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顿饭下来,孟陵都在权衡,到底是把宋桃是个姑娘的身份抖给皇上,还是两头劝一劝,这边宋桃不理公主,那边公主出不了宫比较好。网值得您收藏。。
然而鉴于宋桃一直闷闷不乐的心情,孟陵思虑良久,终于决定还是先瞒下这回事。
毕竟公主不出宫这种事情比较好办,但状元爷是个女的这事儿一旦被捅破,鬼才知道该怎么收场。
历来还没有说发出去的状元又收回来的先例。
负责保护公主安全的哥们儿倒是很快就传来了好消息,皇后生辰将至,公主会有好一阵子没空溜出来。
孟陵也算稍稍松了一口气。
私学的名声越来越大。
宋桃忙得脚不沾地,接连雇了好几个佣工忙活杂事,最开始还会问一问江小公子怎么还不来,越临近考试,问的次数也就越来越少。
然而宋桃并没有等到科考那一天。
就在一个特别风平浪静的早晨,孟陵被宋桃喊去西街搬定制好的笔墨,所有人都聚集在戏台前晨读的档口,突然冲进来十几个官差,不问缘由,拎上宋桃,扬长而去。
所有人都还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宋桃的屋子就已经被搬得干干净净,床单被褥全都拆下来打包卷走,再然后,这一伙人马就撤了个利利索索。
知道的是说官差办案风风火火,不知道的还以为天子脚下竟然还有人敢光天化日公然抢劫。
孟陵和笔墨斋的小伙计赶着马车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群还没反应过来的,在风中凌乱不知所措的举子。
“出了什么事了?”
孟陵先打发小伙计把马车赶去后院,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主心骨的举子们,哄的一下,就那么炸开了锅。
“不好了孟先生,宋先生被官府抓走了!”
孟陵生平第一次被人叫夫子,只感觉特别诡异。
“什么官府?有什么名目?”
一般来说如果涉及不同的事由,大理寺和京畿衙门的分工是不同的,差役来得太快,举子们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宋桃就被架走了,这会儿猛然被孟陵问了一嗓子,才有人陆陆续续反应过来。
“大理寺,穿的不是衙门的衣服,是大理寺的官差直接把人提走的。”
孟陵微微皱了皱眉头。
“我跟过去看看,你们待在这里不要走。”
面面相觑的举子们鹌鹑状点头不迭。
如果真要有事牵连下来,他们走哪儿都得被揪出来,都是在户部交过藉簿的人,朝廷想找他们容易得很。
再者说了,他们和宋桃的关系也非常简单,真要论起来,不过是在这里借了个地方读书而已,能有多大的罪责?
想明白了的举子们,对于孟陵的提议,并没有提出什么异议。
孟陵直接回了暗所。
陆丰言大概是借着江平的由头,狠狠摆了沈长生一道,暗所里弯弯绕绕暂时消停不少,孟陵这次回来,毫不意外的发现,暗卫们对他的态度,比之先前好了太多。
“你是为了宋状元的事儿回来的?”
守在易北宫门口的直接就是陆丰言本人,见了孟陵连通禀都省了,直接给他推开门。
“皇上就等着你回来呢,进去吧。”
跟着宋桃的只有孟陵一个人,也不是什么重要人物,又没干出什么特别危险的事儿,不至于派好几个暗卫跟着。
现在出了事儿,易北再想查,最直接的就是问孟陵。
孟陵很是随意的嗯了一声,绕过陆丰言就往里走,走了两步才觉得有点不太对,又折回来给陆丰言行礼。
“拜见统领大人。”
陆丰言满脑袋黑线的挥挥手。
“免了免了,以后这礼就都免了,赶紧进去。”
如果说之前还是有所怀疑,那么天子的态度就直接证明了孟陵的身份。
当年孟陵的尸骨是他亲手敛葬的,都被砍成一块一块的了,断然没有假死出宫的可能。
而暗卫的身份摆在这里,也不可能跑去江湖上给自己留个什么传人后路。
更何况若真是铁了心的想要假死,就绝不可能在这么些年之后,又让一个不相干的人跑回来和天子传话他还活着。
几种不可能的可能性被完全否决之后,剩下最让人难以置信的迷信,反而成了最有说服力的缘由。
这种事情怪力乱神,还真只能面见天子来定夺,其余谁都不能说。
陆丰言看着孟陵,只感觉这个世界简直忒神奇。
左不过天子已经默许了孟陵的身份,又不可能大张旗鼓的点破,只要孟陵还顶着江平的身份一天,就表示他绝对没有和自己争权的心思,又能报恩又能保位,同时还能借着机会讨天子的好,这种事情,陆丰言傻了才会去给孟陵下绊子。
和孟陵上辈子相比,天子宫殿的格局并没有太多改变,甚至连桌子都还是先帝用时那一张,只不过刷了一层新漆。
物是人非,朝代更迭。
孟陵穿过两层雕花门廊,纵使神经再大条,一时之间也感觉有些怅然。
“属下参见陛下。”
易北指了指椅子。
“坐吧。”
孟陵没动。
易北自奏折堆里抬起头来。
“你不来,朕也得召你了,宋状元到底怎么回事,要求严惩的折子从来没有上得这么齐心过。”
孟陵感觉有些奇怪。
“最近除了属下回暗所的时间,其余时间状元并无异常,除开出门才买科考必备的东西之外,就都是留在书斋中监督举子读书,至于属下回暗所的这段时间……”
顿了顿,孟陵还是觉得有些尴尬。
“其实属下并不知道,和状元待在一块儿的那位公主,到底是哪一位。”
易北摆了摆手。
“你说昌裕啊,我问过了,巧合而已,这一块没问题。”
孟陵头垂得低低的,看不出脸上表情。
“属下斗胆,可否问一声皇上,状元到底所犯何事?”
