芍烬 第十六章 解禁
作者:吾为君而泣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抚琴进来行至徐绥身边,边替徐绥换了沉水香边道:“娘娘,现下正是凤仙节节开的日子,娘娘不如染染蔻丹可好?”徐绥这才睁眼,瞧着抚琴换香又道:“果真袅袅沉水烟。.转眼都巧月了呢,这宫中的日子真是过得越发长久了。”这时银耳启开房门,道:“娘娘,咱们宫外头有人扔了石头进来,上头绑着纸条。”说着一边递石子并那纸条与徐绥,徐绥诧异道:“那你们是怎么发现的?”银耳才道:“那人打中了娘娘您栽的素妆残,是。”徐绥急道:“那本宫的晓妆新呢?”银耳道:“娘娘安心,奴婢亲自查看,没有大碍。”

  (素妆残,晓妆新都是指芍药,只不过素妆残是中之上,晓妆新可是上之上)

  徐绥才安心打开纸条,边道:“此人熟悉咱们宫务,由此可见,抚琴,你要留意。对了,这纸条?”银耳道:“娘娘安心,这纸条没有被人瞧见过,当时是奴婢在监看宫娥照料花卉。”徐绥才顺手将赤瑛碟上的几粒桂圆递与银耳。银耳忙双手接过,旁的抚琴道:“姐姐,外头的侍卫可有瞧见?”银耳笑道:“内院深深,他们怎么能进来呢?自然不会知道。”徐绥只见纸条上写:水落石出,柳御昭容。

  徐绥轻笑,将纸条递于抚琴银耳而又端起案几上的茶盏微拂几下吹开茶汤,道:“昔日李夫人一句‘一倾倾人城,再倾倾人国’只可惜自古红颜多薄命,咱们这个柳御女,不,该是柳庶人了罢,她终究无法倾尽天下了。”再望了望抚琴端来的凤仙花,叹道:“现下巧月,该是蜀葵开放的日子了吧。柳庶人早逝,宛如秋葵一般,她既有李夫人倾城倾国的笑面,又有戚夫人轻歌曼舞的身段,到底真是自作孽。”

  那张纸条到底是银耳投入烛火,任它成为灰烬。

  到底谁会这么好心,私通消息可是大罪。不!没有人会好心。

  这日徐绥正悉心誊写《女戒》细细落下最后一笔,才唤来银耳道:“你亲自去皇后那儿,记得好生说话。”银耳忙称是便退了去。徐绥而又对随侍抚琴道:“本宫身为后宫,已不得随便见外臣,你看着取银两,赏给门口那些侍卫罢。”抚琴称是,又忙出去了。

  过会儿皇后身边的杜沭前来道:“娘娘,奴婢奉皇后娘娘之命前来开宫,这些日子娘娘自然也是脱胎换骨了罢。”徐绥莞尔,点了点头恭身道:“多谢皇后娘娘提点,徐绥定会铭记。”杜沭点了点头,便退了下去。

  抚琴入门道:“娘娘,奴婢已备好辇座,娘娘可要去立政殿谢恩?”

  徐绥放下手中女红,前后对镜仔细瞧了自个一通,想是没有大碍了才道:“走罢。”自是乘撵而去自不再提。

  待到立政殿见着皇后气色红润,神采奕奕,徐绥连忙奉上徐绥请安道:“妾犯错在先,故是日未来与娘娘请安,妾恭请娘娘宽恕。”皇后只笑颜道:“都是自家姊妹,你我何须如此客气,想来你近日禁足未得消息,昔日顾昭容并柳氏已然伏法,本宫本想重开昭阳宫为你一雪冤屈。后宫尽是些墙头草,这些日子你怕是难过。”

  徐绥亦是道:“娘娘叫妾抄写《女戒》自然是娘娘愿意指点妾,后宫怎会有非议,况妾并不觉得有难过。”皇后笑着点了头道:“你真是知晓本宫心思,你到底还是聪明些。”

