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莫负初 第一百零四章 显摆(二)
作者:公子夙卿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舒凝饶是再有心计,也被青菱说出来的话给吓到了,扭头便瞪了她一眼,暗啐一口,怒道:“郡君以为让丫鬟编造些莫须有的谎言便能骗到妾身不成?”

  柳云初闻言,倒是十分鄙夷的瞧了她一眼,仿佛对方才她的那番话很不赞同,反讽道:“舒姨娘倒是说说,你有价值让本郡君不惜编造圣旨来欺骗你?这掉脑袋的事情,本郡君傻了才会去做。”

  舒凝被气得胸中翻涌一阵,虽十分不喜柳云初方才这番话,可亦清楚的知道,她所言不假!柳云初与她不对盘是真,可也犯不着为了骗她而将自己搭进去。

  见舒凝被气得不轻,柳云初心中畅然,可是到底还是顾忌她许是有最后的依仗,打定主意今日必须让舒凝气得自乱阵脚才好!

  “舒姨娘也别这般苦愁大恨地瞧着本郡君,这吃人的目光搁在本郡君身上,还真当吃不消呢。”柳云初继续嘲弄道。

  “贱人,亏姨娘对你如亲生女儿一般,可你却把我们害成这个模样,如今有何需惺惺作态?”谷鸢如今已到了愤怒的边缘,柳云初稍微挑拨一下,便淡定不了。

  柳云初嘴角含笑,谷鸢这幅气急败坏的模样,她可真爱看,若是落到如前世的她那般孤立无援才是最好的。想到前世,柳云初眼眸中升起一丝寒意,与她们母女之间的恩怨已经到了如斯地步,她倒不介意体前收些利息。

  “论惺惺作态,本郡君自认不及你姨娘的千分之一,不然本郡君年幼时也不会被你姨娘骗地团团转。”柳云初丝毫不介意谷鸢的辱骂,在她看来,这些不痛不痒的辱骂正是谷鸢无计可施的后果。

  舒凝眉头微跳,没想到柳云初会提这茬,心中一个咯噔,猜测她是知道了些什么,亦或是查到了些什么,今日这是摊牌的征兆?心中想着,整个人亦紧张起来,连带着脸色也有些不自然,室内的气氛顿时凝然了些。

  柳云初见她这般紧张兮兮的模样,心中暗嘲,嘴上亦是不依不饶道:“姨娘为何这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是怕本郡君抖落些什么证据,或者是揭示你暗地里下的几次黑手?”

  这次不仅仅是舒凝紧张了,连谷鸢也听出了其中的弯弯绕绕,柳云初生辰上她姨娘几番下手的事情,她可是知道的;还有前些时日的刺杀,虽说她并未听到娘亲与旁人密谋,可猜出与她姨娘脱不开干系!这会儿,她倒也无暇顾及她姨娘处境如何,只是担心是否牵连到她,否则她往后怎么做人?

  柳云初将她们两人的神色一览无遗,微微偏头,薄唇微启,问道:“姨娘,可有兴致听本郡君讲个故事?”

  舒凝心中担忧这故事便是证据,勉强压住心中的惊恐,微微挑眉,故作平静道:“你说便是。”

  “那姨娘莫要后悔!”柳云初依旧是牲畜无害的笑容,可话语中却不是那个意思,未待她们多思,温柔可人的女声便接着道,“有个官家嫡出千金,娘亲去世不足一年,她爹爹便将外室和她庶妹接进了府中,还是以正室的位分。”

  柳云初微微一顿,打量着舒凝的神色,尚算镇定,青菱见缝插针道:“郡君,这高门后宅的阴私可真不少啊,这发妻身亡不足一年,便忙抬了外室做正室,可真当是个薄情无义的人,这外室也不是个守规矩的,身份比之妾室还不如,倒也好意思受了正室之位,若是让奴婢来判,定要将她浸了猪笼。”

  谷鸢听闻,满腔怒火,一把推开拦着她的明月,指着青菱破口大骂:“你这个小蹄子,你竟然敢诅咒姨娘浸猪笼,看本小姐不打死你。”

  柳云初满面笑意,谷鸢这没脑子的,方才的一番表现可真合她的意,看见舒凝犹如吃了蝇虫一般憋屈的神色,柳云初心中大快,倒也不觉得浪费了她方才那般撩拨。

  青菱装作被唬了一跳的模样,小心翼翼地拍着胸脯回神,又道:“谷鸢小姐这话可真奇怪,奴婢方才不过是说郡君说得故事中的外室活该被浸猪笼,哪里就是诅咒舒姨娘了?”

  见谷鸢一副气得不轻地模样,目光落到舒凝身上,又作恍然道,“也难怪谷鸢小姐这般想,毕竟舒姨娘以前也是外室,可郡君与奴婢可都没说舒姨娘是那该浸猪笼的外室,然谷鸢小姐这般想却是不好,毕竟舒姨娘身份再上不得台面,那也是你生身之母啊!”