易北眯了眯眼睛。
“你的意思是说,你什么都不知道?”
孟陵非常诚实的摇头。
“属下的确不知状元到底所犯何事,书斋的举子们都说,进来拿人的大理寺官差,什么都没说,把人抓了就走,彼时属下并不在场,所以无从查问。”
易北侧头,翻了翻手边上一堆折子。
“你看着宋桃,最近他没有见什么别的人?”
孟陵回答得特别笃定。
“书斋中人来人往,若想要偷偷会见他人,难保不会被人撞见,这一点,大理寺随便问一问书斋中的举子就知道了,至于别的,除了举子,就是昌裕公主送给状元的那位先生,似乎挺有名的。”
易北嗯了一声,点点头。
“是挺有名,朕亲自给昌裕选的,她的开蒙先生。”
孟陵有些汗颜。
“那位先生已经许久不在宫中供奉了,归隐许久,也不可能是他。”
易北若有所思,又看了一眼案头的折子。
“依你所见,状元的确不可能犯事?”
孟陵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问一问。
“那得看犯什么事,反正杀人放火偷鸡摸狗这种事情,状元一介书生,也的确很为难他。”
易北拿手指轻轻扣了扣桌子。
“你再好好想想,你在的时候,宋桃到底见过什么人,都说过什么话。”
孟陵表示自己真的很为难。
“从前状元曾说过他与薛大人柳大人关系都不错,但此次进京,为了避嫌,状元一个都没去找,连名帖都没递过,属下也的确没有见过这几位大人,至于其他人,属下不曾见过,也不曾听状元提起过,大理寺似乎已经将状元的行李尽数搬走,想来是能发现些什么东西,至于其他的,请皇上恕属下无能。”
以宋桃那点小心机和行动力,想在他眼皮子底下偷偷摸摸藏东西的可能性基本为零,更何况若宋桃没有说谎,她这不过是第二次来京城,原来一干人脉几乎都被她自己长久以来的远遁而消磨殆尽,要人人没有,要武功武功不行,不过一个读书人,还能干出些啥通天大事不成?
易北皱了皱眉头,示意孟陵起来回话。
连自己灵魂易主这种事情都能大大方方的承认,他的确没有理由相信孟陵会在宋桃的事情上隐藏包庇,
俩人再大的交情也不过是一年多的时间,没有换过命,又不是什么兴味相投,暗卫交朋友也是很挑剔的。
“如果说,现在有人告状元私偷考题泄密,你觉得可能么?”
孟陵一脸你特么在逗我的表情,异常震惊的抬头看了易北一眼。
“皇上,莫说考题绝密,京试考题出完之后就封存在礼部,由专人看守,暗所也会派出人盯着出题的几位大人的动向,以防他们泄密,至于最后殿选,若非皇上秘授人来出题,就是皇上亲自出题,考题封存在……”
顿了顿,孟陵瞄了一眼易北身后用黄纸封条贴得死死的锦盒。
“就封存在皇上书房,宋状元一不知道到底是谁出题,二来也没去见过任何一位朝中大臣,宫中守备森严,状元一介书生,更不可能来去自如,莫非皇上是疑心状元指使属下来偷了题去泄密?”
易北眉头皱得死紧,这可真是越说越没边儿了……