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莫负初 第八十五章 义父
作者:公子夙卿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一早,宁府便派红缨来柳府,言之宁婕有话与她说,故而请她去宁府走上一遭;红缨乃宁婕婢女,深得宁婕信任,故而柳云初带了琦月登上自家的马车,去了宁府。

  马车上,柳云初看着跪侍在一侧的红缨道:“往日都是婕儿亲自来府上寻人,你言她有事找我,可否同你说过是何事?”

  红缨只是淡笑一下,脆声回答:“奴婢知道的也不是太清楚,只是今日是我家老爷相邀,知晓柳小姐与小姐交好,故而才派奴婢走上一遭。”

  柳云初闻言正了正身子,略带疑惑道:“宁伯伯找我有事?”

  红缨点点头,可具体事宜也不是她一介婢女可以探知的,左右不会害了她去,也就不再多问,只待到了宁府,便知道邀她来是为何事了。

  琦月烧了壶热茶,斟了一杯送到柳云初手中,然后退到一旁,不言语,只等柳云初将杯中的茶饮尽,便上前添上一杯。

  “奴婢瞧着柳小姐这几日气色倒是不错,想来搬回了新的主卧,极为舒心!”对于拂柳苑重建一事,红缨也是略有耳闻的,今见柳云初面色不错,故而有此一问。

  “自然,这主卧便是仿了母亲出阁前的闺房所建,自然多了几分亲切熟悉之意,夜间休憩也安稳了许多,自当是舒心。”柳云初毫不吝啬的称赞,毕竟这重建主卧的银子是谷睿掏的,便是看在这一点上,柳云初也觉着浑身熨帖。

  红缨想起前几日乃柳云初外祖父亡祭之日,心中也略微替她有些酸楚,如今见她提及已故的安国将军,以为她这是想借同样的闺房来假设安国将军仍在身旁相伴,便出言安慰道:“奴婢只是下人,不懂什么大道理,但是奴婢知道,这人生在世,得往前看,断不可沉溺于往日的悲伤,否则岂不趁了那些贼人的心意了?”

  柳云初被红缨这话弄得有些怔然,不明白她怎么会突然这般说,可是看见她眼中突如其来的鼓励与同情,忆起自己方才说的话,这才明了,便顺着她的话道:“怨不得婕儿如此倚重你,你这玲珑心思怕是我身边最为得力琦月也是比不上的,不若我向婕儿将你要来过来,如何?”

  红缨微愣,随意便笑道:“柳小姐切莫要拿奴婢开玩笑了,奴婢哪里抵得上琦月沉稳、倚月机灵、青菱聪慧?若是被柳小姐讨了过去,怕也是个不得脸的,还不若留了奴婢在小姐身边服侍着,拿着一等丫鬟的月钱。”

  柳云初闻言,却也笑了,扭头对着琦月道:“你瞧瞧这妮子,一张嘴比倚月还能说,把你们轮番夸了一遭,原来是惦记着一等丫鬟的月钱。”

  红缨让柳云初的埋汰弄的脸色微红,带着几分坚定道:“奴婢虽只是个下人,可以知道忠心二字如何写,纵然柳小姐与小姐是闺中密友,可红缨也不会弃了小姐而另寻他主。”

  柳云初见她神色坚定,便收了开玩笑的心思,颇带几分真心道:“你对婕儿忠心方才是我心所愿,你也要记住今日对我所言的每一句话,否则不介意亲手替她了结你的性命!”

  红缨清秀的小脸上满是坚定,信誓旦旦道:“那柳小姐得瞧仔细了些。”

  气氛一时肃然了些,琦月忽而柔声道:“小姐无需太过担忧,奴婢瞧着红缨姑娘对宁小姐,恰似奴婢等对小姐一般,宁小姐有这样的婢女是她的福气。”

  琦月这一插言,车厢中的气氛又温和了几分,柳云初便又询问了些宁婕近些时日都做了些什么,得知她寻来了前朝棋圣的孤本,这几日都在家中专研这,心中也多了几分难耐之意。

  一路交谈,倒也很快便到了宁府,宁婕穿着身藕荷色的衣裙,在府门前等候了些许时间,待她扶着琦月的手下了马车,宁婕便急忙上前几步,亲密无间地挽着她进了府中。

  “云儿,这段时日你可还好?原本是想去柳府看看你,只是念着你府中有事,便不好叨扰了。”宁婕略感歉然道。

  “一切无碍,只是听闻你偶得前朝棋圣的孤本,不知可否借我观阅几日?”柳云初笑语道。

  “自然可以,不过现下不是讨论棋谱孤本的时候,今日唤你过来确实是有事,你且随我一道去正厅见见两个人。”宁婕挥退了一路跟随的下人,对着柳云初道。

  “今日莫非不是宁伯伯换我前来有事?所见之人又是谁?”柳云初这下也疑惑了,因而出言问了起来。

  宁婕扫视了周围,确定除了只有她们两人的婢女跟着之外,这才压低了声音道:“今日一早,二皇子殿下与镇西将军便来了府上,特意向我询问了你一下事情,念着于你应该无害,便虚虚实实答了些,后来他们又避开我,商议了半盏茶的时间,然后爹爹让我派红缨去柳府找你,说是有事相商。”

  柳云初心下微怔,晏少谦与林朔找她有何事?为何不直接去府上寻她,反而让宁伯父做这个中间人,况且询问婕儿有关她的事情又是何故?柳云初心中万千想法,却也因此有些惴惴不安!

