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宁宫中,孝庄端坐在凤椅之上,身旁站着苏茉儿,下面坐着的,是内务府总管,索尼。
孝庄看着索尼,眉头深锁,说:“索尼啊,多尔衮一死,我这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总觉得这朝堂之上,不怎么太平啊。”
索尼立刻双手抱拳放于胸前,问:“太后是指肃亲王豪格?”孝庄起身,在房间里踱起步来,说:“当年太宗皇帝大行匆匆,未曾留下遗诏,幸得姑姑和多尔衮力保,才让福临继位,豪格一直不服,对皇位虎视眈眈,这你我都知道,不过那时候,有多尔衮在,谅他也不敢有什么作为。可眼下啊,盯着这玉玺的,就不止豪格一人了。”
索尼也跟着起身,问:“那太后所指,还有何人?”
孝庄随即向苏茉儿使了个眼色,苏茉儿领会,点点头,便领着一屋子的下人退了出去。
孝庄这才看着索尼,说:“昨儿个夜里,有个小太监进了岳乐的府邸,直到半夜才出来,今日一早,朝会刚散,岳乐便往御书房去了,现在都还没回府。”
“安亲王?”索尼听后大吃一惊,“他不是一向赋闲在家,不理朝政吗?”
“那是多尔衮还在世的时候。”孝庄摇摇头,接着说:“可如今,形式大变,这朝堂之上,也就跟着变了。岳乐是太祖皇帝的亲孙子,也是爱新觉罗家的人,他要是想掌管玉玺,也是名正言顺啊。”
索尼听后,皱了皱眉,思忖片刻,问:“身份是名正言顺,可毕竟师出无名啊。太后可知,那小太监是何人?”
孝庄看了一眼索尼,走到凤椅上坐下,说:“苏克萨哈!”
索尼顿时瞪大了眼睛,脸上露出一副不齿的表情,说:“当年多尔衮在喀喇城逝世后,他立刻倒戈相向,列举摄政王的一系列罪证,并力主皇上亲政,此人见风使舵,他进安亲王府,定不是什么好事。”
“此人心术不正,诡计多端,若是让他留在福临身边,必成祸害。”孝庄的表情显得极其忧心,她确实很担心,顺治的皇位得来不易,她不能让任何人轻易夺取。
“太后放心,咱们皇上虽然年纪尚轻,对太后,却仍是以孝为先,如若太后坚持让他苏克萨哈辞官,皇上绝不会放他在身边的。”索尼向孝庄略施一礼,安慰道。
“那这苏克萨哈辞官之事,就拜托你了。”孝庄似是看到了希望,对着索尼说道。
索尼一听,立刻单膝下跪,双手抱拳于胸前,说到:“臣定当不负太后所望。”
听到索尼的话,孝庄终于露出了笑脸,像是放下了心中的大石。
御书房里,顺治坐在案桌前,身穿龙袍,手拿折扇,看着像一个书生,却又不失满族人的豪放。房里,安亲王岳乐身穿朝服,跪于顺治桌前。
“王兄起身说话。”顺治抬起右手,掌心向上,指向安亲王,示意他起来。
“谢皇上。”安亲王听到皇上的话,便立刻起身,双手整理衣裳,立于顺治跟前。
“未知王兄进宫,所谓何事?”顺治轻轻晃动手上的折扇。
只见安亲王双手抱于胸前,忧心忡忡地说:“臣知皇上刚刚亲政,正是用人之际,可眼下,这满朝之中,放眼望去,不是多尔衮的余党,就是豪格的亲信。皇上身边,是连个可信任的人也没有啊。”
顺治听到“多尔衮”三个字,立刻脸色大变,收起折扇,起身,背对着安亲王,一言不发。
安亲王将头向顺治的方向微微一侧,观察着顺治的脸色,继续试探地说:“皇上要想成大事,身边不能没有人,若是没有人一个能臣名将助皇上一臂之力,不要说让天下归心,就连这皇宫之中,恐怕也没有臣服之人”
顺治听到这话,缓和了神情,转过头看向岳乐,说:“那依你之见,这满朝文武,朕可以信赖何人?”
