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神纪 第十一章:太白居
作者:云氏公子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建安城里有多少家像‘太白居’一样的酒舍,也许有一百家,也许有一千家,也许和建安城里的酒鬼一样多,几乎这座城市里的每一个男女老少都是善饮之徒,酒就是维系这座城市运转的血液,每一个阳光照射不到的角落里都有一家这样的酒舍。看最新章节就上网【】

  尽管酒舍名为‘太白居’,但它和那个孺妇皆知的诗仙太白没有任何关系,它看起来和这座城市里的其它衰败的酒舍一样,入不敷出,频临倒闭,艰难而又勉强的维持着运营,但这只是它的表象,至少在可预见的未来里‘太白居’的掌柜不必为了生计发愁,只有极少数人知道这家毫不起眼的酒舍其实贾家的产业。

  算着时辰,临近傍晚,此时本应该是酒舍最好圈揽酒鬼的时候,但‘太白居’却一反常态的大门紧闭,挂上了歇业的招牌。

  贾货叩门进去,腐朽的木门发出一声怪响,声音尖锐细长像是一声极其痛苦的呻吟,酒舍里昏暗冷清,只有大厅的另一头挂着一盏昏黄的灯,掌柜神色一丝不苟地伏身在柜台前,一只手噼里啪啦地拍打着铁算盘,另一只手则握笔不慌不忙地在账本上记录,完全不知道他在算计什么能让他如此认真。

  而在大厅隐晦的角落却出人意料地端坐着一个身着蓑笠的男人,深色的蓑笠几乎将这人的身形隐匿在晦暗的墙角里,如果不细看都发现不了那里坐着一个人。

  掌柜用余光瞟了一眼叩门进来的贾货,只见贾货对他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掌柜默默地将账本塞进怀中,提着将近有半人高的算盘退回内屋,不久之后内屋里再次传出噼里啪啦敲击算盘的声音。

  贾货径直走向角落里的男人,找来把椅子坐在男人的对面,桌子上摆着一壶酒和一只灰色的瓷碗,还有几碟下酒的小菜,酒壶没有开封但依然隐约可以嗅到美酒的醇香,灰色的瓷碗中乳白色的米汤已经见底。

  “就这点菜吗?不多点几道吗?没钱吗?算我请你的。”贾货将怀中的火炉放到桌子上,扫视着桌子上的几碟寒掺的菜肴,慷慨地说道。

  和他一桌只隔的男人对于他的慷慨行径不为所动,接着贾货从袖口中掏出一双银制的筷子,又掏出一张绣着鸳鸯的手帕,用手帕擦拭银筷,来回至少擦了数十次,贾货才放心用银筷去夹他身前的食物。

  贾货持箸伸向一碟花生米,挑剔了好一番,找出这一碟花生米中最饱满的一粒花生米塞进口中。面露沉醉之色,嘴里吧唧吧唧地嚼了起来,好像刚才入口的不是一粒花生米,而是某种珍馐美馔。

  贾货拔开酒壶的木塞,一股香醇的酒香扑鼻而出,找来一个酒杯给自己甄上一杯,随即仰头一饮而尽,失声大呼道:“好酒!”眼角却不知何时微微湿润。

  他不是一个豪迈的人,甚至不是真性情的人,就算酒是真的好喝他也不会失声叫出来,这不是他的风格,况且刚才在那一杯酒他什么味道都没有品出来,哪怕一丝苦味,哪怕一丝甜味,这像他的一个朋友,只可惜那个朋友死了。

  “所以我可以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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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什么?”贾货放下酒杯,问道。

  男人摘下斗篷和帽子,那是一张惨白毫无血色的脸,目光中毫无生气,脸上挂满了浓浓的倦意,好像下一刻就会倒头睡下,待男人将斗篷完全脱下,贾货找到男人脸色为什么会如此惨白的原因,那人身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创伤,有刀伤也有剑伤,还有数支断裂的箭头插在他的腹部,最致命的伤口几乎将他的胸膛劈成两半,很难想象为什么一个人受了如此重的伤还能活下来。

  有些伤口处理的很仓促,有些则根本来的没有处理,狰狞的伤口不断往外渗着血,渗出的血液滴滴答答落在地上,在他脚底形成一滩粘稠乌黑的血渍,如果不及时治疗只怕也是命不久矣。看最新章节就上网【】

  男人呼吸沉重,双眼时开时合,保持着最后一丝清醒不被倦意吞噬,他身体中每一处本能都在告诉他,只要他闭上双眼身上的疼痛就会衰减,但他又无比的清楚只要他睡下,他将再也不会醒来。

  但就在男人的血淋淋的怀里却抱着一个婴儿,在喝了一些米汤之后婴儿沉沉的睡去,婴儿在睡梦中呼吸平稳,胎毛未剃看上去刚出生不久,全身被一张鲜血染红的被单包裹。

  “我要离开建安!”男人提了提倦怠的神色,说道。

  “离开建安吗?要是平时想要离开建安自然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只是此时此刻就不那么容易了,”贾货说道:“就在我来的路上,已经是岗哨林立,关卡遍地,单单内城已然是如此这般戒严,只怕外城出城的路已经被封锁。”

