芍烬 第十一章 佳人
作者:吾为君而泣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立政殿皇后道:“今儿个便是乞巧的日子了,诸位妹妹心灵手巧,自当好好参拜一番。”

  徐绥拢了拢袖子,低着头静静凝视着绣上的莲花。这般快便是乞巧了么?往昔,往昔她在干嘛呢?是与阿娘乞巧?还是与抚琴银耳念叨嫁人?

  方踏入昭阳宫正室,一太监模样的人便上前做了个恭,道:“娘娘安好,奴才已为娘娘打点好巧芽,请娘娘移驾。”徐绥淡淡的,瞥了一眼道:“本宫实在乏力,公公辛苦,采萍,送公公。”什么求巧,什么求子,又有什么在乎?唯有今日,牛郎织女才会快乐罢,那她呢?

  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

  “娘娘,咱们该去皇后娘娘的乞巧宴了,阖宫上下都不能缺席了呢。”徐绥淡淡瞥了眼方染的蔻丹,挥走了下人,只余抚琴并银耳随侍。懒懒梳了头堕马鬓,鬓发上丹色的流苏垂下,簪上金梳背,着䞓色百蝶穿花宫服,择好豆绿的宫條别再腰间,瞧了自个儿尚算得体,轻挥画着石榴与鸟儿的团扇便莲步宴上。

  至席,众宾皆欢。徐绥行了礼,步至自个儿玉簟缓缓坐下。

  大涵宫在每年的七月七日,会在金明池畔奏乐,宴会周围就用五色彩缕互相绊结起来缠绕在建筑,这便是‘相怜爱’。宫中的宫娥彩女们便会翩然起舞,

  而徐绥早闻得宫中自有伶人可把生菱藕雕刻成各种奇花异鸟呈献给帝后,帝后会把这些小玩意在随手放置在宫中的桌角上叫宫娥摸黑寻找,这便是‘斗巧’了。

  皇后见众人到的齐了,领着宫嫔于案前焚香礼拜织女,独皇后案前呢喃道:“愿天女佑我大敦后宫开枝散叶。”说罢便行跪拜之礼,后宫自然跟随。

  而后便一同行于宴前,一面食着花生瓜果,一面朝着织女星座,未生皇嗣的自然希望开枝散叶。不多时,咱们后宫姊妹的重头戏,皇帝来了。伶人这便上前,奉上尊貔貅,皇帝龙颜大悦,自然有赏。偏生哪个不长眼的东西一下便将斗巧御物打落在地。偏生是这么个日子,这么个物什。帝后大怒!

  待那宫娥被押送上前,怀有龙嗣郑昭媛身边的大宫女即刻认出那是昭媛宫中的柳夕。那宫娥面见帝后,倒也不慌不乱。默然垂下眼帘,皇后怒道:“宫中久未毁御物,如今你倒是轻狂了!”宫娥却叩头道:“奴婢见事已至此,实在罪无可恕,可奴婢想见今日为天女团聚之日,必然不愿生灵流血,奴婢恳求帝后,不若就让奴婢献舞一曲,将功赎罪!”

  眼瞧着郑昭媛气得浑身发抖!似是气急!最终却只好生生忍下。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在座众人皆是作壁上观,却听得那宫娥自要献舞无不大惊失色!

  皇帝道:“既然如此,今日的确不宜血光之灾,且瞧你作何德行罢。”而后那宫娥便应声退下,不多时便见她头梳忘仙鬓,彩裙飘飘,绝世清丽。待众人瞧见她面容,无不花容失色。一倾倾人城,再倾倾人国。

  该是连徐绥也要自愧不如了!

  乐起,笙箫奏。独佳人翩翩起舞,姿色倾国倾城,起舞更是婀娜多姿,轻盈优美。妙态绝伦,衣袂飘飘。

  一曲终了,自然是后宫众人色变,皇帝痴迷。她自然风光,跳的可是昔日汉都名妃戚夫人的翘袖折腰舞!最是楚楚可人!

  恰是长姊徐婕妤轻启绛唇道:“舞姿清丽,自是上佳,皇上,不做伶人自是可惜了!”而后又覆上案几,温言道:“臣妾的妹妹舞技精湛,想来可以切磋!”

  徐绥脸色大变,周围顿时风起云涌。她不由连连冷笑。长姊,清婉从未招惹,何苦紧逼!今日她若跳出风头,自然后宫嫉妒,与人交恶!若她不习舞技,自然扶摇而上的龙恩便会烟消云散!实在可恶!

  皇帝亦不由瞧徐绥,道:“朕竟未曾知。”徐绥只得道:“是臣妾疏忽了。”便只得起身行至殿内仔细更衣,更着意将金莲缠成月牙状,再着素袜,姿态芊丽。

  既然佳人起翘袖折腰,那她便起凌波舞便是了。

  舞起,众人皆退,旦见她杏面桃腮,眉目如画。回眸一笑,百媚丛生。轻歌曼舞间,回身举步,恰似柳摇花笑润初妍。姣丽蛊媚,明艳动人。

  终了,舞技却不是那个宫娥可以相比拟的。更惊人的莫过于徐绥翩翩起舞之时,似有骨节作响。帝大惊,乃道:“婕妤此身何以作响?”下首顾昭容亦道:“莫不是妖灵附身?”皇后闻得皱眉呵斥道:“大胆妖孽!胆敢为祸天子!”座上宾皆是大惊。或怯或喜!

  徐绥唯有叩首道:“臣妾少时方学舞步,忽而晕厥,大病一场,此后起舞便骨节作响。想来自有舞神相佑。”说罢深深一叩。帝不由大悦,笑道:“天子后宫有佳人,更兼神灵相佑,可见天佑我大敦!”众妃听了自然连连叩头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帝龙心大悦,望着跪下的人道:“人人有赏!徐氏懿婕妤,深得朕心,赐玛瑙灵芝如意一对。刘振,朕依稀记得,库房可有一座檀木嵌云母屏?”刘振道:“回陛下,是。”皇帝点点头,道:“赐懿婕妤罢。你叫什么名字?”说罢望了望静立的佳人。那人跪下道:“奴婢名叫柳夕。”皇帝点点头:“着赐六品御女,着人入宫罢。”说罢便行回龙座。众人叩首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待徐绥净身卧于*榻阖目歇息,抚琴悄悄行了来,将那包裹仔细藏入妆匣锁上。徐绥才睁眼,听得身旁剪烛的银耳道:“娘娘,这可是欺君之罪,会否......”徐绥止了她,道:“无妨,不过金石之物,佯装配饰便可。”

  原是她备舞更衣时,抚琴悄悄行回宫中,取了包裹,内里皆是玛瑙挂饰。悄悄挂回衣裾之内,起舞便作响,世人皆以为她骨节自响。

  沉睡至半夜,听得外头抚琴道:“娘娘,郑昭媛已进血房。”徐绥不由赶忙更衣,驳去罗衫,自选素雅之服,妆行自择粗略。便命宫人速速掌灯,急急向郑昭媛的安乐宫行去。

  众人已多到,皇后自是独坐上座,淡然品茶。众人自然咬牙切齿,她们未有子嗣,现下皇后与姝贵妃皆有龙子,旁人或是诞下公主或是尚未子嗣。现下郑昭媛二次产子如何不引人羡慕!都道先凤后龙,郑昭媛莫不会诞下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