见顺治的脸色好转,安亲王一个悬着的心放下些许,说:“臣斗胆,力荐护军参领苏克萨哈。”
“苏克萨哈?他不是多尔衮的人吗?多尔衮人都死了,你还要朕重用他的人?”听到苏克萨哈的名字,顺治的语气,又加重了起来。
岳乐立刻说:“皇上有所不知,这苏克萨哈虽是多尔衮的人,却对皇上一直是忠心耿耿,你看这满朝文武,谁敢像他一样,在朝堂之上细数多尔衮的条条罪状,那些曾经追随多尔衮的大臣,任谁,也没有他这样的胆色和勇气啊。况且,他跟随多尔衮多年,对他的做事手法,手下党羽了如指掌,有他助皇上一臂之力,皇上无疑是如虎添翼啊。”见顺治不说话,岳乐接着道:“苏克萨哈大人如今就跪在门外,只等皇上召见啊。”
顺治觉得岳乐说的有几分道理,低下头,想了一想,便说:“传苏克萨哈觐见。”
御书房外,苏克萨哈跪在地上,却一直在往里面窥探,听到顺治传召他,就立刻起身,小跑进屋内。
“臣苏克萨哈参见皇上。”苏克萨哈行礼。
“免礼吧。”顺治抬手,示意他起身,便走到桌边坐下。
苏克萨哈立马起身,整理好衣裳,看了看岳乐,岳乐心领,眨了眨眼,对着顺治说:“皇上,这苏克萨哈人虽在多尔衮身旁,却一直心系皇上啊,其实,他早就不满多尔衮的种种行为,只是碍于他的权势,不得不委身求全,可他对皇上的忠心,天地可鉴啊。哦,对了,这是苏克萨哈大人早前写给奴才的一封信,里面早已表明了他力主皇上亲政的决心啊!”说话间,岳乐从袖中抽出一张信纸,递给顺治身边的小太监,小太监接过之后,立刻呈给顺治。
岳乐说完,便向苏克萨哈使了个眼色,苏克萨哈见状,顿时跪在地上,说:“皇上明鉴,臣对皇上忠心耿耿,绝无二心啊!”一时竟哭出两行泪来。
“哦?还有这样的事?”顺治看了一眼苏克萨哈,将信将疑地打开信纸,细细读起来。
只见信中写到:“安亲王明鉴,摄政王多尔衮多年来,霸道专权,把持朝政,且纵容属下圈地抢地,欺压汉民,然则吾皇顺治爷已过成人大礼,按理可独断超纲,多尔衮却迟迟不肯放手,实乃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今我等身为大清子民,绝不容许此等犯上作乱之事发生在我朝,今臣斗胆,请王爷出手,助皇上一臂之力,清君侧,立皇威。”落款写着苏克萨哈。
这信上的内容不多,却字字珠玑,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句句指向多尔衮,顺治看后龙颜大悦,说:“写得好,来,大人快快请起。”说着,立刻走上前,亲自扶起苏克萨哈。
苏克萨哈一时受宠若惊,连忙起身,说:“皇上折煞奴才了!”
顺治说:“朝中难得有如大人这样的忠臣,眼下真是用人之际,大人放心,朕一定给大人一个大展宏图的机会!”
苏克萨哈脸上一惊,忙说:“谢皇上隆恩!”
顺治再转头看向安亲王,说;“岳乐你举荐有功,朕一定好好重赏,这样吧,朕给你封个官职,让你也留在朕的身边!”
岂料岳乐想皇上略施一礼,说:“臣谢皇上的美意,想皇上推贤举能,乃是臣的本分,也是为我爱新觉罗家尽一份心,只是,臣一向不理政事,闲赋在家中,过惯了闲云野鹤的生活,这朝堂之上,实在不适合我,恐怕,有负皇上的厚望了!”
“这样啊?”顺治不想就这么将岳乐放走,就说:“那今日,你二位先行下去,容朕再想想。”
“臣等告退。”说罢,二人便退了出去。
岳乐和苏克萨哈走到御书房外,停下脚步,相视一笑,只见苏克萨哈双手抱拳,放于胸前,说:“王爷真是高招啊,若不是有王爷出手相助,恐怕小人今日再难翻身,王爷能想出如此妙计,小人佩服,佩服。”
岳乐用手按住苏克萨哈的拳,示意他放下,又环顾了一下,见四下无人,便说:“多尔衮一死,你便倒戈相向,你这一举,着实犯了太后的大忌,她虽然嘴上不说什么,可处置你,是早晚的事,不过,也恰恰是这一举,正中皇上下怀,大人若想保住头上这顶戴,就必须得先稳住皇上啊。”
苏克萨哈练练点头称是。
岳乐接着说:“本王今日助大人一臂之力,也请大人不要忘了昨夜的承诺!”
苏克萨哈凑上前,小声说:“王爷的大恩大德,小人没齿难忘,王爷放心,他日,我平步青云之日,便是王爷接任摄政王之时。”
说完,二人哈哈大笑,便向宫门外走去。
慈宁宫花园里,孝庄悠闲地修剪着花草,皇后和苏茉儿等陪在她的身旁,只听孝庄说:“皇后啊,最近皇上可有往坤宁宫去?”
皇后不语,只是默默地低下头。
太后回头看了她一眼,又转过来,接着说:“怎么了?是不是你近日又闹脾气了?”
皇后摇摇头正准备答话,却听那丹珠抢先一步说:“太后明鉴,皇后贤良淑德,怎么轻易闹脾气,是……”
“我在问你家主子,哪轮得到你在这里没规没距!”那丹珠话还没说完,就被孝庄给厉声打断了。
听见孝庄训斥,那丹珠立刻跪在地上,神色慌张地说:“奴婢知错了,请太后赎罪!”
孝庄将剪子递给苏茉儿,走到旁边的石凳上坐下,皇后急忙走上前搀扶着,那丹珠也急忙跪到孝庄跟前。
只听孝庄说:“小小丫头,胆子不小,主子说话,哪轮得到你插嘴的份,你是个什么身份,自己不知道吗?这宫里,岂是你肆意撒野耍横的地方,难怪听说你在宫里不招人待见。”
皇后一听,脸色大变,这话,摆明是冲着她来的,是太后故意说给她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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