  “怎么回事?为什么会突然封城?”男人的眼神满是疑惑,问道。

  “你放心,和你无关也和你做的事无关,”贾货说道:“今天下午有人劫天牢,不过好像没有成功,但劫狱不是关键,关键是明镜死了。”

  明镜是谁?天策将军云海的妻子,一个贤惠善良美丽聪明的女人,后来她的丈夫云海谋逆,所以她也是个叛逆,她全家都是叛逆,她死了不过是又多死了一个叛逆。但建安只有少数高官知道明镜不单单是云海的妻子,她还是辽国最后一个公主,辽国公主死在建安的天牢里,所以这是一个外交问题,甚至是战争问题。

  “你说什么?明镜死了!怎么死的?是谁杀死她的?”男人一连发问,险些喷血而出,急促地问道,如果他没有受伤他应该会一跃而起,一掌将面前的桌子拍得粉碎,但他很快意识到他不应该愤怒,而是应该失望,对这个国家的失望,对他曾今誓死效忠的皇帝的失望。

  “不是谁杀了她,她是自杀的,真是个了不起的女人,”贾货不由多了几分赞叹,说道:“丈夫被人以莫须有的罪名处死,连堂堂正正的审判都没有,刚出生的儿子又被人掳走,真是个命运悲惨的女人,但这个女人的死却是对这个国家最大的报复,你能想象一个辽国的公主死在建安的天牢里,那些辽人会有什么反应吗?战争已经无可避免。”

  “你认为我们会怕辽人吗?”男人说道。

  “如果云海还活着,我们当然没有必要怕,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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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现在云海死了,我们就应该怕的要死了。”贾货悠然说道,语气中没有透露出任何恐惧。

  男人也不禁陷入沉默,是啊!他们有害怕的理由,如果辽人犯境,又有谁能应战呢?唯一一个打败过辽人的人,一个月前被杀死了,所以无人能应战。

  “想一想那个孩子,他该多可怜,刚死爹又死妈,他本来拥有世上最高贵的身份,现在他什么都不是了。”贾货目光落到男人怀中的婴儿上说道,心里也有说不出的怜惜。

  “你错了,世上有很多事情都会改变,但有一点永远都不会改变,那就是一个人身份,他是天策将军云海孩子,同样也是辽国公主的儿子,如若他没有遭此横祸,他将是世上最有权势的人,皇帝从来都不应该害怕云海,皇帝应该害怕他才是。”男人说道,心中却是说不出的悲凉。

  贾货说道:“我真的没想到那个闯进廷尉司救出云海遗孤的人会是你,世人记得百战百胜的天策云海,但又有谁记得那个以三千残卒破五万骁勇匈奴的严峥呢?云海实在太耀眼了,他就像天空那轮最圆最亮的皓月,无论我们多么努力就只能做他身边毫不起眼的残星,更可悲的是我们永远失去了超越他的机会。”

  “有如此悲情吗?难道你不应该感到庆幸吗?”严峥说道:“像云海这种人可不是每一个时代都可以遇到的,我们不如他这也是不诤的事实,我们亲眼见证了一个传奇的崛起和灭亡,这至少不会是一件坏事,还有从来都不是三千残卒,是两千三百二十一人。”

  “你在朝堂上和云海处处作对,甚至一怒之下远遁黑石城,只是你有真正的恨过他吗?”贾货问道。

  “没有,从来没有,他是个好人,耿直也许是他唯一的弱点,也就是这个弱点让他被自己最信任的人杀死,那你有怨恨过他吗?”严峥说道。

  “这很奇怪,他虽说处处压我们一头,但我从没有讨厌过他。”贾货摊了摊手说道。

  “你可以让我活着离开建安吗?”严峥说道。

  “你对我就那么没有信心吗?我有一万种方法让你安然无恙地离开戒备森严的建安城。”贾货自信地说道。

  “为什么要帮我,你没有理由帮我。”严峥有点欠揍的问道。

  “你和云海唯一的共同点就是,你们在朝堂里一点都不受欢迎,但你和云海又不一样,云海就像压在所有人胸口的巨石,而你不是,死一个严峥还不如八千里忘川上死一头野牛,所以你最好老死在黑石城里,”也许是因为坐久了的原因,贾货的脊梁骨传来一阵难忍的阵痛,为了缓解疼痛,身体不知不觉地斜跨在椅子上,继续说道:”回到正题上,帮你对我也没有坏处,再说我不只是在帮你,更是在帮我的朋友,我一向对朋友很大方的,你想什么时候离开。”

  “越早越好!”

  “硬闯廷尉司不好受吧!受了这么重的伤,还是先找个大夫看一下吧!我倒是认识几个不错的大夫,日久生变,既然想要离开,那就明天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