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第一无辜
终于煎熬到了大学毕业，也如愿以偿地拿到了双学位，本来想在一线城市混出个人模样，带上个漂亮媳妇儿衣锦还乡，光宗耀祖顺带给父母脸上贴金的时候，父母的一个电话，打碎了我的美好理想……
无可奈何地回到了家乡的三或四线城市（媒体上忽而说是三线忽而说四线），在父母殚精竭虑的安排下，象征性地参加了一个考试，然后就以第一名的身份，步入到了一家当地的事业单位，有了一份儿不知道多少年轻人奋斗多年但却无法得到的体面的铁饭碗工作……
到了单位我才发现，所谓的好工作只不过是整天无所事事地坐在办公室里，听从一个办公室的蔡大姐随你使唤：给冯科长沏茶倒水，给马处长通风报信，给赵局长上传下达，回头还要给蔡大姐擦鞋买药……心里总想，这样的差事，干嘛要一个获得了985,211双学位的高材生来做呢？这样做下去，学的那些专业很快就忘得一干二净了，干嘛还苦行僧一样地苦熬四年上那个大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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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上到了这个时候，父母不厌其烦地给自己介绍对象，几乎一有业余时间就去相亲，不去相亲也在相亲的路上……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之前对异性对爱情的渴望，到了可以百里挑一，只要点头就可以有一道属于自己“碗里的菜”的时候，却本能地产生了逆反心理——当时我血气方刚情窦初开的时候，你们扼杀摧残，现在到了你们着急的时候，难道我就不能以“性格不合”、“没有眼缘”、“不是我喜欢的类型”等等信手拈来的理由来回绝对方，同时也是在回绝你们急功近利的安排？
一年下来，五十个多个周末竟然被迫相亲六七十次！但结果竟都是“只开花不结果”无论高矮胖瘦，柔悍美丑，无一例外，全部找出恰如其分的理由予以回绝……
父母居然还是“吃一百个豆儿不嫌腥”本着“庄稼不收年年种”的精神，还在乐此不疲挖空心思地张罗着我的“婚姻大事”……
一直到了第二年的夏秋时节，也就是到了我们这样的单位犒劳员工的“旅游旺季”，跟在蔡大姐那美感得有点儿夸张的屁股后边，硬是张罗忙乎了半个来月，才把几十人到四川九寨沟旅游的各项事宜都给办妥了……
可是到了就要出发的头一天，我才得到通知，跟十几个“老弱病残孕”留守值班，眼巴巴地看着大家坐上了高级旅游大巴高高兴兴地上路，自己却垂头丧气地回到了空空荡荡的办公室，死逼无奈地做好连续值七天夜班的心理准备……
本来就心里郁闷，加上这次旅游被甩，整个人就体验到了颓废是个什么滋味——一个人来单位值夜班，倒是忽然获得了某种可以随心所欲的自由——到超市买了香肠啤酒外加一盒开胃拌菜和一桶泡面，就打算夜深人静的时候，来他个自斟自饮，一醉方休……
可是到了夜里十来点钟，刚刚摆好夜宵，拉开啤酒的盖子，就要痛痛快快地喝上一口的时候，却突然听到了细碎的敲门声……
能是谁呢？
是父母担心自己一个人值夜班不放心，特地来看看？还是那个因为眼疾不能去旅游的唐副局长来查夜了？抑或是门卫的牛大爷发现了什么问题，让自己帮他解决？
带着这么多的猜测，我起身到了门前，轻声问了一句：“谁呀？”
“我呀……”
“你是谁呀？”
“打开门，你就知道了……”
若不是门外的那个声音有些耳熟，若不是我从来没听过这么温柔妩媚的声音，还真不会鬼迷心窍地将值班室的门给打开了……
“段小翠？”打开门一眼看见门外站的女人居然是我高中的时候暗恋到意乱情迷的同桌！
可是她已经在那个传闻中因为怀上了男体育老师的孩子，不敢到正规医院去堕胎，死在了江湖游医的黑诊所里了呀！
咋会在这样的时候，突然出现在了我值夜班的办公室门外呢！
“是我呀……”段小翠居然开口肯定了她是谁……
“你，你，你还活着？”我呼吸困难，险些被吓得魂飞魄散！
“我死了……”飘在我面前的段小翠倒是直言不讳。
“你死了咋还能在这里跟我说话？”我立即提出了本能的质疑。
“因为我变成了女鬼呀……”段小翠直截了当。
