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高速飞行

　　见中巴走了，黄元帅就放开了我，并对我说，这回你该坐我的摩托车了吧。.t.而我还是坚持不坐他的摩托车，自己甩开大步就朝家的方向走去。黄元帅就赶紧发动他的摩托车，突突突地跟在我的身后……

　　他还大声说，你这样走到家还不天黑呀！见我根本就不回答他，他就又说，我可跟你事先说好，刚才的中巴可是末班车，要是不坐我的摩托你走到家可真得半夜啦。见我还没有回心转意，他就最后说了句，那可就别怪我对你没仁至义尽了……他就轰了轰油门儿，从我的身边急驰而过，扬长而去了……不知怎的，他这一走我还真的很失落。

　　这个家伙，也许你再坚持一下我就会坐你的摩托车了呀！你的诚意怎么那么浅呀！你这个坏蛋，从小到大就知道欺负我，最后都被学校开除了你还回头欺负我……我也没得罪你呀，你被学校开除都是你自己的错呀，你干吗要把我一个人丢在这漫漫的回家之路呀……在夜幕即将降临的马路上，我边急急地前行，边让自己眼泪扑簌簌地流下来……

　　然而我走着走着，有个人影突然从路边蹿了出来，那人还没到我跟前，我已经被吓得心慌腿抖，一下子就瘫软下去……就在我要摔倒在地的时候，那个人上前一把抓住我说，这回你该坐我的摩托车了吧。听到黄元帅的声音，我的心才算放了下来，不过我还是稳了稳情绪，急中生智地说，我不白坐，我给你钱。他听了居然说，那不行，别人是不给钱我不拉他，你是给钱我不拉你，请吧！简直对他没办法！

　　我就说，你说，你到底要我怎么样吧！黄元帅就说，我没别的目的呀，我就是想让你免费坐我的摩托车，然后送你回家呀。我听了就对他说，无缘无故的，你干吗要对我这样呀。他就说，怎么无缘无故呀，天下这么大，美女那么多，我没去拉别人，单单来拉你，你难道就不知道这里边的缘故？

　　我听了就说，不知道，莫名其妙！黄元帅听了就说，那我告诉你吧，缘故就是我觉得我对不起你，我欠你的。我听了就警觉地说，不对吧，你不会是说反话吧——你被开除了，是因我而起，理论上你应该是我对不起你，是我欠你的呀。

　　黄元帅听了就说，是呀，理论上是，可是现实却处处都表现出是我欠你的，是我对不起你。我听了就说，怎么会呢，你从小就用打火机烧我的辫子，长大了又用我的辫子蘸墨画画儿，怎么能说是对不起我呢，这只能说是你喜欢我呀，只能说你没欺负我呀！

　　黄元帅听我这么一说，立刻就沉默了，沉默了半天才抬起头来，认真地对我说，真的，这回我彻底知道你为什么不坐我的摩托车了，我懂了，彻底地懂了，我走了……说着他就又发动了他的摩托车，真就突突突地开走了。

　　我突然觉得他这回是真的不会再回头了，就情不自禁地冲着他的背影喊，回来呀，我坐你的车，我不给你钱……可是他的车像离弦的箭，风驰电掣地冲了出去，一溜烟就消失在夜色茫茫中了。这几个回合我被他给耍得筋疲力尽，一种从未有过的失落与委屈顿时向我的身心袭来，我居然放声大哭起来……

　　不过我没哭多久，就又听到了摩托车的声音，同时看到了雪亮的摩托车的前大灯。这次黄元帅的摩托停在我面前的时候，我们俩谁都一句话也没说，我就跨上了他的摩托后座儿……车灯在夜色中划出一道窄窄的缝隙，我们飞也似地穿行其中……不知是因为安全还是依赖，我后来甚至还紧紧地抱住了他的腰……

　　第二天一大早我刚出姐姐家的门，就见黄元帅靠在他的摩托车上等我呢。我们还都是一言不发，我坐在后座儿上，他发动摩托车，一路上风驰电掣，到了学校我下车，只是向他点了点头，转身就进了学校……

　　而到了傍晚，我一出校门，就看见他准时地等在那里，我还是不说话，他也沉默着，拉上我就往回奔。路上超越那辆中巴的时候，司机和乘务员都用异样的目光来看我，我假装没看见他们，将脸转到另一边，甚至还靠在了黄元帅的背上。

