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界事务所 第70章 复制的房间(1)
作者:慕时因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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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此地回答这样的问题,说实话,我的确以为有些尴尬。我看了眼身旁站着的君柏,倒是他一副戒备的模样,让我跟着都不由紧张。

  我努力稳了稳心绪,这才说,“温老师今天怎么……”

  “小叶,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他微笑着走上前,但即使此,也并未打算给我岔开话题的机会,他只是看着我,让我所有的表情都在他的目光下无所遁形。

  一时间,我承认我是动了恻隐之心。

  是的,因为就连我自己都无法否认曾经是那么那么的喜欢过他,就像追逐着一个永远不会老去的童话。可惜,童话再美好,人也终究会长大,不论是以何种的方式长大。

  所以我只有回看着他,希望他就能读懂我眼里的话,然而,现实的情况是,就在这沉默刚刚维持了不三秒,君柏就率先一步开了口,“哟,听温老师您这口气,原来我们家这位小朋友还挺受欢迎的?”

  “不然你觉得呢?”温尘看了他一眼,反问道。

  “但是可惜啊,可惜……”君柏啧了声,顺便揉了揉我的头发,“现在小朋友已经是我们家小卓的人了。”

  “是吗?”温尘呵了一声,但显然,只是一个问句,并不足以道明他内心的想法。虽然不可否认,在这一瞬,我是隐隐期待过什么的,然而,他只是看定我,斯条慢理道:“那么既然如此,小叶你怎么都不跟老师提一提他?”

  这种事有什么可提的?我有些尴尬,但转念一想,却是道:“温老师,你今天怎么会在这里?”

  或许是这一瞬的话道出了潜意识里的想法,总之,在面对我这番不依不饶的追问时,温尘的脸色终于出现了一丝异样,他将视线转向宋娅楠墓碑前的那束新放的百合花,淡淡道:

  “小叶,难道你认为我来看看自己已故的学生也需要一个恰如其分的理由?”

  又是一个反问,然而也是这个反问,让我一时不知该作何回答。倒是君柏的声音随即插了进来,却是带着一丝挑衅道:“温老师,没想到您的嘴上功夫比起我们小卓,也是一丝不差呢。”

  但温尘只是一摇头,笃定道:“你知道我和卓扬最大的区别是什么?”

  “是什么?”

  “是我们在看见小叶的第一眼时,心里头的想法。”

  不得不说,他这番话的含义很稠密,就像是看王家卫的电影,难以用普通人的逻辑解读一样。我皱眉思考了下,语气尽量到位了,“温老师,这回好像是你先偏题了。”

  “小叶,你是不是到现在还无法释怀宋宋的死?”他看了我一眼,随即用他弹钢琴的修长手指抚向墓碑上刻着的宋娅楠名字,“但或许那并不是死,而是往生呢。”

  “传说中有个地方叫往生井,难道温老师真认为你的学生是去了那里?”君柏不屑地耸了耸肩,而我在旁边听着,却是不明白他这话究竟是断章取义,还是确有其事了。

  “你们说的我听不懂。”我想了想,还是决定将心中的想法说出,“是往生也好,是往生井也好,宋宋不在了这毕竟已是事实,她还那么年轻,有那么多的人生没有经历,如果可以,我希望……”

  “人生最大的意义就在于它不能被假设。”温尘打断我的话,“小叶,你知道你最大的缺点是什么?”

  “是你太多情,你总想把一碗水都端平,但那是不可能的。因为这世上从来没有真正的公平,就如同你所追求的公义、真理,都往往是在一定自由之下一样,可当你真正拥有了自由,你会明白,那不过是另一种安排的开始了。”

  “老师,你说这话让我想起了一个人。”事实上,他的这番说辞的确让我想到了那个如同神棍般的葛莫言,“我以为他最大的能耐,就是把人都听得懂的话说得连鬼都听不懂。”

  “所以你是在暗指老师我的说话水平有待提高?但是小叶,你忘了,我已经不是你的老师了。”他呵了声,将狭长的凤眼微眯起,“但我依然确信,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实话说,我并不赞同他这个说法,这就像我从来没有赞同过葛莫言当时留给我的那个说法一样。但可惜的是,现实总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我想我既无法接受,那我只有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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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我没想到的是,忍受的直接结果就是之后大家一路相视无言的在铜山公墓的门口分手。我叹了口气,最后唯有默默的跟着君柏再次回到了卓扬帝庭豪邸的公寓,在这之后时间又过了将近一个小时,卓扬终于从事务所回了来。

  他回来时正值饭点,此刻,我手里拿着个烧鸡腿窝在沙发上看tvb的经典老片《法证先锋》,至于君柏,则对着饭桌上那只油光发亮的烟椒烤鸡啃的津津有味,此情此景看罢,卓扬好看的眉毛终于抽了一抽,然后将满放着食材的塑料袋放了下,说:

  “小白,你今天又是什么问题?”