“我是唯物主义者，才不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呢！”我立即用这样的话来给自己壮胆。
“信不信由你，反正我已经站在你面前了……”段小翠边说，还边在我面前做出了亭亭玉立的样子给我看。
“说吧，你是不是段小翠的双胞胎姐妹，特地跑来跟我恶作剧的？”那些狗血影视作看多了，难免让我想起这样的烂透桥段来质疑对方。
“谁跟你恶作剧呀，人家是来找你谈情说爱的……”段小翠似乎更加肆无忌惮了。
“你让我跟一个女鬼谈恋爱？”我当然更加强烈地质疑她。
“你不是刚刚说的我不是女鬼吗！”
“不是女鬼你是谁呀？”
“我是段小翠呀！”
“可是段小翠已经死了呀！”
“所以现在的我就是个女鬼呀……”
“女鬼咋会说人话呢？”
“记住了，女鬼也是人，而且大多都是冤死鬼，都是受尽了人世的折磨，痛不欲生的情况下才死了，但死后阴魂不散，就总在被害死的周边打转转……”段小翠居然亮出了这样的观点来矫正我之前的世界观……
“既然你是冤魂，也会现形成女鬼，干嘛不去找害死你的人去复仇，跑到我这里来吓我呢？”我马上从正常人的思维来提出一针见血的问题。
“因为你曾经爱过我呀……”段小翠竟然一下子说出了这样不可思议的话。
“我曾经——爱过你？”我一下子被对方的这句话给弄蒙了。
“是啊，而且现在也在爱……”
“你凭什么这么说呢？”
“不爱我，干嘛听见我的声音深更半夜的给我开门？不爱我，为什么在我之后从来没谈过恋爱？毕业后，相亲过百次，却一次都没成功……”段小翠立即举出了实际例子来加以说明。
“好，就算我曾经爱过你，而且可以算作我的初恋，甚至现在还念念不忘，一想起你的名字听见你的声音还能闪回当年跟你一起读时候的情景——可是现在你我人鬼分野，阴阳两隔，而且也不是我害死了你，你干嘛偏偏来找我的麻烦呢？”我也马上十分明确地给出了这样的答复。
“谁说不是你害的我？”段小翠的态度陡然变得冷艳无比了。
“我咋害你了？我连你的手指头都没碰过，咋就害过你呢？”我再次蒙掉了。
“你是没有直接伤害我，可是当时在高中的校园里，我第一眼看见你，就被你把魂儿勾走了，日思夜想你，担惊受怕你，苦苦追随你，形影不离你——可是换来的，却是冷酷无情的你，代答不理的你，刻意回避的你，断然回绝的你……”段小翠却字斟句酌，将她如何受到的伤害都说了出来。
“我那都是被父母严加管教不许恋爱怕考不上理想大学给遏制强迫才那样回绝你的呀……”我马上将责任都推到了父母身上，试图可以解脱出来。
“不管你是什么原因，反正我的爱是被你拒绝了，我的心是被你伤透了，打那以后，我才自甘堕落，但凡有那跟你长得有点相像的男人，只要想要我，我就把自己给他！”段小翠开始更加深入地说出自己的悲剧是如何产生的了。
“不是吧，那个男体育老师哪里长得像我呢？”我当然要抓住这个细节来反驳段小翠的说法。
“长得一点儿不像，可是他的声音很像你，每次给他的时候，都闭上眼睛听他说那些肉麻的话，仿佛就是在听你在我耳边窃窃私语一样，我也就权当是在把自己全都给了你了……”段小翠居然立即找出了之所以跟男体育老师发生关系与我之间的必然联系……
“天哪，这些我可是一点儿都不知道啊……”我当然要竭力争辩。
“不知道就觉得自己无辜了？就对我的死，完全不用负责了？”段小翠的质疑似乎更加有力。
“可是我真的毫不知情啊！”我真觉得自己是天下第一无辜。
“那现在知情了，你又打算咋样对我呢？”段小翠却毫不让步。
“这我哪里知道啊！你突然出现，我连魂儿都吓掉了，现在还没缓过神儿来呢……”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对待这突如其来的初恋女友——不，应该叫初恋女友变成的女鬼了。
“其实很好办……”段小翠看见我紧张得要死的样子，一下子温柔下来。
“咋好办呀？”我感觉自己还有一口气。
“承认你当年不知不觉中伤害了我，导致了我一系列的人生悲剧，不但丢了年轻的性命，还阴魂不散地在漫漫长夜做那飘来荡去的孤魂野鬼……”段小翠的逼迫似乎更强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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