  徐绥更是福身道:“妾叫娘娘费心,实在惶恐。故臣妾奉上八宝琉璃盏,多谢皇后娘娘赐教。”说罢边上抚琴将那琉璃盏交与苏菂而奉至皇后跟前,皇后仔细掂来瞧了瞧,道:“做工很是精致,这可是泾州的手比么?”徐绥忙道:“娘娘说得极是,后宫自有娘娘同体天王,还愁没有公道么?妾若是有着什么好东西,自然也是要以娘娘为上。”皇后正欲言语,忽听外头太监唱道:“皇上驾到。”

  然而听得有人入殿,徐绥赶忙行礼那人已虚扶一下她。而后听得那低沉雄厚的音色道:“皇后还是快起罢,朕今日不来君臣,只论家道。”皇后这才莞尔连忙让出主位自个另行落座。

  皇帝一边净手一边道:“方才朕在外头倒是听到有什么好东西你们想要分享,倒好似是婕妤。”皇后却抢先一步忙恭身道:“禀皇上,懿婕妤方才赠与臣妾一八宝琉璃盏,这可是个好东西。臣妾的意思是现下天下太平,婕妤不必谦卑,这等好东西婕妤经受得起。苏菂,速速取了那柄织金美人象牙扇来。”皇后好生厉害,只短短时刻倒完美构思说辞,恭维了皇帝,免去了贿赂之疑。

  皇帝仔细瞧了徐绥,道:“朕什么好东西没有,刘振,昨日南齐不是进了一对白玉雕花镯吗,与皇后的一同赏赐与婕妤罢。”徐绥忙跪地道:“臣妾多谢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多谢皇后,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后才道:“你倒真是心存懿范。”徐绥只羞涩不再回话。皇后又道:“其实臣妾才是有福之人,上下宫务皆有人分忧,此次臣妾破了此案她们也是功不可没。”徐绥面上不动声色,随坐在一旁并不说话。

  皇帝闻言皱眉道:“朕只把宫务交与你,怎么如今倒还有人分担宫务呢?”皇后只拿柔荑捂着红樱嘴,道:“是臣妾多嘴了,倒叫皇上误会,此次郑昭媛受歼人毒手而撒手人寰实在令后宫愤怒,上上下下不过能帮则帮罢了皇上不必忧心。”能插手宫务者不过了了,再不过旁人了,皇帝冷哼一声道:“她倒是有闲心。”

  徐绥才行出来道:“后宫姊妹皆是为皇上着想,何况此事实在众愤,如今此案水落石出,臣妾恭贺皇后娘娘擒拿歼人。”皇后点了头,伸手做了个虚扶的动作。

  听得皇帝道:“说到此事,朕倒是想与众爱卿商讨此案善后。”皇后并徐绥道:“臣妾洗耳恭听。”皇帝才道:“柳氏已覆,而顾昭容到底位分重些,皇后如何打算?”皇后道:“臣妾明白兹事体大,然而顾氏若是轻罚只怕郑氏该寒心了。”皇帝道:“只怕顾氏也得寒心啊。”皇后亦沉默不语。

  此时徐绥道:“皇上,此事过于重大而如今众口悠悠可见是不能大事化小,还望皇上早做决断。”说着皇后起身而福了身道:“不如皇上将罪妇发落掖庭局,命人秉公查办。”皇上只点点头淡淡嗯了一声道:“梓童进来过于劳累还是该歇歇神。”皇后忙道:“臣妾明白,定会尽力顾忌身子不叫皇上分忧。”皇上只揉揉紧锁着的眉头,挥手道:“摆驾紫宸殿。”徐绥并皇后道:“恭送皇上。”

  皇后瞧了庭里忙碌搬花的匠人对徐绥道:“起风了,如今天气无常,天色忽而大变也是有的,看这缥缈的草儿因依附着大树存活,即使天气再怎么变化,大树根基深厚终不会倒下,所以又何必做那一枝独秀的繁花。”徐绥也瞧了外头匠人的忙碌,感慨道:“臣妾养着芍药,速来最是怕风雨交加,到底不如草儿顽强。”皇后回头仔细瞧了徐绥一眼道:“婕妤不如归去,起风了,本宫也要仔细更衣了。”说着便扶着苏菂的手向内室退去,而徐绥也只得匆忙归回昭阳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