  青菱左一个“外室”,右一个“浸猪笼”,恰如两把明晃晃地刀插在舒凝心间,让她好生气闷不已,可若呵斥青菱,便是坐实了她就该是那被浸猪笼地外室,唯有对着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谷鸢呵斥道:“鸢儿,闭嘴!”

  谷鸢被唬得一跳,可也知道触及了姨娘的伤心事,唯有乖乖闭嘴,可是眼中仍旧死死盯着柳云初,恨不得能将她扒皮抽筋才好!

  “姨娘,平素本郡君对这丫鬟太宠溺了些,没想到养成了她藏不住话的性子,不过你放心她绝对没有诋毁你的意思。”柳云初忙着补刀,扭头假意斥责了青菱一声,又道,“方才那故事还未说完,姨娘还是接着听罢!那外室倒也是个有手段的,趁着嫡女失了娘亲,缺乏母爱之际,对她万般关切,尤胜对待自己所出庶女几分,当嫡女对她百般信赖后,她便寻了机会将对嫡女忠心的乳娘、丫鬟设计杖杀、发卖,府中的老人也悉数被收买,或者换成了那外室的心腹,府中后院便是外室一人独大!”

  若说先前,舒凝还能强装镇定,可现在柳云初将这故事说出来,舒凝便觉着身在坐垫犹如被针扎一般,额际也冒出了几丝冷汗。

  柳云初仿若刚瞧见般,十分关切地询问:“舒姨娘,方才都好好的,怎么几句话的时间便冒虚汗了,可是身子不舒服?”

  舒凝正愁没借口脱身,这会儿刚想应了柳云初的猜测而称身子不舒服,却被柳云初又抢先道:“舒姨娘肤色白里透红,常年吃着滋补地药瓶,又怎么会突然身子不适呢,定然是房间里太热的缘故。”

  青菱见状,便吩咐道:“都杵在这儿干什么,没听郡君说房间热,要开窗透气么?”

  跟着柳云初久了,倒是将她那身上的气势学了几分,虽说远不及柳云初,可倒也能吓唬住同为丫鬟的彩霞、妙风等人,于是乎,她们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将窗户开了个口。

  窗刚开,便有一股风吹进来,虽已到暮春时分,可微微有些冷意,更何况是神经极度紧张的舒凝?

  “就这般过了些年头,嫡姐庶妹都瞧上了王爷,可圣上却下旨让嫡姐嫁给王爷为正妃,庶妹身份不及,只能暗暗将心思隐藏;面上外室庶妹愈发对她好,可背地庶妹却是同姐夫曲款暗通,更是设计诬陷她与男子有染,回府求助外室被拒门外,一碗毒药入腹,便这般被人害死了。”柳云初幽幽地声音传来,带着几分沧桑与仇恨,让闻着都有了种奇怪的错觉,恍若柳云初真当亲身经历一般。

  房间沉寂许久,终究还是舒凝抵不住内心的惶恐,略带尖锐地声音,质问道:“柳云初,你今日来我这里,便是为了说这莫须有的故事吗?若是这样,那你故事说完了,可以走了!”

  这般强硬的逐人并未引起柳云初分毫动容,柳云初仿佛还浸在故事中,突然问道:“舒姨娘,你说人死后可有鬼魂?不过,本郡君猜测,那嫡女纵然被外室庶女害了性命,也会变成鬼魂日日夜夜缠着她们,最终也只是落个惊吓而亡的后果!”

  舒凝神色有些狰狞,柳云初所言便是她心中所想,她终于明白为何万般讨好也无法让柳云初认可她,与柳云初几番对弈屡战屡败,今日方知自一开始,柳云初便看破了她和谷睿的计策。

  是,她是想打亲情牌,逐步掌控柳云初,掌控整个柳府,可如今两人已经是水火不容的地步,柳云初这番话,便是做好了与她撕破脸皮的准备了!

  “郡君这是打算同我撕破脸皮了?”舒凝被揭露了真实面目亦未打算隐藏,瞧着柳云初,又带着几分张狂道,“可,你又能奈我何?如你所说,老爷既然有意将鸢儿送入五皇子为侧妃,定然不会弃我们母女不顾!”

  “何以见得?”柳云初一记鄙夷的眼神丢过去,见她这幅笃定地模样,亦猜到了几分,便道:“本郡君知你所为,亦有证据,此时不公开,不过是还没将你欠本郡君的讨回来罢了!”

  舒凝再好的忍性也被柳云初折腾得分毫不剩,一把挥开了扶着她的彩青,怒喝:“你今日来,到底是为何?”

  柳云初微微摊手,秉着气死人不偿命的原则,淡定吐出两字:“显摆!”

  舒凝这厢是气得脸抽抽,连话也说不出来,青菱将食盒往桌上一放,道:“这是郡君院中才有的碧螺春,消火解气最好的,是奴婢特意带来送给姨娘的。”

  显摆完的主仆两人,留下被气得火冒三丈的舒凝,潇潇洒洒地回到了拂柳院,心中猜侧此番舒凝是否会有大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