  “哎呀,小卓你回来啦?快快,让我看看有什么好吃的。”君柏笑逐颜开,果断抛弃了瓷盘里的鸡腿,去翻卓扬放在玄关的塑料袋,“看来今晚会有宫保鸡丁、鱼香肉丝、糖醋排骨、黄豆猪脚汤……哎呀,都好有爱!”

  卓扬:“嗯,你来做。”

  君柏:“……”

  在最终以抓阄的方式公平解决了今晚到底谁做饭的问题后,君柏一脸悻悻的拎着食材袋一人走进了厨房。

  又一道关门声后,一直按兵不动的卓扬终于表情一松,继而靠着我在沙发上径自坐了下来,我没形象的仍旧拿着那个鸡腿不说话,倒是他在盯看我的脸两秒后,抬手就将茶几上的遥控器拿过关掉了电视。

  乍来的安静中,他推了推眼镜,说:“葛叶,你现在的这个情形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在向我使性子?”

  使你妹的性子啊!我嚼了嚼口中的鸡肉,心道哪里有像你这样的,一边说着在意,一边又消失的堂而皇之。

  “今天的确有事。”他靠得更近些,磁性的嗓音也是难得的放低,“港中医院地下室的事总要给对方一个交代,再说了,也不是人人都有你这样的本事,一觉睡过去,就当什么事都没有。”

  敢情他是在拐着弯挤兑我呢。我嘁了声,决定专攻他话里的另个关键词,“那你今天跟他们都怎么说的?”

  “随便找了个理由。”他一牵嘴角,话语很快落下。

  “就这样?”我有点诧异。

  “就这样。”他点头,一副不这样又应该怎样的表情,他一顿,将镜片后一双深烟的眼睛看定了我,重重说:“葛叶,你要记住,你是不同的。”

  不同,哪里不同,难道是?想到这,我索性将他未尽的话接下,“这都是因为我的命魂有缺吗?”我垂眼,避开他的视线,“其实在阴司鬼市里,烛阴他……他早就已经告诉我了。”

  “那只是一个方面。”似乎早已预料到我会这么答,所以这刻他的表情并不显出吃惊,而是很轻的叹了声,继续道:“总之,你会进入罔象之眼并不是巧合,但巧合的是,地点为什么会在那里。”

  “什么意思?”我问。

  “对了,听说你今天下午出去了?”他一推眼镜,突然将话题岔了开,我一时没跟上他的思路,只得茫然的嗯了声,道:“和小白一起去了趟铜山公墓。”

  “因为宋娅楠?”他问。

  “嗯,因为我总觉得……觉得……”

  “觉得她还在么?”他鼻音微扬的嗯了声,没想竟是替我把心里的话说了。“但是葛叶,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宋雅楠真的还在,那么四年前死的,又是什么?”

  他这是一个反问,却也是个一针见血的反问。我迟疑了半秒,才道:“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一个人真正的死亡,是世界上再没有人记得你。”

  “所以,人死了,就是住到了别人的心里去么?”他轻笑一声,宽慰的表情中又夹杂着一丝说不清,“葛叶,听过一句话么?过去的事,交给岁月处理,未来的事,留给时间证明。”

  过去的事,交给岁月处理,未来的事,留给时间证明。

  我在心里默念着,同时也对上他的眼,“也许你说的都对,但如果真有那么一种力量可以……我以为,如果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真的足够重要的话,那么一定是敢伸手去接魔鬼递来的橄榄枝的。”

  “呵,你倒是敢。”他说着再笑一声,却是无端让人听出了里面危险的味道,也就是在这一瞬,我突然意识到,面前这人的霸道和危险其实是隐藏在他一副沉静外表的伪装之下,而内心里的果决,其实也是一分不少的。

  果然,他不容置否的声音下秒便跟了来,他说:“但我一定不会允许你那样做。”

  “因为任何平衡的打破都要付出代价,不论是对你,还是别的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