乱地喃喃道。

　　“有胆做没胆说吗？”霍东阳的眼神瞬间充满了讥诮。他盯着叶晓荷如小鹿般受惊却又强作镇定的眼神，冷冷地道：“难道这就是叶小姐*男人的手段？有了李继阳和程子睿还不够吗？”

　　叶晓荷的脸唰得一下变白了，她没有料到霍东阳会说出这种侮辱人的话来。她一下子扬起了手，想要扇上那张可恶的脸。

　　霍东阳不费吹灰之力地抓住了叶晓荷举到半空的手，眼神中的警告信号越来越强烈，但他的声音反而变得柔和：“叶小姐，我记得我说过，不要挑战我的耐心。”

　　叶晓荷动弹不得，想要逃离也做不到，整张小脸一阵红一阵白。她羞愤难当，真的好痛恨这种无力感！她也极度的后悔，为什么自己会忘记了之前在retreat的教训，为什么还要去惹他！她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坐他的车！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谁也不做让步。最后，还是霍东阳放了手，他坐直了身体，再也不去看她，点了一支烟抽了起来。

　　“我要下车。”叶晓荷再也受不了这诡异的气氛，想赶紧打开车门逃离。

　　“你敢下车试试。”霍东阳缓缓地吐出了一口烟，眼神依旧盯着前方，声音却变得更加的轻柔。

　　叶晓荷知道他这声音代表了他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再多一点刺激他就会爆发。她真的很害怕他爆发起来会对她做什么，只得懊恼地坐了回来。

　　至此，两人无语。

　　当叶晓荷终于回到家后，她一头栽倒了*上。她真的很想把自己的手剁了，为什么会做出这种莫名其妙的举动。她是多么希望刚在车上发生的一切都是一场噩梦，梦醒了什么都没有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