  宁婕许是察觉了她的担心,覆上她的手,温声道:“你不用担心,二殿下待你最为不同,镇西将军与你娘亲又是故交,他们将你寻来,定然没有坏事,你无需太过忧心!”

  柳云初听闻,也稍感心安,便对宁婕安抚的笑了笑,示意她无碍,两人这便相携着走进了宁奕的书房。

  “爹爹,女儿将云儿带过来了。”宁婕在书房外便高声而言。

  闻言,房中的三人都不由自主的将目光投向了门外,接着便是一身藕荷色衣裙的宁婕略微提着裙摆,进了房门,她身后紧随着的便是柳云初。

  柳云初今日穿了件半旧的翠烟色的对襟襦裙,挽了个朝仙髻,横插一排玉梳,少了宴会上的几分出尘姿态,倒是多了几分邻家女子的灵动。

  “小女见过殿下,林将军,宁伯父。”柳云初完美屈膝,对着书房中的三人分别见了礼。

  “起来回话吧!”晏少谦醇厚好听的声音响起,柳云初便依言起身,与宁婕先后坐在了一旁的凳子上。

  待众人坐定了,柳云初漂亮的眸子中略微有些不解地投向宁奕,询问道:“宁伯父让红缨寻侄女来府上,到底为了何事?”

  宁奕微微一笑,对着她道:“并非是我找你有事,而是林将军有些事想同你商量一番,我只不过是个中间人罢了。”

  柳云初这才将询问的目光转向林朔,便见他含笑而言:“我与你母亲是故交,理当有义务替她照拂你一二,你如今是什么处境,我也知晓,我有意收你为义女,你意下如何?”

  柳云初被这消息整得有些懵然,半晌方才回过神来,有些不确信道:“林将军方才所言,可是同小女说笑?将军虽与我娘亲是故交,可我连生父都敢算计,确是不配做将军的义女。”

  诚然,镇西将军义女这个身份很是诱人,也方便她行事,可她却不忍心利用,甚至不惜自暴算计生父的事情,只因他是真心待母亲的。

  柳云初原以为能就此打消林朔的心思,岂料他爽朗一笑,道:“你这丫头也是有趣,你以为我这镇西将军的名声只是靠着一身蛮力与武力才能得来的吗?纵然你是轻依的遗女,若是品性难入我眼,我今日便不会坐在这儿同你说话了。”

  “将军与我并不熟悉,又怎知道我品性如何?这京中闺秀不乏做戏之人,将军便不怕受了骗?”柳云初倒也不愿欺瞒,左右这书房中的人,定然不会将今日所言泄露了去。

  林朔忽而大笑,带着些许打趣道:“本将军向来不干不靠谱的事,我带军打仗十多年,见过的诡计多了去,又怎会不知这京中的传言也信不得!”

  见柳云初仍旧一脸疑惑,便接着道:“我派人查证了你这些年的事情,又私下拜访过二殿下,且柳老将军祭辰之日,我曾夜探柳府,知你所谓闻你所言,若非如此,断是不会有此打算的。”

  柳云初听闻他这般说,念及自己哭泣的模样许是落入了旁人的心中,微微有些赧然,便道:“将军既然闻我所言,便知我不是个心慈手软之辈,连生父都敢算计的人,将军便不怕败露了累及你名声吗?”

  “谷睿此人忘你外祖恩情再先,负你母亲再后,如今又伙同妾室三番两次陷害于你,你若不反击,性命怕是早没有。”林朔有些心痛的瞧着她,又道,“我林朔自认为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有仇报仇,有怨报怨,谷睿所为便是我也看不顺眼,自当要为柳老将军与轻依出口气。”

  柳云初略微有些动容,林朔的意思是不介意她算计生父,更是乐得与她一道算计报复林朔。

  林朔见她似乎有松动,便向晏少谦递去一抹眼神,后者会意,便道:“林将军一生驰骋沙场,如今年近不惑,本是子孙承欢膝下的年岁,可他因顾着建功立业,如今仍旧孑然一身,你若是认他做义父,倒也能全了他此生遗憾,想来若你母亲在世,自是不愿见好友百年之后无人送终。”

  许是因晏少谦这句话的触动,又许是觉着他们都在缅怀一样的人,心中微动,便径直跪下道:“云初见过义父。”

  林朔含笑,却言:“这声义父太仓促,待我向圣上讨了旨意,喝了你奉的茶,才能作数。”

  柳云初起身,温和道:“一切但凭义父做主。”

  见状,宁奕爽朗一笑道:“我与林兄算的是有些交情,且云初与婕儿也是好友,今日便留在我府中用饭,也算是提前庆祝一番。”

  林朔与晏少谦并无异议,柳云初自当乐意在此用饭,宁奕遂吩咐厨房多准备些菜肴,众人又畅谈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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