　　直到高考的前一天晚上，我下了他的摩托车，还想跟他确认一下第二天高考的时间，所以才跟他开口说话。我说，明天……明天……他像是听明白了，马上就说，明天高考，我准时送你。我听了就冲他笑了笑，这大概是从小学到中学我第一次对他微笑。我说，谢谢你……他听了，如获至宝地对我说，真感动，终于听到你说谢谢了……

　　可是到了第二天早上，本来应该七点半前后出发，八点前后到，八点半前后入场，九点开考，可是都八点多了，还不见黄元帅的影呢。姐姐和姐夫都为我着急，生怕错过了时间影响高考。

　　等到八点二十了，他还没出现，我就在心里想，这个家伙一定是精心策划了报复我的阴谋，他先让我免费坐他的车，等我对他依赖了、不设防了，到了关键的时候了，他就调理我一把，让我吃个人生的大亏——真是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哪！你怎么会这么阴毒损坏呀！你自己被开除了，没有前途了干吗还要拉上无辜的我呀！你的心肠好狠哪！你的心眼好坏呀！你的为人好毒哇……

　　我边哭边在心里骂这个坑我没商量的家伙。姐夫洪富士沉不住气了，就推出家里的自行车说，我带你到敬老院，然后坐我们的吉普车去……

　　正当我刚要坐上姐夫洪富士的自行车争取十分钟赶到敬老院，然后再用院里的吉普车用剩下的时间尽可能早地赶到考场的时候，那个可恶的家伙，竟飞也似地开着他的摩托车赶来了。我真不想坐他的车了，可是为了能准点到达考场，也是姐姐和姐夫都劝我快点儿上车，我才气哼哼地戴上了他递给我的安全头盔，坐在了他的摩托车上……

　　等车拐出了村子上了大路，他就开足了马力，大概开到了那辆摩托的极限速度。尽管我带了安全头盔，但我还是感到了风在穿透我的身体，感到自己在飞……一种无名刺激让我无名递亢奋起来，那大概是我人生中在陆地上飞行最快的一次吧，他全神贯注地开车，我竭尽全力地抱住他的腰，两个人、一辆车完全合为一体，如同一颗飞出枪堂的子弹，呼啸着，飞奔着，射向它的目标……

　　平时中巴要半个小时才能到达的路程，黄元帅的摩托居然只用了短短的十几分钟，居然一点儿也没耽误入场，快得到了考场门口，人都双脚着地了，还有飞驰的感觉。而当我下了车，还给黄元帅安全头盔，转身就要进考场的时候，他却对我说，等等我。

　　我还不理解。

　　他就对我说，今天就是为了去取我的准考证才耽误了时间——我的准考证是街道发的，他们这几天没找到我，今天早上我才知道我有资格参加高考，我才拿到准考证……我一时真不知道说什么好，加上刚才飞的感觉，到了考场，我的心绪就飘了起来，精力根本就集中不起来，眼前的考题不知不觉就被黄元帅的那些可以物化的种种故事给模糊了，整个人还沉浸在高速飞行、快速闪回、极度兴奋的情境当中……

　　交卷的零声响了，我才一身冷汗地发现自己才答了不到三分之一……等我飘飘忽忽地出了考场，见到黄元帅用灿烂的笑脸迎接我的时候，我突然失声痛哭起来……旁边立刻就有老师同学围上来，这个说，题是难，我也没答完；那个说，不要紧，都没答好，还有的说，这科不算，下科努力等等……

　　可是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我根本就不是不会，而我情不自禁地溜号了呀……都怪这个坏蛋黄元帅，干吗要出发那么晚，干吗要把摩托车开得那么快，干吗要弄出些感人的理由让人同情他，理解他，原谅他呀……

　　后来的几科尽管我竭力集中精神，尽管我发挥了自己应有的水平，可是考完最后一科我一估分，就知道自己没戏了。我情绪一落千丈，我都不想回家了。我没勇气面对供我上学，给我温饱，给我学费，给我鼓励的姐姐和姐夫呀！

　　可是走出考场，我还是看到了黄元帅那无忧无虑的笑脸。我简直麻木了，我简直短路了，我简直没有思想没有情感没有选择没有辨别能力了。我痴痴呆呆地就坐上了黄元帅的摩托车，僵硬地抱着他的要，闭着眼睛，任由他将我带到世界任何一个他想去的地方……

　　我让自己松开了，我让自己迷路了，我让自己丢失了……就连黄元帅将我带进一片玉米地，亲我，碰我，脱去我的衣裤拿走了我的童贞我都像毫无知觉……甚至他把我领到他家的仓房又糟蹋了我好几回，才把我送回家去，我竟然还没什么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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